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大地震動,距離北狐一族東邊八百里出,浮現出一個巨大陰影,陰影面積越來越大,漸漸的看不到雪域的另一邊。
陵天蘇遙遙的望着,心悸不已,這哪裡還是山啊,這分明已經是山海了好吧。
揹着行囊,隨着衆人走向山的那邊。雖然他已經有了空間戒,但空間戒太過於稀少,被有心之人看到,定會暗地裡出手搶奪,所以他還是帶着行囊,裝裝樣子,大部分珍貴的東西都放進了空間戒裡。
一個鷹族男子好奇的打量着他,出言問道:“小不點,你這麼弱,還敢進入狩山,你是怎麼得到名額的?可要叫家中長輩看好了,莫要被野獸給吃嘍。”說話者卻是一位周身泛着凝魂中期境界的男子。
這句話引來周圍衆人鬨笑一片。
突然一個狐族男子嗤笑道:“這位兄臺就放心吧,陵少主可是小公主的‘未婚妻’,靠山大得很,自然不會出什麼意外。”
說話的是餘有成,他素來瞧不起南族的人,偏偏這小子有是與牧子憂和親的對象,心中妒忌之火燃燒強烈,上次又與他的侍女發生了一些不愉快,自然一逮到機會就落井下石,“未婚妻”這幾字更是嘲諷意思十足。
“小公主?哪位小公主?”
周圍人似乎猜想道了什麼,有些騷動起來。
餘有成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北族只有一位小公主,大家也知道我說的是誰。”
懷山也在其中,急忙說道:“餘兄,你少說兩句。”
“失禮了,陵公子,我這兄弟說話有些難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計較。”
懷山朝着陵天蘇歉意一笑。
餘有成面露不滿,又礙於他的身份,不好發作。
陵天蘇笑了笑,反脣相譏說道:“放心吧,這位大哥眼神不好,把我看成女子,我不會計較的,只不過眼神能差到把貴族小公主給活生生看成一個糙漢子男人,嘖嘖嘖,還敢當面說出來,這份勇氣,不得不佩服啊。”
說完,還頗爲敬佩的拱了拱手。
“你……”
“行了!還嫌丟臉沒丟夠嗎?”
懷山眼睛一瞪,怒斥道。
餘有成面色陰沉,隱忍不發,心中恨恨,暗罵懷山吃裡扒外,爲了討好南狐少主,竟然在衆人面前訓斥他,不留一點面子。
狩山已經完全露出全部面貌,入口處堆砌着一個巨大石門,石門隱隱透着遠古的氣息,巧奪天工,石門呈一個規則的橢圓狀,門內一片黝黑紫芒,內部情況完全看不清楚。
陵天蘇看得驚心動魄,這完全可以說是神蹟了。
不少人已經陸陸續續進入其中,陵天蘇夠着脖子四處張望。
怎麼沒看到漠漠的身影,難道他又收到打壓,不讓他參加這次狩山祭?想到這裡,心中升起幾分氣憤。
張望片刻,卻看到一個白色身影與立石門前,雖然那道白色身影帶着斗笠,斗笠下的面容被垂下的紗帳遮住,陵天蘇陡然一驚,猜想到她是誰。
牧子憂……
因爲她身邊側站着那位熟悉的掌燈侍女,今日掌燈侍女沒有掌燈,懷中卻抱着一對短刀。
牧子憂安靜的立在那裡,一頭墨色的齊腰長髮,盈盈一握的腰間繫着一把通體銀白的長劍,令嬌柔的身段多了一絲颯爽英氣,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傳聞中的“韶光”了吧。
她四周留有很大的空間,人來人往卻沒有人靠近,衆人帶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好奇的自然不是她是誰,好奇的是北族小公主爲什麼要站在那裡,時間明明以過,爲什麼還不早些進入狩山。
早知道狩山開啓時間有限,早一步進去,就代表着多一份機緣。
牧子憂突然開口,在吵雜的人羣中沒有顯得突凸,卻異常清晰的落入到了每個人的耳中:“我在等人,等一個叫陵天蘇的人,大家若是看到,可否爲我指出來,謝謝。”
周圍突然變得無比安靜。衆人紛紛停下自己匆匆腳步,眼神震驚。
陵天蘇?陵天蘇是誰?哦,對了,聽說陵天蘇是小公主的定親對象,...可不是說小公主堅決反對這樁婚事嗎?甚至爲了這樁婚事曾一度離家,這是什麼情況?
