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燈似錦的夜,城如身披霓裳,但趙七卻無暇欣賞。驅車在霓虹和墨色中穿行,趙七卻在想,是什麼樣的卑劣人格,才做得出蘇別繼父的那種行爲來?即便蘇別姐妹不是他的親身骨血,但也不必如此折辱吧?
曾經,趙七以爲自己已經洞悉人心,現在才發現,他當初看透的只是表象,沒有人能看透另一個人。
或許是因爲自己童年的生活太艱辛,蘇別對她的妹妹格外關心疼愛,以至於房子也是買在蘇黎就讀的音樂學院旁不遠。
趙七幾乎是以全程超速的開車方式趕往蘇別的家,因爲,他聽蘇別說過,她們繼父堵在門口,似乎還帶了一幫人,而兩個女孩子則在家中。趙七實在有些擔心,誰知道那幫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當然,由於這段時間經歷過太多危險,所以,趙七也沒有孤身犯險,而是帶上了鐵柱,並讓烏蘭派人盯住那附近,當然,躲在暗處的烏蘭,還有一些其他任務。
趙七來得很是時候,當他和鐵柱從電梯出來的時候,發現那幫人已經在砸門了,厚厚的防盜門雖然還固若金湯,但誰也不敢肯定,那道門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這是一棟新樓盤,剛剛建成不久,入住率很低,蘇別買的這套房周遭也沒住人,所以,即便這些人砸門,也沒有引來任何人圍觀。再則,蘇別忌憚繼父手裡握着妹妹的照片,也不敢報警,她很清楚繼父的卑劣無恥,所以只能請求趙七幫忙。
無疑,在危險時候,她最相信的只能是趙七。
“幹什麼?找死啊?”
鐵柱是個大嗓門,電梯剛打開一條縫,就被他雙手生生掰開,他大步跨出就是一聲歷吼。他已經在車上聽趙七說明了事情經過,這個耿直正義的退伍軍人。可聽不得這種邪惡繼父的段子,當場就表示要把那個什麼豬二哥活撕了。
砸門的衆人都愣住了,因爲,鐵柱這一嗓子太突然了。也太大聲了,比他們砸門的聲音還響亮,整個樓道似乎都在顫抖。
蘇別的繼父人稱豬二哥,其實本名朱大貴,因爲排行老二。所以被叫做豬二哥。朱大貴原來就是一個混子,年紀大了娶了蘇別的母親後,纔開了家五金店,所以,他自然是有一幫子狐朋狗友的。現在,跟着朱大貴一起堵在門口的,就有七八個男人,大多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卻各個歪瓜裂棗,一看就是沒啥正經行當的傢伙。
“你。你是哪個?關你啥子事?”
朱大貴脖子縮了縮,卻是被鐵柱的大塊頭嚇住了,這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慫貨。他的幾個狐朋狗友也差不多,都是嚇得一哆嗦,然後互相朝對方背後躲,但一會兒之後,發現自己這邊人多勢衆,那邊就兩個人,又開始七嘴八舌叫囂起來。
“哪個褲襠沒關好,把你放出來了?”
“狗曰的。豬二哥的閒事你都敢管?老壽星上吊活膩了?”
“豬二哥敲自家女兒的門,關你們求事,有多遠滾多遠!不然,兄弟夥讓你見識見識花兒爲啥這樣紅!”
“滾開!滾開!不要惹老子發火……”
鐵柱嘴笨。被一羣人嗆聲,本來就有些寡不敵衆了,再加上這幫人嘴巴也毒,鐵柱又怒又氣,卻說不出話來反駁。
趙七沒有跟這幫人置氣,只是拿出手機撥通了蘇別的電話:“蘇別。我到你家門口了,碰到這羣人了,別擔心,我會解決的,你安心在家裡呆着吧。”
“你特麼是誰呀?你解決啥子?趕快給老子滾!”
一個大齙牙跳了出來,指着趙七的鼻子罵道,氣勢洶洶不說,還拍了拍肥肉亂顫的胸脯。
鐵柱差點氣炸了,他看向趙七:“趙先生,怎麼辦?”
“打。”趙七很淡定地掏出一根菸,也不點燃,指着朱大貴道,“這個留着,其他的,統統打走。”
“哎!我說你這狗曰的小東西……”
“曰你先人滴!”
“打死你個龜兒子!敢在老子面前冒皮皮!”
