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林去田院長的辦公室時，辦公室中沒有人。
但他辦公桌上的菸灰缸，滿是菸頭。
可他平時就是不抽菸的啊。
申林能想到院長面對的壓力有多大了。
一起來的盧教授轉身就往樓下走，邊走邊說：“肯定是去大會議室了。”
申林和吳文軒緊跟着下去了。
剛到大會議室的樓層，就聽會議室中傳來嗡嗡地說話聲。
盧教授連猶豫都沒有，帶着申林直接推開門。
申林覺得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到來的這一刻，交談聲戛然而止，又忽然而起。
申林沒在意這些，而是關切的望了一眼田院長，田院長正一言不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
旁邊是一位長相不錯的中年男人。
申林沒在學校見過，但卻感覺眼熟，應該就是演員出身的，才上任的副院長。
那位副院長只是瞥了一眼進來的申林，然後又在對田院長說着什麼。
申林不動聲色的用手機拍了一張新來副院長的照片，給王成章發了過去。
有幾位系主任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但絕大多數中層領導，就從坐在位置上的身體姿勢，就可以看出他們在往新來的副院長靠近。
以前他們可都是往田院長靠的。
盧教授看在眼裡，心中有火，但也發不出來。
下面的教授和普通的老師，看田院長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申林自己找了一個相對偏僻的位置，安靜地坐在那裡。
這次事件的主角雖然不是自己，但導火索可是出在他的身上。
這時申林的手機上來了信息。
是王成章發來的。
“沈啓華，演員、官員，小有建樹，現在是電影學院副院長，生活作風上有大問題。具體在查。”
申林沒有回信息，因爲不清楚用王成章的這步棋，到底有沒有用。
主席臺上，有一位系主任打開了面前的話筒，咳嗽了兩聲說：“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新到我們學校的沈院長。”
下面先是安靜，然後是掌聲。
這位直接把“副”字都給取消了，而沈啓華居然也沒意見，樂呵呵站起來鞠躬。
“今天把大家召集來，其實還是一件事情，就是要推遲大學生頒獎典禮的舉辦時間。因爲這場典禮，太倉促了，而且沒有達到這個級別該有的分量，大量的優秀從業者，就沒有答應來參加典禮，不合適。”
沈啓華說的似乎有禮有據。
說的時候，還朝着申林的方向看了幾眼。
見申林在角落什麼也做不了，露出幾絲不易被察覺的冷笑。
“推遲之後，我希望頒獎典禮收回來，我們學校自己做，我有信心辦好。”
果然是要免了申林。
而且推遲的目的絕對不只是免了申林，更是要操縱大學生電影節的所有流程。
那田院長的所有心血，都白費了。
內地電影獎項，也由於缺乏公正性，更談不上權威性，就很難辦好了。
田院長几次試圖打開面前的麥克風說話，但都沒能做到。
趁着沈啓華說完，他這纔打開麥克風說：“沈院長的觀點我不同意，也不可能這麼做。”
沈啓華早就知道田壯會這麼說，也不生氣，微笑道：“爲什麼不同意？理由？”
還沒等田院長說話，他就接着說：“難道這中間有什麼利益是不能割裂的？有人在這次大賽中得了什麼好處？”
誰都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但申林的電影，得大獎還能有問題？
不得纔是有問題！
但現在沒人提這方面。
“今天學校的領導老師都在，我覺得我們還是表決的好，領導層表決，各位老師給做個見證。”沈啓華笑着道，他已經勢在必得了。
在申林旁邊的吳文軒小聲罵道：“這貨早就找中層以上領導談了，而且這傢伙明顯是來取代田院長的，所以現在誰願意支持院長？”
吳文軒有些泄氣了。
關鍵現在自己也是人微言輕，根本就說不上話啊。
盧教授臉色更難看，但這時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很多教授也開始竊竊私語，有心想幫田院長，但真的是說不上話。
這時申林的手機上，王成章又發來了消息。
沒有別的文字，只是十幾張很清楚能辨認出沈啓華和兩位打扮成熟性感的女生有說有笑的摟着，出現賓館走道的畫面。
下面的劇情不用編劇編寫，觀衆都能腦補出來。
申林眼睛一亮，立刻發消息給王成章。
“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度，最有效的方法傳播出去，而且要造成輿論一面倒的喊打。”
特麼的，申林覺得真解氣。
王成章直接回了個“ok”的手勢。
“要是各位老師沒意見，咱們就表決了？”沈啓華很有自信的掃視了一圈會場。
這時他就不認爲有誰會傻到冒着得罪自己的風險，站出來幫着已經要走了的田壯說話。
而表決他更是有自信了，這些做官的，太懂得察言觀色了，況且自己都已經和他們談過了，就更不會有人反對自己。
果然會場很安靜。
“開始表決吧。”
他滿意地說着。
只是這時，在最角落裡的申林站了起來。
“我能不能說兩句？”申林根本就沒有膽怯，更加沒有慌。
所有人都看向了申林。
申林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緊張，反而讓人很意外。
沈啓華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恢復常態了。
這位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時跳出來你真的以爲就能說服誰？
除非自己做不成院長，要不然，想都別想。
而自己是來接田壯的班，這一點自己比誰都清楚。
那讓他說說又何妨？
而且也可以殺殺他的威風，讓那些教書匠明白，變天了。
“你說！”沈啓華覺得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就踩死申林。
申林也沒有生出感激的表情，而是很隨意地說：“我想在這，再把我頒獎典禮的流程和大家彙報一遍。”
這時申林又想起了什麼，拿起手機，發了個信息給王成章。
“高麗電影人的宣傳片開始發片。”
信息發出，又收起手機。
不然等馬上事態一發酵，誰還在意電影節的事情啊。
這個世界內地娛樂圈，還不太懂得花邊新聞的爆炸性，不可能預見要發展的事情，但申林是太清楚了。
有些人覺得申林太幼稚了，這個時候說這些？就算你的策劃是最完美的，你認爲這些領導就能改變立場了？
你以爲他們在意這些？他們在意的只是自己腦袋上的烏紗帽。
不過田院長卻是坐直了身子，想再認真聽一次申林的策劃。
肯定會非常精彩。
但也許只是設想了，無法變成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