剛剛與陵天蘇站在一塊的那羣人,包括餘有成,飽含嫉妒的目光死死看着他,若是眼神能夠殺死人,陵天蘇這會恐怕早已是千瘡百孔。
誰都沒有出聲指出陵天蘇所在,那樣高聲喊着“陵天蘇在這裡!”,想想都覺得太傻了。
他們默默分開,猶如潮水分離。
獨留陵天蘇一人空曠的站在那裡,表情愕然的與牧子憂遙遙相望。
牧子憂似乎很滿意,頷首說道:“謝謝。”
陵天蘇仍然呆站在那裡,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牧子憂帶着一絲嬌嗔,說道:“還傻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來。”
陵天蘇狠狠的抖了抖,總覺得她有故作姿態的嫌疑,在衆人殺人般的目光下走了過去,他好像聽到無數人心碎的聲音。
陵天蘇無語看着她,知道她爲什麼要遮掩面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撓了撓頭,乾巴巴說道:“好……好巧啊。”
衆人絕倒,真不明白牧子憂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呆蠢的小子。
牧子憂說道:“不巧,我特意等你。”
衆人是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還是眼不見爲淨得好,不由加快腳步,紛紛進了狩山,不一會功夫,空曠的雪地裡,就只剩下他們陵天蘇,牧子憂,和掌燈少女三人。
陵天蘇“呃”了一聲,想了想,乾巴巴說道:“哦,牧老族長是跟我說過,讓我跟你一起進狩山來着,哈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了。
牧子憂點了點頭,說道:“石門裡的空間是扭曲的,人一旦進入都會傳送到不同的地方,所以你待會要緊緊握住我的手,千萬不要鬆開了。”
“哦。”
“還有,爺爺說你化形不久,如今還是空手戰鬥,沒有貼身武器,便從冰窟禁地裡取了兩把刀,讓我帶給你。”
牧子憂轉身取過掌燈侍女懷中的兩柄短刀,遞向陵天蘇,說道:“這兩把短刀分別名叫‘凜冬’,‘霜葉’,這兩把短刀有些特殊,沒有品階之分,威力看使用者的強大,挺適合你用。”
沒有品階的玄器?這倒是十分罕見,這不就意味着,這兩把短刀有着無限挖掘的潛能,世間玄器本就稀少,而這雙刀材質特殊,想必更是價值連城。若是他修煉到了一定境界,那豈不是直接往靈器以上走。這刀這麼珍貴,還是由牧子憂手中送出,陵天蘇並不覺得佔了便宜,只覺得是個燙手山芋。
陵天蘇連忙擺了擺手,說道:“無功不受祿。”
牧子憂直接扔了過去,淡淡說道:“讓你拿着你就拿着,省得等下拖我後腿。”
陵天蘇只好接過,只是她的態度轉變好快啊,剛剛有人在的時候可不是這番冷淡模樣,果然還是在戲弄他吧。
兩柄刀入手微沉,寒氣逼人,果真是刀如其名,忍不住拔出其中一把短刀,“咣”!一聲,閃着青光的利刃隨之出竅,如鏡般的刀身泛着森森冷意,刃如秋霜,刀身彎彎,如同柳葉,讓人絲毫不會懷疑比刀的鋒利度,果真是把好刀。
“這是霜葉。”牧子憂解釋說道。
那麼黑色那把想必就是凜冬了吧。
“謝謝。”
陵天蘇心中有些感激,沒想到人生中第一份武器竟然收到了一對如此珍貴的短刀,感激之餘又有一絲壓力。
拿人手短,狩山名額,擅闖禁地卻無恙,如今又是贈送寶刀,牧魏對他越好,他心中的那抹不安就越發凝重。
陵天蘇突然想到什麼,說道:“狩山開啓這麼大的事,怎麼沒看到漠漠?”
牧子憂輕咳一聲,語氣有些不自然:“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多問了。”
陵天蘇恍然的看了她一眼,心中頓時明瞭,看來北狐一族也有走後門的時候啊。
“也是時候了,我們進去吧。”
牧子憂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掌,如同寒玉,那隻手骨節分明,五指纖長,指甲修整的圓潤整齊。原來牧子憂的手是和她的長相成反比的啊,陵天蘇心中感嘆着。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握住了那隻手,既然人家女孩子都不在意,他又怎好扭扭捏捏。
入手微涼,似是沒有溫度一般,看來她在這站她許久。
回頭望去,掌燈侍女沒有跟上來,看來只有他們兩人進去。
牧子憂再次囑咐道:“千萬不要鬆開我的手。”
陵天蘇重重點頭,值得她多次提醒的,一定要慎重。
一過石門,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到不是說沒有空氣,而是這裡的空間嚴重扭曲,就連空氣也變得凝滯起來。衣襬袖口無風擰動,就連肌肉都能感覺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扭得生疼。
陵天蘇雙眸緊閉,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他此時睜開眼睛,一定會瞎。不自覺的握緊那隻手,微涼的溫度傳來,讓他微微心安。
那隻手彷彿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微微用力,反握了他一下。
“不要緊張,走過這道門就沒事了。”
陵天蘇無法說話,只能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牧子憂看不看得見,他倒是蠻佩服她的,這般狀況下居然還能開口說話。
身體一輕,陵天蘇知道已經過了那道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