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非及雙掌猛然一合,雙掌之間光暈涌動,再緩緩拉開,雙掌掌心分別浮現出一輪法陣,一條漆黑鎖鏈從中延伸開來,鎖鏈看着並不粗大,約兩指粗細,古樸無奇的鎖鏈卻讓牧子憂心中升起一道不妙。
鎖鏈如同靈蛇般在他臂上跳躍,牧非及一指凌空指向牧子憂,臂上鎖鏈疾馳而去。
牧子憂心中一跳,她分明看見那鎖鏈動作瞬間,撞入虛空,瞬間消失不見,下一刻卻直接出現在她面前,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鎖鏈極爲靈活,迅速纏繞上她四肢,她竟一分元力也調動不得,如同普通人一般。
牧非及施施然走到她面前,黑色瞳孔緩緩浮現,笑道:“您貴爲我族少主,我自然不敢取您性命,不過也不能讓您出去懷我族好事,只好委屈您在房中待上幾日了。”
說完衣袖一揮,女牧子憂只覺身體被一股巨力拉扯,越是使勁掙扎,鎖鏈禁錮越發用力,深深嵌入骨肉,幾息之間,便被鎖鏈拉扯回到了房中,鎖鏈延長,尖端深深沒入地面。
牧子憂身上漆黑的鎖鏈漸漸隱去,彷彿不存在般,不過當她一有離開的念頭,鎖鏈便再次浮現。
牧子憂絕望的閉上眼睛,如此強者,北族多不勝數,南族又毫無準備,如何能敵得過,自私的盼着南族能夠拼盡一切,保下陵天蘇。
心中悲涼,時也,命也,她早就該想到,南北聯姻,不過是一場血腥的盛宴罷了,早知如此,她就該離他遠遠的。
…………
狐崇滿身血污,跌坐在狐幻真身旁喘息着,心中怨毒無比,他曾幾何時有如此狼狽過,心中不斷的詛咒着陵天蘇,若不是那雜種要聯姻,豈會出這檔子事。
狐幻真與衆多長老環坐調息,心中實在搞不懂,南北兩族平靜相處了這麼多年,其中不免也有些小摩擦,可也不至此,爲何說反就反了,那牧魏老傢伙莫不是瘋了不成,狐族能夠在妖族內穩拔頭籌,全憑南北兩族各自坐鎮,穩壓各方勢力的妖獸羣體,他若是滅了南族,僅僅憑他北族山高皇帝遠的,鎮壓得過來嗎。
如此淺顯的道理,他會不懂?
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腳步聲沙沙不斷,無數北族死士從黑暗中涌動而出,目光不善的盯着衆人。天凰山已燒大半,他們藏身之處本就不多,這麼快找上門來,實屬正常。
爲首一人,手中捏着一串佛珠,緩緩轉動着,只是每轉動一顆,南族就有會無聲無息倒下一人。
狐天笑看得心疼無比,怒吼一聲:“牧前黃,衝小輩下手,算什麼東西,有本事衝老子來。”
牧前黃轉頭,目光如電。
狐天笑縱使一身血污,也毫不畏懼的直視着。
牧前黃淡淡一笑,道:“天笑兄,多年不見,脾氣還是如此暴躁。”
狐天笑怒道:“誰要跟你們這些王八蛋稱兄道弟,老子膈應的慌。”
牧前黃臉上笑意不減,也不動怒,波瀾不驚的目光掃向衆人,緩緩道:“你們若投降,便可免去一死。”
南族衆人冷漠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個小丑,唯有角落狐崇,眼中變換不定。
牧前黃微微錯愕,讚歎道:“偌大的一個南族,竟沒一人叛變,了不起,只是不知是自身忠誠累累,還是恐與狐牧老族長的威名。”
南族一少年冷哼一聲:“自南狐族騰刻印在身上的那一刻起,我等便終身爲南族效命,我等就是死!也要用鮮血捍衛我族!”
牧前黃眼中讚許,這小輩不錯,可惜了。
手指隨意一擡,南狐少年頭顱離身飛起,落地時,表情依舊固執。
牧前黃冷漠的看着他的屍身,淡淡道:“那我就如你所願。”
“唔……”
話音剛落,在他身後一人重重倒下,頭顱與身體一分爲二。
牧前黃眼眸微眯,不用轉身也知道,他北族之人也收到了同樣的手法,冷笑道:“狐奴族長好大的本事,身爲一族族長,竟對一個小輩下手。”
狐奴眼中流光一閃,淡淡道:“說笑了,北族獻上如此大禮,老夫怎能不回敬一二呢。”
牧前黃可惜般的搖了搖頭,目光忽的一凜:“執意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說完,雙臂一呼,寬大的袖袍長長脫落在地,自其身後,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漆黑獸影陡然咆哮,彷彿壓抑許久的突然爆發,震的大地顫抖,無數獸影張牙舞爪,似羣魔亂舞,數量極爲龐大,漫山遍野的火光都被遮掩,黑壓壓一片。
狐奴神情凝重,卻不是慌亂。
身後衆人心悸無比,他們竟連北疆橫行的魔獸都帶了過來,果然是鐵了心要毀滅南族。
狐崇英俊的面容上已被驚恐所扭曲,他不想死,他還有璀璨輝煌的前程,他不想葬送此地,就此腐爛化爲肥料滲入泥土。等等……剛剛那人說,若是投降便可免去一死,若是投降了,他是不是離牧子憂更近一步了,如此想來,似也不壞。
牧前黃正欲擡手,號召這魔獸將他們撕成碎片。
“等等!”
