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咱們寫什麼啊?」
「確定是寫的?」
「沒看其他人也在寫麼?」
「這…………應該是寫一些對劇組祝福的話吧?」
「不是,許導說讓咱們寫自己想寫的我已經寫完了。」「你寫的啥?」
「希望於老師(乖乖)的不找我麻煩,順順利利的考上博士。」
「靠,你可真雞賊啊!」
對於「乖乖」這個新穎的開機儀式,這些人在反應過來後紛紛寫完自己的心願,然後跟隨着衆人往供桌那走。
劇組的好心人也多,看到幾個人後,有人還不忘交代一句:「你們畫着圈往邊上放,最頂層的是導演放的,別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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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幾個人趕緊點點頭,來到了供桌前後,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乖乖放好,同時也看到了最頂層的那一包乖乖上所記載的內容:
「《山楂樹之戀》(乖乖)順利拍攝完成——許鑫。」樸實無華的心願。
可在這一摞如同山丘的托盤之中,卻屹立在每個人都能看到的之上。一種導演的分量,忽然之間就轉化成了內心向上的動力。
在擺放好自己的乖乖後,掉頭往回走時,他們的目光落在了和張一謀並排站着的許鑫身上……
那是絕對的領導意志。絕對的權威。
屬於「導演」的權威。真好啊
不知多少人心頭冒出了一個念頭:
「總有一天,我也要站到這個位置上!」
焚香祭裱,禱告上天。鞠躬敬香,揭開紅布。「開機大吉!」
以統領天下城隍的書裱禱告上天,保佑《山楂樹》劇組一切順利。揭開紅布,喊出那聲祝願之後,劇組就開始飛快的忙碌了起來。今天的第一場戲是靜秋和老三在隊長家初遇的戲份。
開機儀式之後,劇組那邊就開始準備在隊長家,靜秋進門,到遇到老三的一系列戲份。此時此刻的劉一菲穿着一身藍色的卡其布工裝,踩着解放鞋就坐在一旁。
4月初的天氣不冷不熱,吳琪琪給她拿來的那件紫紅色的羽絨服被她搭在了腿上,手裡捧着劇本在發呆。
許鑫沒過來問她準備的怎麼樣。也不需要問。
他信對方能貢獻出來自己想要的演出。
今天的陽光很強,清晨的光溫暖和煦卻有些刺眼。
他和王雷站在攝影機前,看到加的灰白濾鏡拍出來後,依舊能感受到陽光的質感後,滿意的點點頭。
然後隨口來了一句:
「張天愛,去找下光。」張嬌一愣.
不過馬上反應過來,脫掉了自己的外套,來到了院子前。這活,她熟悉的很。
而在這種自然光條件下,找光並不用像是在《黃金甲》那邊拍攝時那麼慢。《黃金甲》那邊最主要的是因爲四周的琉璃反光,所以找起來很麻煩。
近景之間的來回切換,尋找固定的位置,光源。
而張一謀則看向了劉一菲。
一看,他眉頭皺了一下。
這……
她的妝很淺。
甚至可以說是薄薄的只有一層。
那是爲了防止面部因爲膚質與角度不同出現陰影而必須要補的。其他的就沒有了。
說是純素顏也不過分。他來了興趣。
這小子…………上來就玩的這麼花哨?這妝應該是定過的吧?
