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畝、畝產二、二十石!
紅薯,畝產……十、十二石!”
當胡巖青最後參與清點這幾畝的土豆和紅薯的收成之後,胡巖青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
他說出這個驚人的畝產前心裡還有反覆默唸計算一下剛纔是不是自己算錯了,反覆計算了幾遍他這纔敢說了出來。
“天爺呦!”
周遭莊子裡的農戶全部都炸鍋了!
“這麼多糧食?!”
“這是老天爺送來的食物嗎?”
“這這這,明年咱們都能種上是吧?”
親眼目睹了土豆和紅薯挖掘的衆人激動得不行,梅莓見狀,又扭頭看着一旁依舊板着臉也瞧不出喜怒的顧嚴,想了想對方先前的期待,這才上前小心翼翼道:
“咱們這邊的地不夠肥,堆了些肥料好像也沒您預想的那麼多?”
“已經很好了。我還從沒見過一畝地能長這麼多的糧食。”
不知道自己這張面癱讓梅莓誤會自己是不滿意的顧嚴這才從震撼中恢復過來。
地裡肥料跟不上都有這麼多,難怪永王信裡說着畝產快有三十石!
“不知鄉君說的肥料是如何做的,要是不加肥料的話,那最低能生產多少?”
“這個……有肥料當然要追肥料啊,不加肥料我也不清楚。不過怎麼也得有個七八石吧?”
梅莓有些不確定地回答着。
“七八石……”
這也很讓人滿足了,畢竟這年頭畝產普遍就兩三石,再好點也不過五石。
而且以燕北這邊的土地,一兩石也是常有。
如今梅莓帶回來的這等作物,莊子裡的一些迷信的老人就差要給梅莓供上長生牌位了。
之後梅莓和解大陳那邊也將一早就商量好的,今晚舉辦一個什麼豐收大會。
將收上來的土豆和紅薯拿出一部分來,再宰殺幾頭羊大家一起好好吃一頓。
一個新的作物,高產是一方面,入口好不好吃那也很重要啊!
於是到了晚上一羣人吃到了土豆燒肉、椒鹽烤土豆、烤紅薯、紅薯玉米窩頭、清炒土豆絲一系列新食物做出來的食物。
吃到嘴裡衆人都被這食物的味道震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土豆做軍糧,烤熟了加點鹽吃着就行!真香!”
“我喜歡烤紅薯,甜的,鹽都不用加纔好。”
顧侯聽着身旁的幾個親兵吃着這新的糧食和討論的話心情也是極好的。
他的視線落在了坐在一堆幕僚中的梅莓,一時間忍不住低頭輕笑。
心中倒是爲謝長諳的眼光驚歎不已,再一對比自己的小兒子——
顧嚴又瞄了眼坐在自己身邊埋頭乾飯,時不時和幾位親兵聊起來這要是作爲軍用食物該如何如何的顧平虜,內心十分的複雜。
算了。
顧嚴嘆口氣,這時候坐在自己身旁的老母親卻夾了一塊蒸好的窩窩頭給他,說了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操心了。”
看着比自己想的都開的老母親,顧嚴內心越發的複雜了。
“娘,你能給兒子透個底麼?”
“不能,吃飯。”
老夫人十分傲嬌的吃着土豆燒肉,也在無人注意的地方剜了眼自己這倒黴孫子。
唉!不會把握機會!
果然什麼老子有什麼兒子。
這般想着,顧老夫人又忍不住地瞪了眼自家兒子。
顧嚴在一旁當乖兒子吃着老孃給的紅薯窩窩頭,結果又被自己親孃瞪了忽然有些委屈。
他作爲老父親關心一下兒子情感生活有問題麼?,爲什麼要瞪他啊?
·
被顧嚴先前注意到的梅莓此刻正在和幾位來自她姐、和顧侯的幕僚們交流起了土豆和紅薯的事情。
“目前倒是也沒發現什麼特別不好的,不過先前開春在仙堯的時候我注意到莊子裡個別土豆變青還有發芽的時候好像是有毒的,其餘的時候都是可以吃的,沒有毒。”
梅莓先前還在想顧侯的問題真少,雖然對於這新作物的產量很是驚訝,但是後續沒怎麼問自己。
結果不是人家不關心,而是自有關心擅長的人和自己說話。
“這個能否替代所有現在生產的糧食?”聽着顧侯身邊這位白先生的問題,梅莓瞥了眼坐在一旁忽然睜開眼看向自己的老師,梅莓搖了搖頭。
“過猶不及。五穀裡面還有畝產高低呢,但是也沒說就逮着一種種啊。
若是在什麼災荒、救急的時候有那麼一兩年只種這些也就算了。正常情況下怎麼可能只種土豆和紅薯啊?”
