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問題嗎?
聽到王女的話後,憊懶青年沉吟了一下,並沒有立刻拋下骰子,而是開口建議道:
「維羅妮卡殿下,雖然我骰出來的結果只代表當下,在一些時間跨度很長的問題裡,條件和結果經常會變化,但也不是每次都會變的。
距離您上一次問這個問題,時間纔過去了幾個月而已,現在詢問這個問題的話,結果和上次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差別,所以您最好還是換一個新問題。」
「不換了,就這個吧。」
王女搖了搖頭,面色平靜地道: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責任,也是我眼下唯一的期盼,不問這個我還能問什麼呢?」
「既然您堅持,那好吧。」
無奈地聳了聳肩後,憊懶青年的右手一鬆,兩枚骰子先後撞在了桌面上,噠噠滴彈跳了幾下後,出現了兩枚鮮紅的一點。
「因爲萊恩家的事情,您能夠拯救王國的概率,確實比上次高了兩點,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十一。」
憊懶青年一邊說着,一邊用指關節輕輕地叩了叩桌面,兩枚骰子跳了跳後開始繼續翻滾了起來。
「接着是掌控軍部,配合那位國防大臣,吃掉萊恩家空出來的職位份額後,概率會再提高兩點。
再然後是聯合首相閣下,插手上議院打壓舊貴族;接着聯合舊貴族壓制下議院,出臺限制部分商業活動和增加稅收的法案,等做完這些,概率會提升到二十六點;
再然後是想辦法成爲女王,並通過肅清亂黨和抵抗新一輪入侵,趁機將軍權、財政、立法、人事等等權利回收,再提拔一批和您有着相同願景的官員,這時候的概率會一口氣提升到五十一點……」
確實和上一次差不多。
聽着逐漸上漲的概率,和這些自己本來就準備去做的事,王女不由得笑了笑,隨後又微微搖了搖頭。
確實,如果自己做到了這一切的話,確實有能力拯救這個國家,但這些事可不像訂一馬車水果,或者偷偷卸掉車輪那麼簡單。
對方所提出的每一條每一項,想要真正落到實處,都需要無數個日夜的殫精竭慮,和以年爲單位的艱難博弈,自己要走的路依舊還很長啊……
「骨碌骨碌!」
就在王女側耳細聽時,不知道什麼緣故,桌上的骰子在抵達了「五十一」後,並沒有繼續向「六十六」前進,而是突兀地高速翻滾了起來。
在憊懶青年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桌上的兩枚骰子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最後竟然磨得實木的辦公桌起了黑煙,刺鼻的焦糊味兒開始在整個房間中瀰漫開來。
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異常物基本不可能被這麼摧毀,但憊懶青年還是本能地伸手去抓,想要強行讓兩枚骰子停下,但他的手剛剛碰到骰子,就被高速旋轉的兩枚骨骰直接刮破了掌心。
在他因爲吃痛而匆忙收手時,兩枚染了血的骰子互相磕碰了幾下,終於慢慢停住不再動彈,兩個尖尖的棱角對着天花板,安靜地躺在了桌面被磨出來的小坑裡。
「……」
看着怔怔地望着骰子的憊懶青年,王女不由得心下一緊,連忙開口詢問道:
「爲什麼會是兩個代表「零」的角朝上?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這次沒有完全發動成功。」
看了看沾着自己血跡的骰子,在桌面上甩出來的一圈兒圈兒血跡,憊懶青年捂住還在流血的右手,眉頭緊皺地道:
「您問的問題,涉及到了一位里昂值六十點以上……我的意思是,一位真神級別的存在,他察覺到了我們的窺探,於是阻止了這次探查。」
真神?怎麼又和真神扯上了關係?
作爲知曉清理局和異常物存在的人,王女當然也知道一些有關真神的情報,明白它們並不像教徒口中那麼偉大和慷慨,頓時不由得神情一緊。
「難道……未來會有真神在王國降臨?」
「應該不是。」
憊懶青年聞言搖了搖頭,神情有些遲疑地道:
「真神級別的存在,倒也不一定就是真神,我雖然沒能看到那位的樣貌,但看體型感覺應該是個人類,只不過背後有複數的翅膀,而且……」
而且莫名的還有點兒眼熟……
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看到的幻象,把那位黑髮黑眼身材略瘦、背後生着數只異色羽翼的「真神」的背影記牢牢下後,憊懶青年開口安慰道:
「而且那位也不一定就是針對王國,如果他真是某位真神的話,您未來可能會跟他比較關注的信徒起衝突,再或者有些合作,甚至只是連續碰了幾次面之類的,這些都有概率被他湊巧察覺,出手打斷窺探。
不過有着我們清理局在,肯定不會有大問題的,以前試圖降臨的真神不知道多少,但最後還是統統被攆了回去,沒有任何一位真神能在這個世界長期滯留,您並不需要太過擔心。」
可那是一位真神啊!我怎麼可能不擔心?
聽着憊懶青年的話後,王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開口詢問道:
「所以你能不能再試着骰一次?確定一下情況。」
「抱歉,這個真的不行……」
擡起還在流血的掌心,對着王女晃了晃後,憊懶青年無奈地道:
「那位存在的性格應該還算溫和,發現了我的窺探後並沒有動怒,只是小小地懲戒了一下。
但如果我再不知好歹,強行窺探未來的情況的話,雖然不大可能***掉,但恐怕最輕也得在牀上躺幾個月。」
「好吧,辛苦你了。」
失望地嘆了口氣後,王女默默地取出支票簿,不僅如約支付了費用,更是額外又增添了大一筆酬勞,隨即不大放心地囑咐道:
「等過段時間之後,如果那位真神不再盯着你的話……」
「那我會立刻補上這次的結果,有什麼異常也會盡快通知您。」
向「老客戶」給出了承諾後,風塵僕僕的憊懶青年取出一條繃帶,纏好了受傷的右手,隨即果斷開口告辭,取回寄存的行李箱朝清理局趕了過去。
雖然自家局長算是好說話的類型,但對於自己這種極爲珍惜,且能夠輕易改變局勢的重要能力,總局還是定下了頗爲嚴苛的管理條例。
尤其是行蹤方面,去了哪兒以及接觸了什麼人,都必須詳細上報,所以也只有在任務完成前後的空檔裡,自己纔能有出來偷偷「撈外快」的時間。
而爲了把那位新同事扶上公爵寶座,自己已經耽誤了快兩天,要是再不回去結算任務的話,恐怕就得跟新同事一起接受總局的檢查了。
推開厚重的大門進入清理局,拎着行李箱穿過昏暗的走廊後,發現走廊末端被陽光照亮,局長辦公室的門貌似正敞開着,憊懶青年略微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取出早已寫好的任務報告,朝着局長辦公室走了過去。
「局長,我完成調查回來了……啊……不好意思。」
拿着報告剛準備開口時,發現辦公室裡居然還有其它人,憊懶青年不由得禮貌地道了個歉,隨後下意識地看向了屋裡的同事。
一名黑髮、黑眼、身材微微有些瘦削的年輕人,正微帶詫異地回過頭,朝自己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