讓劉一菲用素顏來上鏡?他來了興趣。
等張嬌那邊的光找完後,他的位置已經挪到了角落裡的幾臺監視器旁。監視器裡看不到劉一菲。
但他不急。
等了一會兒後,張沫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出:「各部門開始撤場,準備拍攝。」
於是,所有人飛快的撤出了拍攝現場。
人民老藝術家李雪劍所飾演的張隊長和劉一菲同時站在了家門口的位置上。「李老師,請您多多指教。」
聽到劉一菲的話,李雪劍笑眯眯的點點頭。拋開演技不提。
這姑娘的底子是真的好。乾乾淨淨的。
在加上衣服和「樸素」的扮相,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當年他經歷過的那些美好歲月。
嗯,很不錯。
而許鑫那邊也回到了監視器前。
看着主動坐在旁邊座位上的老頭,他愣了愣,忽然笑了:「哈哈。」
「笑什麼?」
「就想着…………您好像坐了我的位置。但仔細一想…………噢,這部戲裡我纔是導演覺得很奇怪。」
聽到這話,張一謀也樂了。是啊。
當時因爲一些草稿紙進入到自己視線的小傢伙.也真真正正的長大了啊。
想到這,他拿起了許鑫花六百八給買的什麼…………超!磁力水養身保溫杯,打開了杯蓋,用那能當小茶杯的蓋子給許鑫倒了一杯茶水,來了一句:
「許導,請喝茶。」
嘿,老頭的良心大大的壞。捧殺我是吧?
喝就喝。
於是他點點頭:
「嗯,謝謝張監製。」「哈~!臭小子。」
打趣之中,許鑫看着鏡頭裡的李雪劍和劉一菲,不在說話。直到對講機裡傳來了張沫的聲音:
「撤場完成,導演,隨時可以開始。」「好,場記打板。」
隨着導演的話語,場記快速拿着板出現在了鏡頭前:
「第七幕,第一場,三,二,一,開始!」
許鑫和張一謀的目光通過監視器,集中在了劉一菲身上。
李雪劍提着行李包和臉盆在前,劉一菲跟在後面,倆人開始往坡上面張隊長的家裡走。走了三步,李雪劍喊道:
「來啦。」
老戲骨,老人民藝術家,不管是什麼角色都消化的恰到好處。說扮演農民,就扮演農民。
李雪劍的戲根本不需要去看。
他只要出演,那麼就等同於這個角色在導演那合格了。更何況人是老頭請來的。
包括飾演張隊長妻子大媽的薩日娜,倆人都是如此。演技幾乎不用挑剔。
所以,許鑫和張一謀的關注點就不在李雪劍那,重點都放在了緩緩走進鏡頭的劉一菲這。
只見她身子前傾,表達着行囊的沉重,踩着解放鞋一步一步跟在李雪劍的身後,在李雪劍喊出那句「來啦」之後,便做出了整理衣裳的動作。
甚至還有些氣喘。
顯然,這段路她要麼是身體弱體力不支,要麼是走了一段不近的路。這時,張一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卻沒吭聲。
而就在走到了坡上之後,許鑫拿着對講機喊道:「咔,停一下。」
導演喊停,場地之中的三人都停下了動作。許鑫的聲音透過對講機響起:
「化妝,把劉一菲的頭髮弄的溼一些,要頭髮見汗,貼在肌膚上那樣。凌亂一點也沒事,一菲,這段鏡頭重拍,然後等你上坡,來到了二號機位上的時候,我要一個乾乾淨淨的笑容。重新來。」
隨着導演的話,幾個化妝師立刻提着小噴壺上前開始忙碌,而張一謀的心卻徹底踏實了。
他變換了一個姿勢,翹着腿,手拄着下巴。看起來很是放鬆。
但卻一聲不吭。
只是眼裡盪漾着滿意的神色。
這部電影,又何嘗不是他的弟子給他交的一份答卷?所以,他的宗旨就是少說話,少插手。
等到真發現弟子處理不了或者是確定遺漏了一些細節時再開口。剛纔這段戲就是如此。
一個人走了那麼遠的路,肯定要見汗的。可劉一菲沒有。
這是一點不足。
第二就是見汗的位置。
怎麼樣表現出來一個乾乾淨淨的笑容?是溼了衣服呢?還是少女脖頸上的汗水?亦或者是陽光與汗水交相輝映的那種美感?每個導演有不同的答案。
但許鑫的處理方法,是和他在心裡想的一致的。乾乾淨淨的笑容,就要有最質樸純真的汗水。雖然電影只拍了一幕,可窺一斑而見全豹。
這場「測驗」,從這一點來看,他已經明白了文章的中心主旨。合格了一大半。
至於他所選的演員
看着鏡頭前在忙碌的幾個化妝師
他還是堅定的認爲,被自己帶去金陵劇組的那個姑娘纔是最適合的靜秋。但這方面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他又不是導演,無法決定選擇誰。
所以才更想看看
劉一菲到底有怎樣的亮點,值得你如此的鐘愛。而他想要看到的東西,很快就呈現到了眼前。
在做好了一個香汗淋漓的妝容後,倆人再次回到了起始點。
依舊是三步,依舊是「來啦」,劉一菲飾演的靜秋跟在李雪劍飾演的張隊長旁邊,飛快的越過一號機位後,來到了二號機位前。
張隊長在右,她慢了半步,人是一點點走進二號機位前的。
對着三號機位上從開始的忙碌農活,到聽到張隊長的「來啦」之後,一邊用腰間的圍裙擦着手,一邊迎過來的薩日娜先鞠了一躬:
「大媽。」
「誒誒.