朱大貴的朋友們嚷嚷起來,有的在開始挽袖子,彷彿真準備大打一場。
鐵柱沒那麼多準備活動,直接一腳踹翻兩個然後一手拎着一個,往地上一甩,兩個中年人摔得七葷八素。開什麼玩笑,特種兵對付幾個中年大漢,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到十秒鐘,朱大貴的幾個狐朋狗友便躺在地上鬼哭狼嚎起來。
“滾!”鐵柱道。
那些傢伙還躺在地上不動,彷彿沒有聽到鐵柱的話,顯然,他們是不怕的。
“十秒鐘之內,還在這裡的,統統斷一條腿。鐵柱,不要心慈手軟,出了事,大不了去國外呆兩年。老子有的是錢!”趙七道。
嗖——
幾乎眨眼一瞬的時間,幾個傢伙就跳進電梯離開了。
這些人雖然被鐵柱胖揍了一頓,但並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害,對付普通人,哪怕是破皮無奈,鐵柱也還是手下留情了的。而趙七說要斷他們一隻腿,其實也只是嚇唬他們,這種潑皮絕對不怕正人君子,他們只會害怕比他們更橫更兇的人。
“去電梯和樓梯口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過來。”
趙七吩咐鐵柱。
鐵柱看了看已經面色慘白的朱大貴,又看了看趙七,便離開了。
“說說吧,爲什麼要這麼做?”趙七悠閒地問。
“我,我,我只是財迷心竅,我不開眼!趙老闆,你放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欺負蘇別姐妹了。”朱大貴趕緊告饒。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趙七搖頭。
朱大貴擡頭看了趙七一眼,然後伏低身體,就要跑。
砰。
趙七一個撩腿,正中朱大貴腹部。
朱大貴跪在地上疼得抽搐,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額頭上全是冷汗。
“剛纔那大漢,他叫鐵柱,特種部隊連長退役。但是,論單打獨鬥,他也不一定能打得過我。所以,你也別妄想從我手裡逃走了。把事情說清楚,我放你走。”趙七也不正眼看朱大貴一眼。
“我,我不知道什麼事情啊!”朱大貴艱難道。
趙七又一腳踹出,把朱大貴踢得趴在地上。
“我需要解釋。”趙七繼續道。他的語調非常平淡,或者說,有一種貓戲老鼠的調調。
“我知道了,別打了!我知道了。我,我,我不會把蘇黎的那些照片放出去的,絕對不會!我馬上就把照片刪掉,刪掉!”
朱大貴彷彿被打怕了,開始求饒。
“沒有其他的了嗎?”趙七又問,臉上帶着詭異的笑。
“其他的?我會給蘇黎道歉的,不,不,不讓她知道,我給蘇別道歉,我,我,我,我跪着給她道歉,你就饒了我吧!”朱大貴再不復剛纔砸門是的囂張模樣。
“看來,你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趙七把玩着沒點燃的香菸,面帶不善地看着朱大貴。
“什麼意思?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朱大貴茫然搖頭。
“是嗎?那我再給你一點提示吧,說說你爲什麼這麼想不開,非要找死!你是知道我是誰的,我也曾告訴過你,如果你在折騰蘇別兩姐妹,我就會好好關照你兒子。”趙七把手伸進了西裝內側。
朱大貴微微一驚,眼裡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然後,裝作害怕的樣子:“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不開眼!”
“嘖嘖嘖……”趙七笑了,搖頭,然後從西裝裡面拔出一把手槍,晃了晃,“朱大貴,你讓我很失望,人貴有自知之明,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相信,讓你算計我的那些人,沒有告訴你我一個星期前,在緬北殺了幾十個人吧?”
“這這這……”朱大貴這下真的慌了。
“說,還是不說?”趙七拿槍頂住了朱大貴的腦袋。
“我不敢說,不敢說啊!他,他們抓住了我兒子,逼我騙你出來,我不敢不聽他的啊!”朱大貴突然崩潰了,再也無法假裝。
“說吧,你如果不說,你會死,沒人救得了你兒子。說了,或許救不了你兒子,至少你能活着。”趙七笑道。
朱大貴眼珠開始轉動,似乎在思索盤算。
最終,朱大貴放棄了抵抗,一咬牙道:“我說,我全都說出來。是李世航逼我這麼做的,他以前追過蘇別,但因爲你出現,他沒有得逞。本來他也好久沒找過我了,但是,前天,他突然找人綁走了我兒子,讓我詐稱拍了蘇黎洗澡的照片,其實我沒拍啊,是他讓我這麼說的。他讓我帶人欺負蘇別,然後,把你引出來,至於把你引出來後幹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只有這些?”趙七問。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我全都說了!你放過我吧。”在槍口的威脅下,朱大貴再也不敢隱瞞。
“你走吧!”趙七收了槍。
朱大貴一愣,這麼容易就放過自己了?他不信任地看着趙七,卻發現這傢伙一扣扳機,槍口就噴出一團火焰,點燃了香菸。原來,那槍是一個打火機,並不是真槍。
“你,你,你……你這個王八蛋!居然騙人!”朱大貴欲哭無淚,他後悔不已,他說出真相,幾乎就意味着放棄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