蒼穹之上,一片血色,層層疊疊的血雲堆積,好似千萬魔頭匯聚呼嘯,無邊壓力降下,衆生心頭彷彿被堵上一塊巨石。
蒼穹之下,一個身高九尺的巨漢揮舞長棍,虎目炯炯,霸氣流轉,一棍出,風雲變色,山河動盪。
每一棍出,則威壓積蓄更盛,一棍打出,好似與天地日月同在。
不知多久,蒼穹血雲破裂,世界崩塌。
獅駝嶺中,姜山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結束心神修煉。
眼下局勢超出他的預料,最實在的方法就是提升實力。
如果他到一品,那就有了談判的權力,而要是有望舒的實力,天庭會求着他上去做仙。
但二品突破一品比想象中還難些。
也不知要如何修煉,老師只說要感悟一番紅塵才能入一品,但也沒說感悟到什麼地步,纔算入一品。
是自己的積累不夠?
姜山微微嘆氣,再度閉眼,心神沉浸而下,準備元神推演九黎戰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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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爲提升不了,就多提升戰力。
往昔沒有發現,但半步多之後,他發現自己對九黎戰技的挖掘遠遠不夠。
這是一門專精殺戮的神通,甚至不能說是專精戰鬥,就是爲殺而生。
殺戮越多,殺氣越盛,威力越強。
到最後,理論上來說,二品修爲發揮一品戰力也非不可能。
只是要深挖到那個難度,不知要殺多少人。
正待修煉,忽然間感應到獅駝嶺中,一陣狂暴的靈力涌動,漫天沙塵捲起,又聽一聲如驚雷般的聲音響起——
“蛟魔王,我佩服你和大哥義氣,但我和大哥認識最早,今日你我一戰,你若能勝我,我服氣喚你一聲二哥,若是敗了,此後,我爲二哥,你爲三弟。”
姜山聞言頓時面露錯愕,和他預料的一樣,他來獅駝嶺,獅駝王是掃榻相迎。
尤其是得知他殺了武英,不能上天之後,獅駝王當天笑得合不攏嘴。
對照顧翠雲山牛族這些事情,毫不推辭,大包大攬地應下。
只是後期卻出現了一個微妙的問題。
那就是蛟魔王結義,是姜山二弟,獅駝王頓時感覺不對勁了。
我和哥哥認識最早,怎麼你就先在我面前結義,做了二弟?
那我豈不是要稱呼你做二哥?
而蛟魔王雖然服姜山,卻也是高傲的性子,自也不肯服人。
最後鵬魔王看了看,大家都這樣了,那俺也加入,分分大小,不過分吧!
這要是俺打贏了,俺做老二,也合理吧。
三個人異口同聲,時不時地切磋武藝神通。
就連姜山這個端水大師都無法擺平他們三個的矛盾。
只能做個裁判,不準分生死。
之前,蛟魔王領悟到了些東西,閉關了,現在又出關,又要大戰。
姜山感嘆一番,離開密室,總得看着,不能真打出火氣來。
擡步離開密室,就見天空之中,蛟魔王、獅駝王遙遙對峙。
獅駝王以沙爲身,掀漫天黃沙,風暴捲動,好似天地化身,兇威瀰漫。
而蛟魔王一身青袍,腳踏虛空,周身淡淡水汽凝聚,一片氤氳,眯着丹鳳眼,好似人畜無害的模樣。
最後鵬魔王則沒有參與,退到兩人戰場之外,和陶元信嘮嗑。
姜山目光打量着蛟魔王,嘴角忽然微微翹起,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笑的開心,修爲精進了?”
一旁山洞中,夜翎一抹紅衣,肌膚如玉,宛若一朵盛放牡丹,緩緩走來。
“哪有這般容易,只是今後二弟他們不會再動手了。”姜山道。
“勝負已分?”夜翎擡頭看着蛟魔王和獅駝王,看不出厲害來啊。
“不動如山,動如雷霆。只差一個契機,二弟就該入二品,獅駝還不夠。”姜山搖頭道。
話音落下,獅駝王率先動手,萬沙捲動,朝着蛟魔王吞沒而去,浩浩蕩蕩,天地盡黃,傾力一擊,恍如滅世。
眯着丹鳳眼的蛟魔王陡然間動了,手中偃月刀一轉,冷冽刀鋒映照日光,驟然揮動,青龍吟嘯,隱有雷光呼嘯,璀璨刀光一斬而下,直沒蒼穹。
如刀切豆腐一般,漫天黃沙自然分成兩半,強勢逼出風暴之中的獅駝王來。
蛟魔王胸口一團白氣浮現,下一刻橫移百里,如瞬移一般來到獅駝王面前,橫刀在獅駝王脖子之上,雙眼之中寒光不散。
獅駝王面露震驚之色,難以置信地看着蛟魔王道:“你怎麼會突然強這麼多?”