耳機裡傳來了薩日娜熱情的聲音。
接着,鏡頭內,幾乎可以說是素顏出鏡的女孩擡起了頭,臉上的笑容搭配着鬢角額頭的汗水,如同夏日的清泉一般,出麗的盛放。
羞澀中帶着熱情,熱情中又有一絲靦腆。這些情緒全部化作了嘴角的一輪彎月。
在畫面裡瞬間傳達出了一種…………讓整個灰白濾鏡之下的世界陡然豐富多彩的生動感。張一謀眉毛一挑.
眯着眼凝視着這個笑容哦?
仔細審視。
不見什麼仙氣。
也不見什麼都市化的模樣。
可偏偏…………她美的又有些不真實。
明明美的不是那個年代的人,偏偏身上的氣質又是如此貼合。
乾淨、純粹。
那股「仙」似乎在無聲無息間,已經悄然轉化成了與山川河流一草一木相交相呈的自然笑容。
看到了這一幕後,別說張一謀了,連在鏡頭後面圍觀的衆人,都不自覺的聯想到了一句詩: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喂。
姐妹。
你美的…………
真特麼犯規了啊!
以前在電視上看就覺得老天很不公平了。可現在這一笑,真真切切的是一笑傾城。
偏偏,她的妝容、服飾又把這股美完美的融合在了周遭的環境之間,成爲了他們的一份子,不分你我。
「嗯」
沒什麼特別誇張的讚美。
許鑫聽到了身旁的老頭髮出了一聲認可的應聲。於是,他笑了。
很好。
幾個月的時間,劉一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靜秋。
猶如那備受期待的主菜一般,在端上桌,揭開蓋子的一剎那…….……完美呈現!
接着,在遠安當地少年文化宮藝術團裡選的小女孩賀小雨從房屋內跑了出來。「歡歡,叫靜姑姑。」
五歲的小女孩俏皮的喊道:
「靜姑姑。」
這次,那笑容之中的靦腆和羞澀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喜愛與親暱:「噯。」
情緒悄然之間就轉換完成。看的許鑫一個勁的點頭。「OK,過了,下一場。」
打出了當頭炮開門紅的劉一菲聽到了這一聲動靜後,心裡鬆了一大口氣。面對許鑫也就算了。
旁邊還有張導….
雖然她已經盡全力的沉浸在靜秋這個角色當中,可還是不免有一絲緊張。聽到了這場戲過了之後,她先是鬆了口氣,但馬上就冒出了一個想法:「在張導眼裡,我表現的好嗎?我應該.沒給許鑫丟人吧?」
而似乎許鑫感受到了她的想法一般,聲音再次從對講機裡響起:「一菲,這條很棒,角色抓的很精準唔,這是張導說的。」
「!」
劉一菲一愣。
緊接着…….……—抹欣喜與如釋重負再次攀上了臉頰。合格了………………
合格就好。
而在導演帳篷內,張一謀無語的看着扯虎皮的弟子「我什麼時候說了?」
「嘿嘿,演員需要鼓勵嘛。更何況是來自於您的。」許鑫說完,試探性的問道:
「但她表現的很不錯,您覺得呢?」張一謀微微點頭:
「嗯。要只看這一場戲,你找的人對了。」
「哈~」
見老頭還不服輸。許鑫也不介意。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絕對不會錯。老頭還嘴硬是吧?
