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來了，浪來了。”
灌江口中，人羣中不知是誰先歡喜地大喊一聲，頓時間人羣躁動，期待無比地看向江面。
遠遠見着白浪翻滾，形成一堵數十丈高的水牆，猶如千軍萬馬奔馳而來, 聲如雷霆，勢若山崩，整個灌江口地面都好似在震盪。
氣勢驚人，頭一次來觀潮的不禁心神搖曳，甚至面有驚懼，但氣勢驚人的巨浪在即將打到灌江口的時刻，卻好似遭遇到了什麼不可抗拒的偉力，轟得一聲散去。
站在地上觀潮的衆人雙眼瞪大, 大呼過癮。
又見一浪撲來，連連歡呼。
“無知有時真的是一種福分啊。”
一旁高大的酒樓，三樓靠窗雅間之中，姜山坐在位上，遠遠看着這氣勢滔天的巨浪，微微搖頭。
這些個凡人看不出來，只看到巨浪，但他卻看得出來這些個巨浪之中隱藏着的數頭巨大水猿, 青面獠牙，發似硃砂，個個都是窮兇極惡的凶神。
這浪若是真的打來, 這灌江口怕是要被淹沒大半。
只是這灌江口中有一股淡淡的神力籠罩, 保護着灌江口，所以水猿無法入內。
“因爲知道了也無法改變，所以倒不如不知道。”坐在姜山對面的夜翎美眸瞥了眼樓下歡呼不已的凡人們。
“也對。”姜山輕笑一聲, 看着那些水猿。
“怎麼？不捨得花的錢嗎？”夜翎道, 他們通過灌江入南瞻部洲的時刻, 遇到了水猿攔路，爲了省事，破財消災。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畢竟我的錢都是大風颳來的。倒是三弟心疼的緊。”姜山笑道。
“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掏錢，而不是一棍子打翻。”夜翎道。
“我是能打，但又不是沒腦子，沒事和地頭蛇鬧什麼？更別說還帶着個你。”姜山道。
“對不起，我耽誤你了。”夜翎吃了口菜，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確是隊伍裡最菜的一個。
“所以在這裡稍作休整，咱們就去大黎國，拿回你的芭蕉扇，增強你的實力。然後再去黎山一趟，拜訪黎山老母，看她老人家願不願意收你爲徒，如果真入了門下，那我的未來就要靠你支撐了。”姜山笑道，夜翎天資其實不錯，雖然不能和他比, 但也算得上非凡。
只是修煉的功法太次了。
黎山老母憐憫世間女仙修煉艱難, 故而廣傳法門, 天下女修皆可習得。
但她也不是傻子，什麼功法都傳出去，廣傳天下的，不過是最基礎的法訣，遠遠算不上核心。
一般來說，能修煉到樊梨花那種程度的就很不錯了，夜翎這已經算是超常發揮。
“先大黎國，再黎山？”夜翎神色略顯複雜地看了眼姜山，怎麼感覺這一路，都像是爲她一樣。
“是啊，說起來黎山老母雖然叫老母，但這等上仙無固定法相，雖以年邁慈和的老婦形象顯現於世，但其實美若天仙，也不知道真假啊。”姜山一臉嚮往道，傳聞中秦始皇就對黎山老母一見鍾情。
“修道修心。”看着姜山這副模樣，夜翎心中暗啐了一口，冷臉提醒道。
“是啊，所以我要向二弟學習，見慣人間絕色，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所謂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待我見過滄海，入過巫山之後，想來就能完全放下，入一品了。”姜山感嘆道。
“巫山雲雨？兄長，要去巫山嗎？”
這時，蛟魔王恰好推門而入，看着姜山道。
巫山，恰好也在南瞻部洲。
看着進來的蛟魔王，夜翎下意識地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這兩個人都不是好人。
“嗯？”感覺到夜翎的眼神，蛟魔王更感詫異，心中納悶，怎麼好端端的，這夜翎仙子這般看我了？
“沒什麼，只是恰好聊到巫山罷了。對了，三弟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去聽講學了嗎？”姜山好奇道。
來了灌江口後，他們本來休息一陣，就打算繼續前行。
