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哪來的味，這衣裳好聞着哩。”
“就是，我也沒聞見有啥味兒啊？徐梅芳你就瞎說吧，瞧瞧把大家夥兒給嚇的。”
提出不同聲音的那名婦女叫徐梅芳，而且這人還是個班組長，豈能允許大家這樣質疑她。
徐梅芳走過來，趴在李如歌身上仔仔細細聞了聞後，又問道：“李副廠長這件登……”
一時忘了這衣裳叫啥名，見徐梅芳看向自己，李如歌提醒道：“登山服。”
“大棉襖就是大棉襖，或是叫鵝絨服，鴨絨服都行，爲啥要叫登山服？”
徐梅芳嘟嘟囔囔完，纔想起自己要說的話，看向李如歌繼續自己剛剛的問話：“李副廠長這件登山服，肯定是在鄰國購買的吧？”
從這個叫徐梅芳的嘴裡居然能聽見鴨絨服幾個字？
李如歌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名中年女人，見對方的確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工，而且此刻還一臉的倔強，似是非要和大傢伙掰扯掰扯的樣子，就放心了。
不然她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遇見一個穿越者？
“徐梅芳是吧？你爲什麼會這樣說？”李如歌衝着徐梅芳鼓勵的笑了笑，問道。
她爲什麼會這樣說，這不是很簡單嗎，人家外國的技術肯定比他們這種只有縫紉機的廠子先進，人家肯定能把鵝毛鴨毛處理好，當然就沒有味道了。
“我是覺得，你這件衣裳裡的鴨毛鵝毛，肯定不是拿過來就用，指不定人家還咋加工過哩。”
人才啊，這位大媽看樣子得有四十幾歲了，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這腦子也是夠用的。
“徐梅芳同志說的對，這事我都會細瞭解一下，總之，我既然答應你們了，這登山服，咱們必須要做出來。”
隨着李如歌這句話落下，就是一陣陣的掌聲。
她們能不鼓掌嗎，李副廠長可說了，等登山服做出來，銷出去，就給大家分二斤肉。
她們這哪是在給李如歌鼓掌，雙手拍在一起的時候，想的都是自家過年的時候，要是能多二斤肉出來，這個年還不得吃的滿嘴流油啊？
齊盛聽完另一名副廠長的彙報，得知李如歌在頭一天上班，就和工人許下了這樣的大話，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服裝廠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算上，也有兩百來人。
一人要是分二斤肉？
齊廠長在心裡默默的算了下，也覺得王副廠長剛剛說的話並不算過份，看來這個李如歌，還是太年輕了。
李如歌這時已經把各個車間都走完了，正在秘書小環的陪同下，一邊往回走，一邊聽這姑娘和自己聊八卦。
現在的人都參加工作早，小環今年才二十歲，就在服裝廠工作快三年了。
而且這姑娘當初因爲讀過幾天高中，所以一來，就被分配到辦公室這邊來了。
聽這意思，小姑娘家裡條件應該還不錯，也沒有過重男輕女虐待閨女的事。
但她有個女同學，就沒她這樣幸運了，聽那意思，她那個女同學前不久，差點被她家裡人給賣了。
後來還是孫主任出面，把她那個刁鑽的老孃給收拾服帖了，她那個同學才得以和心愛的人結婚。
當秦淑環得知新來的李副廠長是孫主任家二閨女，她是還沒看見人，心就已經偏過來了。
李副廠長剛來，肯定需要對廠子有些瞭解，她得撿重要的事說。
好姐妹的事，小環只是簡單帶過一下，就繼續說道：
“我跟你說李副廠長，咱們齊廠長那人還是不錯的，老好人一個，您以後要防着的人不是他，而是王副廠長。”
“爲什麼要防着他？王副廠長人很壞嗎？”李如歌小聲問道。
果然同齡人就會有共同語言，小環見李副廠長對這件事感興趣，立刻壓低了聲音，說道：“王副廠長今年才三十五歲，反正除了您，他肯定是最有可能接齊廠長班的，之前大家也都是這樣認爲的……”
在小環一路八卦聲中，李如歌不但瞭解了王副廠長是誰家的女婿，還了解了齊廠長已經很長時間不管廠子裡的事了，大事小情，都是那位王副廠長說了算。
一個只有兩百人的小廠子，算上她，副廠長就有三個。
在接待她這位副廠長的座談會上，李如歌不但看見了另外兩位副廠長，因爲是科級以上幹部的會議，她還震驚的發現，這個廠子怎麼會有這麼多科長副科長？主任副主任？
這才叫真真正正的大鍋飯，幹活的人估摸也就一百多個，可卻要養活幾十個科級以上的幹部？
這樣的會李如歌肯定不願意參加，大家就像在比誰口才好，誰更會拍馬屁，誰能把她說高興了，誰就本事最大似的。
要不是來之前，李老闆千叮嚀萬囑咐，不然她真想提前把這口大鍋給砸了，好好整頓一下這種只會把廠子拖垮的壞現象。
實際和人打交道是最累的，這一上午把李如歌給累的，真是腦袋瓜子嗡嗡的。
好在中午回家的時候，郵遞員給她送來一個大驚喜，周朝陽不但來信了，還給她寄來一個小包裹。
包裹需要她自己去郵局取，李如歌先迫不及待的拆開信，一看見周小哥這剛勁有力的筆跡，她這就如喝了空間水般，頓覺累也不累了，渴也不渴了。
周朝陽第一句就說，上面考慮他也老大不小了，還單着，就給了他一個特權，允許他每三個月，給對象寄一封信。
當然，因爲這個特權，上面對李如歌，甚至對他們這一家，都做了細細的調查。
這話周朝陽雖然在信裡沒說，李如歌也猜到了，而且他們之間的通信，上面肯定還要細細的檢查一遍。
所以他們每年這四封信，不但不能有啥甜言蜜語，在用詞上，還得簡單明瞭，不能讓人覺得他們是在暗示着什麼。
信的末尾，周朝陽還給她留了個地址，讓她給他寫回信的時候，就往那個地方郵寄。
寬子巷，細柳衚衕，九號院，聽聽這地址，一看就是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