嘿!
走着瞧!
魔都。
蔡依儂辦公室內。
秘書把兩杯茶分別端給蔡依依和於證後,直接退了出去。房門關閉,於證端着茶杯嗅了嗅,笑道:
「蔡總這茶不錯啊。」
蔡依依臉上也同樣滿是笑容:
「於總要是喜歡,一會兒拿走點。」
「哈哈,蔡總可太客氣了…….劇本蔡總覺得怎麼樣?」他選擇了開門見山。
見狀,蔡依儂也不意外,同樣捧起了茶杯說道:
「於總既然這麼痛快,那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故事是低配版的《步步驚心》吧?還融合了一些偶像劇的元素。」
「嗯。」
這次,於證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沒錯。不過這故事呢,我還是很有信心的。誰都挑不出來毛病的那種。」他說的「挑不出毛病」是什麼意思,蔡依依心裡有數。
「畢竟,《步步驚心》的版權不僅我沒買到,蔡總不也沒買到麼。」
一句話讓蔡依依瞬間啞然。
當初在爭奪《步步驚心》版權時,網站之所以敢要這麼高的價格,其實就是因爲多方競爭的結果。
大家都在等,都在觀望。
結果被個不講道理的人拿錢截胡了。而這個人是誰
「於總知道《步步驚心》的版權現在在誰那麼?」「當然知道。那兩口子嘛。」
說這話時,於證還留心觀察了一下蔡依儂的表情。可惜,什麼都沒看出來。
不過沒關係:
「怎麼?蔡總有什麼擔心?」聽到這話
蔡依儂平聲說道:
「擔心倒不至於,蜜蜜和我們的合作也一直很不錯。更何況,就算倆人在電影方面的能量再大,暫時也輻射不到電視劇領域。於總能來找我們,不也是抱着這個想法麼?」
「嗯。」
同樣的,於證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確實是抱着這個想法。
天娛的人既然保不住自己,那他就另立山頭就是了。又不是這圈子裡只有你天娛一家。
唐人這麼多年始終和湖南臺也不對付。
沒辦法,兩邊的「企業文化」其實都差不多,都是想把好處佔盡,捧自家藝人那種。
雖然稱不上是水火不容,但唐人的劇從之前的《絕代雙驕》、《楊門女將》也好,倒把他們擡到一線製作公司的《仙劍》也罷,也都是繞着湖南臺再走。
如今天娛的路走不通,還給我擺了一桌.…….大不了,我不混湖南臺而已。
嚇唬誰呢?
《步步驚心》的版權不是在你那麼?好,這次看咱倆誰噁心誰。
楊蜜和唐人的事情他也有耳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暫時還沒意識到自己是否錯估了對手能量的於證一琢磨,就想到了之前和自己同樣在爭《步步驚心》的唐人。
所以把劇本發到了這邊,找到了蔡依依。
「所以,蔡總對這個劇本怎麼看呢?別的不提,目前清穿劇的市場,可是一塊大蛋糕。還沒被人動過的那種…….…….誰最先出來,誰就能吃到最大的一口。」
面對於證的直言不諱,蔡依依只是問道:
「那於總覺得洛晴川這個角色,誰比較適合出演呢?」
「哈哈,當然是詩詩啦。」
聽到這話於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洛晴川和花影,紅藍龍葵。不是很合適麼?」
他看着辦公室牆上《仙劍三》的海報,目光從雪見的臉上移動到了龍葵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