梅莓想起關於土豆好像有某種疾病,大範圍種植一旦出現一個有問題,那就要完大蛋了。
【系統,咱這個土豆或者紅薯會得什麼病麼?】
【經過系統優選的,放心好了宿主,咱們這糧食的基因很好的。不過不要一塊地一直緊着種土豆紅薯它們,最好和其他穀物輪種哦,對土地好。】
梅莓和系統一邊溝通了一下土豆和紅薯的細節,又和幾位深諳農事的幕僚先生說個不停。
倒是胡巖青一直沒說話,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在梅莓身上,若有所思。
他這個學生,倒是博學了些。
“真好,真好嗚嗚嗚嗚……”
不像梅優、顧嚴他們這羣人因爲高產糧食滿心喜悅,一些經歷過戰亂、饑荒以及洪災,被莊子收留的這些人在吃到了這些美味的高產糧食是不由得內心悲從中來。
“要是我爹年吃了這些怕也不會被餓死……”
“我閨女要是能活到現在……”
“要是有了這些,以後咱們也不會有人被餓死了吧?”
一羣人又哭又笑的,坐在最後面吃着烤土豆的解翼聽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轉頭看向身側神色不明的解大陳。
“當年,多虧解大人讓家父在最後的時日裡吃上飽飯,體面的離開。”
解大陳注意到瞭解翼看過來的擔憂目光便知道對方也看出來了自己剛纔在想什麼。
“我聽姐姐說,父親當初勸過你,不必賣身爲奴,甚至與你也沒有簽下僕從的契約……以你的文才和能力必能在朝堂之上……”
解翼有記憶的時候解大陳就跟在自己父親身邊,後來父親走了,他又一路護送自己和姐姐流放去南邊。
不論是文治還是武功,解翼知道對方的實力。
“不了。”
解大陳輕蔑地笑了笑,那個時候的他也曾想過自己能夠一舉連中三元光宗耀祖。
就像解大人說的那般,他就差最後一步。
當他與父親進京參加會試之時,誰能預料到半路蒼靈江洪災,之後又與難民一路尋覓至帝都被阻擋在外。
哪怕自己拿出了自己的路引證明依舊百般刁難,入了帝都之後身上已經沒有多少錢財的他又遇父親重病,前來趕考的一路上大約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光。
哪怕遇見了好心的解大人幫了他們父子,最終他還是沒有挽留下父親的生命。
在被解府收留的那段時日他一直跟在解大人的身邊,作爲一個不起眼的幕僚,他又看見了官場上太多的黑暗。
原來對朝堂上的嚮往被那些勾心鬥角紛紛打破。
若不是昌平太子的出現,他可能在父親去世之後,報答完解大人的恩情便直接回鄉,正因爲昌平太子和解大人才讓他一直堅持在那裡。
結果——
“陳蹇,若是你還想繼續你的才華和抱負,我可以……”
“不必了。”解大陳搖搖頭一把打斷了解翼的建議,微微一笑,看着不遠處堆成小山一般的土豆和紅薯,緩緩道,“這樣就挺好的。在這裡,一樣可以施展的。”
他說着話,視線已經落在了梅莓的背影之上……
解大陳(陳蹇)本來就是那種帶有一腔抱負、有點才情又有點自負的少年天才。
進京趕考,老父親跟着,結果路上遇到洪災,那種混跡在災民之中他其實看見了許多當官的不作爲。
好不容易到了帝都,卻發現到哪裡當官都是一種嘴臉,恰逢老父親病重,到處求助無門,結果被解啓發現帶回去了。
解啓雖然拉了他一把,但是終歸老父親病重人沒了。他本來就因爲先前落難遇見的那些事情搞得腦子有些偏激,老父親一死他就更加偏激,報恩就賣身。
雖然被解啓阻止了,帶着他跟帶學生一樣,但是在解啓身邊又看見了太多官場黑暗。
他覺得這種朝廷入仕也沒用,覺得這個垃圾皇帝不配他上進(有點小憤青)。
後來好不容易發現昌平太子很值得追隨,結果因爲奪嫡陰謀導致恩師和他看好的繼承人都沒了。
這些年他除了養着恩人的孩子他也沒什麼多大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