狐崇一臉陰沉走出,彷彿做出了一個天大的決定,不敢去看身後的同胞們。
牧前黃眼神一動,玩味的看着他,道:“哦,不知這位小友有何指示?”
狐崇拳頭緊了鬆,鬆了緊,額角汗水不斷,直直的看着他道:“我願投誠……”說完,彷彿用盡所有力氣,身體一鬆,好似累積已久的壓力驟然消失。
狐崇身後追隨者們頓時急了。
“狐崇大哥,您再胡說八道些什麼……”
“狐崇大哥,您是我們的領袖,是英雄,若是您帶頭反叛,讓我等情何以堪……”
“狐崇!你若是敢背叛我族,你我就不再是兄弟……”
“閉嘴!”狐崇重重一吼,命都沒了,誰還要與你做兄弟,一羣不識相的傢伙,與陵天蘇一樣,朽木不可雕也!
牧前黃微微一愣,隨即大笑,眼中譏諷:“哈哈哈,自然是可以的,還以爲你們南狐有多硬氣,原來也有識時務的。”
“畜生!”
狐幻真一步步重重踏出,眼中怒氣勃發,在孫子呆滯不信的目光下,一腳狠狠踏在狐崇胸膛之上,這一腳毫不留情,狐崇整個胸膛塌陷下去,倒飛而出,昏迷不醒。
“嘖嘖嘖……對自己親孫子下手都這麼狠。”牧前黃搖頭晃腦。
狐幻真轉身匍匐,五體跪拜在地,聲音顫抖:“我狐幻真對不起大哥,對不起各位,竟養出這麼一個不忠不孝之徒,狐崇本罪該萬死,狐幻真斗膽求情,可憐我年老,膝下只有這麼一個獨孫,還望能饒他一命。”
狐奴眼皮低低磕着,緩緩道:“罷了,如今外敵來犯,實不宜再同族相殘,你且將他好生看管,莫要讓他再弄出什麼亂子。”
狐幻真腦袋重重在地上一嗑,“是。”隨即趕緊起身扶過昏迷不醒的狐崇,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狐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牧前黃對狐崇失了興趣,打着哈欠手隨意揮下。其身後魔獸蓄勢待發,瘋擁而上,鋪天蓋地的向着他們涌去。
狐奴一步踏出,一道巨大狐身獸影自他體內浮現,巨口大張,如同吸洞般,將無數驚人數量的魔獸盡數吞於腹中。
牧前黃千辛萬苦帶來的衆多魔獸,還未發揮一絲作用,就如此輕易被人吞食,狐奴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嘆息一聲道:“人老了,胃口消化能力也不好了。”嘴上這麼說着,可那臉上的滿足和意猶未盡不禁讓對面北族一衆遍體生寒。這可是橫行北疆一域的強橫魔獸,而且如此強大的數量,說吞就吞了。
牧前黃臉色不變,讚道:“了不起。”心中卻直打盹,就憑這一手,他絕不是狐奴對手,若強行逼下去,他也討不到半分好處,不如先行撤退回去稟報老族長,重振旗鼓,徹底擊潰他們。
牧前黃滿臉微笑,“奴族長事多繁忙,我等招呼也打過了,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衆人如潮水般退入黑暗之中。
狐奴站着一動不動,沒有絲毫去追擊的意思。
狐天笑憤憤向前,道:“爲何不殺了他,奴前黃陰險狡詐,此番放過他,日後不知我族要死多少人在他手裡。”
狐翰拉過他,搖了搖頭道:“奴族長若是追了上去,剩下的族人們怎麼辦,傷亡這麼多,若是再遇到其他北族隊伍,豈不是要全軍覆沒。”狐翰深色凝重,話雖如此,可最重要的是,他分明捕捉到狐奴臉上一閃而過的潮紅,又瞬間被他強行壓下,北疆魔獸,豈是那麼容易吞下的,想必狐奴受了不輕的暗傷。
狐天笑冷靜下來,覺得現在當務之急是整頓內族傷殘人員。
狐崇斜躺在篝火然後不遠處的大樹邊,眼皮動了動,剛一醒來,胸口上的劇痛另他忍不住呻吟一聲,身體微微一動,便有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心中不由怨毒咒罵,他的親爺爺,下手竟然如此重,這一腳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狐崇突然發現周圍氛圍有些不對勁,以往自己受點小傷,哪個不是前倨後恭的,如今冷冷的沒人搭理也就罷了,衆人現在看他的目光都是十分不善,心中猛然一跳,想必自己反水的事情還是惹了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