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我們還有一個女兒
“我沒有被控制。”江澈盯着他眼睛，再一次將這個話複述出來。
冷鋒有些失神，他感覺到自己體內那屬於暗星的能量突然開始躁動，他體表黑色的經脈如長蟲一般扭曲蠕動。
他頓時一手按在自己的眉心。
片刻之後，那躁動的能量才歸於平靜。
這似乎便是他跟江澈說的，暫時脫離控制的辦法。
冷鋒鬆開自己的手，他再次從兜裡掏出那包已經乾癟的煙盒，手指機械的朝着裡面伸去。
剛剛不久前，最後一支菸已經被他吸掉。
現在兩指空空，什麼都沒有從裡面抓出來。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有想過的，便是江澈沒有被控制。
因爲江澈的一切在他看來都十分詭異，看不出任何傾向人類的行爲。
甚至在對付龍雲的事情上，都表現的很是無情。
就如龍雲說的一樣，江澈的行爲做事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類，更像是一個惡靈。
但現在，江澈否認了這一點，他也親自檢查了這一點。
得到的結果都是，確實沒有。
可是如果沒有被惡靈控制，那江澈是怎麼走出那sss級副本，走出所謂的六星潭，走出1號規則副本？
真的是因爲實力嗎？
或者是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運氣。
一碗水無論再怎麼稀釋，也掩蓋不了它曾經滴落過一滴墨水的事情。
那墨水只會變得稀少，卻不是沒有。
“你……”冷鋒張了張嘴，他滿腹的話，此時全都堵在喉嚨間。
“我……”他頹然的坐在病牀上，望着封閉的房間，望着頭頂慘白的燈光。
他只覺得頭暈目眩，原來江澈告知人類創建副本的事情，全都是真的，全都是他自己的意思。
很快，冷鋒想起江澈剛剛說過的話，‘這不是阿嚀的任務。’
“那你口中的阿嚀是誰？”
“阿嚀就是你口中的，9號副本的領主，我的妻子。”江澈沒有隱瞞叮嚀的信息。
冷鋒：……？
9號副本？領主？妻子？
這三個詞語每一個他都認識，但混在一起，就突然變成他無法理解的意思。
他看着江澈自然的坐在自己對面，在這個精神力演化出來的病房裡，他比自己更加自然。
“所以，伱的意思是，你在9號副本有一個妻子？而她還是9號副本的領主，並且沒有傷害你？”他想起了江澈的直播，這段直播視頻，他曾經看過很多遍。
視頻裡，江澈確實有一個妻子，也有一個女兒，還有被列爲極度危險的父母。
那時候他看完視頻也跟所有人一樣，覺得江澈好運。
因爲他在惡靈的戲弄中離開他們身邊，又奇怪的活了下來，最後又好運的離開了副本。
一旦離開副本，即便是副本中的那些惡靈想要再追尋江澈，也只有等獵場降臨來抓捕江澈。
但江澈在副本中，並沒有做出傷害惡靈的行爲。
那些惡靈也不會抓着一個普通人不放，江澈就這樣神奇的離開了副本，神奇的活到了現在。
所有人都給他打上了一個“好運”的標籤。
所以後邊大家發現他是幾近全軍覆沒的六星潭副本的存活者，也第一時間代入了他幸運兒的標籤。六星潭副本中，沒有視頻傳出來。
但江澈第一次進入副本的那個直播回放。
無論他翻來覆去看了多少次，他都不覺得那些惡靈眼裡的殺意是假的。
“是的，我們還有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兒。”江澈說起團團的時候，眼底帶笑。
冷鋒見過江澈此時臉上的柔情，在詭異還沒有降臨的時候，他在很多父親的臉上看見過，說起自家小孩的時候，臉上都是這幅溫情。
聽着江澈的話，冷鋒捧着肚子肚子，笑的仰天朝地。
如果說自己傷害人類，自己不斷的給暗星運輸種子，是不得已，是不得不執行的命令。
他只是在這不得已的基礎上，佈局反抗，想辦法掙脫，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去掉脖子上戴着的項圈。
那江澈做的事情就是自願。
他如今做的那些傷害人類的措舉，都是他自發的行爲，沒有任何人逼他，他脖子上也從來沒有戴上過桎梏。
“你是說直播裡那個用髒污不堪沾滿了泥沙腸子差點勒死你的那個小女孩，是你的女兒？那個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的那個小惡靈，是你的女兒？”
他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他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那些惡靈誰不是想要弄死你？”
“你竟然覺得他們是你的家人？”
“那如今的人類，可否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竟然覺得惡靈那不叫傷害？”他幾近咆哮的說出這句話。
但說完，他就愣住了。
因爲他想起來江澈的過往，想起來紅珠精神病院的相關資料。
他知道江澈從小到大經歷過大大小小的很多配型，骨髓移植。
最近的一次便是失去了一隻腎臟，他不知道掀開江澈的衣服，還能不能看見後腰處那縫補隨意的傷口。
而和惡靈的傷害比起來，惡靈做的事情好像變得不值一提。
無論直播中那些惡靈眼中的殺意再重，江澈都沒有受過如此實質性的傷害。
他還得到了技能，惡靈還幫他殺掉了那些想要殺他的人。
對他而言，紅珠精神病院就像是一方深井。
或許曾經的他曾經對着井口的位置高呼，求救。
呼喊聲順着深井的甬長的壁道不斷迴響，直至迴音消失也沒有任何結果。
雖不知惡靈爲什麼拉攏江澈，但似乎，他江澈確實不用在乎什麼立場。
“所以……你是站在惡靈的那一方嗎？”冷鋒此時很想吸菸。
“你既然站在惡靈的那一方，你讓大家創建副本的意圖是什麼呢？”
“報復全人類嗎？”冷鋒輕笑了一下，悲涼一閃而逝，眼神裡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失落，他在看見江澈沒被控制的時候，心底有難以抑制的欣喜。
他一直覺得，物極必反，否極泰來。
在知道江澈沒有被控制的時候，他甚至覺得這是人類希望的曙光。
“阿嚀說，我不用站在任何一方，我只需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