“嗯?”蛟魔王丹鳳眼睜大,怒視獅駝王。
獅駝王露出憋屈的神色,然後心不甘情不願道:“二哥。”
蛟魔王這才露出和藹神色道:“多虧你獅駝國儒家藏書,子曰‘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君子行於世,只要心懷大義,所謂規矩不過無用之表面,既然如此天地之規矩亦不加諸於身軀,空間、距離,亦如此。只要我想,我便能到你面前。”
獅駝王聽的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看着蛟魔王。
不要以爲我讀的書少,就能騙我啊。
獅駝國那些個什麼儒家講座,我也是聽過的,你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君子行於世,無必要之主張,亦無必要之反對,只要符合道義就好”。
爲什麼到你身上,就是天地規矩也不加諸於身?
空間你都能跳?
姜山站在下面,都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他能預判到蛟魔王要贏,但也沒想到會這麼贏。
這是瞬移加秒殺。
三品之中,如果事先不知道,誰擋得住?
而且都領悟到這個份上了,入二品只差一個契機,說不定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都能讓他進入那個境界。
只是這麼走下去,這是要走成儒聖嗎?
“兄長。”
贏了獅駝王,捍衛了二哥的地位和尊嚴之後,蛟魔王轉身來到姜山面前。
“恭喜二弟修爲大進。”姜山道。
“不如此,何以爲兄長開疆?”蛟魔王道。
姜山微笑:“南瞻部洲爲儒家發源之所,此番前往南瞻部洲,也正好讓你有所感悟,若入了二品,你我聯手,找個機會全殲了這些追兵,給他們些教訓嚐嚐。”
“聽兄長之命。”蛟魔王道。
姜山微笑,走向被打擊的獅駝王道:“別灰心,你以身化沙的道也不見得就會輸給焦俊的信念之刀。我走南闖北,也見過天上仙,但其中沒有一個有你這般造詣的御沙術,以沙成山,移山填海這本事,我們加起來,都不如你。你此番敗了,也只是御沙術沒有修煉到巔峰,假以時日,你爲沙塵,沙塵爲你,天地相合的時候,莫說焦俊,便是我也未必勝得過你。”
“大哥說的是,假以時日,我未必會敗。”獅駝王說着不服地看着蛟魔王道。
“那你也要喚我一聲二哥,而你還不一定是三弟,說不定是四弟。”蛟魔王淡淡道。
獅駝王頓時面色一黑,對,這次敗了,就得叫二哥,就算以後贏了,也是二哥,頓時間情緒低落下來。
“莫傷感,來我們去喝幾壇,誰喝得贏,誰是三哥,怎樣?”鵬魔王湊了上來,拍着獅駝王的肩膀道。
蛟魔王,他是打不過了,也就只能和獅駝王扳扳手腕,搶這個第三。
但獅駝王的本事,他也清楚,雖然有自信不敗,但也沒有自信取勝,心想還是喝酒最好。
這方面,鵬魔王從來沒輸過。
“好,來啊,怕你不成。”獅駝王叫道,不就是喝酒嗎?
慫什麼?
看着獅駝王,夜翎表情略帶一絲同情,在姜山三個之中,她一直覺得鵬魔王就是智力下限了,但如今見了獅駝王,忽然覺得不一定,鵬魔王只是性子暴躁,但其實不算老實,這個是真老實啊。
最過分的是,這喝的酒還是獅駝王提供的。
當夜,縱酒狂歌,雀躍歡呼。
獅駝王終究沒有喝過鵬魔王,含着淚水醉倒,鵬魔王大笑三聲,又喝三壇,然後躺在獅駝王身上。
蛟魔王捍衛着自己二哥的尊嚴,雖然醉倒,但依舊坐在地上,好似雕塑,一動不動。
姜山則隨性得多,同醉倒的夜翎躺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