但湊巧的是，這裡有儒家大儒在書院教學三日，蛟魔王便心癢難耐，化作凡人前去。
鵬魔王好奇蛟魔王的本事，故而也跟着去了。
“先生在上面講論語，他在下面打呼嚕，最後差點把論語變成掄語，被先生逐出書院，然後看到一旁的蹴鞠有趣，就去和凡人蹴鞠，如今正玩得不亦樂乎。”蛟魔王微微嘆氣道，他其實很想帶鵬魔王感受書的美好，春秋大義。
結果，不中用啊。
“大哥，明日是否有空？”蛟魔王看向姜山道。
“明日我要和夜翎一起去翠山一趟，傳聞那裡有仙人遺蹟，夜翎想看，我陪她去看看。”姜山微笑道。
嗯？
夜翎頓時疑惑地看着姜山，我什麼時候想去了？還有這裡有翠山嗎？
不，你想去。
姜山給了夜翎一個堅定的眼神。
開什麼玩笑，我都已經從方寸山大學畢業了，還要讓我去聽老學究講課？
儒道對他來說，只是補充，卻非他道。
“對，明天是要去翠山。”夜翎朝蛟魔王露出恰到好處的略帶歉意的笑容。
“那倒是遺憾。”蛟魔王面露失落之色。
“是可惜了。”姜山附和地點頭。
夜翎在一旁忍不住投來鄙夷的眼神。
姜山自得其樂，和蛟魔王一起飲酒，觀潮，見紅塵。
但吃完之後，卻久不見鵬魔王歸來，姜山心有好奇，目光流轉，神念洞徹天地，很快感應到了這灌江口中的蹴鞠場。
一塊木板懸於半空之中，木板正中央露出個圓洞。
即是古代蹴鞠所謂的風流眼，需要將球踢過這半空當中的圓洞，穩穩過去，再落到地上纔算進一球。
看着這個時代的人，竟然能控制球穩穩踢過半空當中的風流眼，踢的有來有回，姜山看着暗暗咋舌，心道這要是隨便來一個去前世，某足也不會淪落到，我上我也行的地步。
感嘆一番，很快感應到熟悉的氣息。
就見着鵬魔王雙手叉腰，一臉不屑地看着所有人：“別單挑了，全部一起上吧，我不是在針對你們當中誰，而是你們全部！”
而在他對面的則是個十三四歲，身穿華服的少年郎，此刻倒在一起，滿面灰塵，顯得很是狼狽，但聽着鵬魔王的話，當即起身，咬牙道：“我還沒輸呢！快來，繼續開球。”
“我現在再踢過去一球，就是百球了，你還沒輸呢？”鵬魔王一臉得意地看着少年郎，他和凡人玩蹴鞠，自然不會用法力欺負，但就憑着他的修爲，無論是力量還是對自身的掌控都遠超凡人。
這些個凡人，怎麼能和他比？
踢一隊，這纔是他的戰力標準。
“那等你踢過來再說啊。”少年郎不服地喊道，如同一頭憤怒的小獅子。
“好啊，我這就踢過去，到時候可別說我欺負小弟弟，哭鼻子啊。”鵬魔王看着少年郎這不服輸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果然人間有趣，不同於半步多的繁華欲，而是真正的有趣。
難怪大哥說，要修煉，要入紅塵。
果然入紅塵有趣，這小傢伙就很有趣。
“小傢伙，看好了三爺這一腳。”鵬魔王說罷，顛起球來，球在半空中飛舞，開的人眼花繚亂，不知鵬魔王會從哪個方向踢出球來。
少年郎雙眼緊盯，專注力前所未有的集中，今日之前，他還從來沒有在蹴鞠上輸過這麼多回來。
灌江口蹴鞠，他第一。
絕不能這麼輸了！
“看好了，球來了！”
鵬魔王一聲高呼，奮力一踢，球如流星，極速飛出。
快得超乎在場所有人的想象，也快得超出少年郎的想象，他極力地撲過去，但眼見着球還要落下，內心一股強烈的不甘涌現。
他不服輸。
心中強烈的意志貫穿一切，下一刻腳出現在球下，奮力一踢，球如流星，比之前鵬魔王踢來還快，如果說剛纔鵬魔王踢的球還是人的範圍，那現在這一球已經非人。
“轟~”
一句輕響，直入地面，砸出一個淺淺的深坑來。
鵬魔王都愣了下，驚訝地看着少年，臥槽，這臭小子有法力啊！
耍賴啊，蹴鞠還要用法力！
“二郎，二郎！”
看到少年終於勝了一球，四周一直和少年踢球的夥伴紛紛大呼，爆發出猶如山崩地裂一樣的喝彩聲。
少年郎看着自己這一腳造成的結果，也都吃驚不已，我還有這力量。
不過很快，他就得意地雙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看着鵬魔王：“知道我楊二郎的本事了吧！”
小爺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