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正吃的滿嘴流油的柳幻雪忽然定在了那裡。
王真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就似夢魘一般,自己的右手可以說就是因爲王真而斷,聽到這個名字,她內心就有一種恐懼和憤怒的情緒襲上心頭。
蘇婉兒還不知道此事的曲折,但她一直都看不慣王真。
聽聞此話,蘇婉兒連忙說道,“誰要帶走王真?”
計妙顏以最優雅的姿態吃了口肉,然後道,“呂道一。”
接着張一凡就聽到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不斷從這幾個小夥伴的嘴裡傳出。
看樣子,這個呂道一應該還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不然他們不可能在聽到一個名字之後就有這種反應。
他略帶疑惑道,“請問,呂道一是誰?”
蘇婉兒一臉詫異,“你不知道呂道一?”
“我爲什麼要知道他?”
“這……倒也是……”
計妙顏在一旁連忙道,“你剛入玄靈宗,不知道他也是正常的,但只要是玄靈宗幾年前入宗的弟子,基本上沒有不知道他的。”
“哦?”
“戰神家族呂家聽說過嗎?”
張一凡點了點頭,聞名西皇州的呂氏家族他自然是聽說過的。
據說這個家族不僅個個天賦異稟,而且每個人都是驍勇善戰之輩。
莫非這呂道一和這個呂家……
“呂道一就是呂氏家族的子弟,但……
據說也是最不受呂氏家族歡迎的子弟。”
張一凡有些疑惑的掃了他們一眼,“既然是最不受歡迎的弟子,那爲何你們還對其這般懼怕?”
“他不受家族歡迎並非他天賦低下修爲平平,是因爲他的風格和呂氏家族格格不入。”
張一凡恍然大悟,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基本上已經明白的差不多了。
這呂道一行事謹慎做事小心,頗有他張一凡的三分道行。
但呂氏家族講求的是以武論天下。
說白了,基本上個個都是和蘇婉兒這種差不多的人。
呂道一這般行事風格不受家族待見也在情理之中,但張一凡覺得這正是一個家族或勢力在走下坡路的徵兆……
眼裡容不得他物!
只看見別人的短處,卻不知採取他的長處。
呂氏家族個個都是莽夫,難得出他這麼一個謹慎細微之人,只要他一心爲家族着想,更該對其重點培養百般呵護纔是。
只可惜呂氏家族不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啊。
計妙顏接下來說的基本上和張一凡猜測的沒有多大區別。
呂道一雖然在江湖大地上混的風生水起,更是獵殺過無數宗門的天才人物,但現在卻連家族的門都進不了。
一旁的羅玉便接着問道,“那他來要王真做什麼,莫非這王真得罪了他?”
“具體原因呂道一沒說,但看他來勢洶洶,想必二人之間必定是有不小的過節,但……
此事關係到宗門顏面,怎能說交人就交人。”
計妙顏此刻化身爲了市井上的說書人,語氣高低頓挫,處理的都是恰到好處,看起來還有幾分那方面的天賦。
“說的一點也不錯,是我,寧願拼的你死我活也絕不交人。”蘇婉兒倒不是在爲王真說話,只是站在宗門的角度來處理此事。
張一凡暗自搖頭,這一個個都是活要面子不要命的人。
看來除了要讓他們熟練掌握逃命技能之外,每天得增加他們在穩妥方面的學習時間了……
此事絕不能馬虎。
計妙顏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漸漸的已經開始上頭了,“但關鍵是,現在宗門想交都交不了啊。”
羅玉忍不住問道,“這又爲何?”
“這隻因……
只因那王真早已失蹤在萬毒山,連屍身都沒尋到,你叫宗門拿什麼交給人家?”
“哦?王真失蹤了?”
一直不說話的柳幻雪突然開口,她的眼中出現了一抹亮光,目光時不時的瞥向張一凡,卻見他一臉驚奇似乎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事兒。
“宗門交不了人,這呂道一干脆就住在玄靈宗了,說何時交人他何時走。”
張一凡倒是沒想到他做事竟會如此決絕,玄靈宗不交人他就不離開。
事實證明他之前的處理方式是絕對正確的,如果被呂道一知道了真正的元兇,他還不得來天心殿鬧的天翻地覆啊。
“難道宗門就任由他在此胡作非爲?”蘇婉兒一臉的氣憤。
“宗門現在正在商議對策,由於這次歷練大會的負責人是葉龍長老,所以此事也擔在了他的肩上,不過看似簡單的事件,處理起來卻是相當麻煩……
他再不受家族歡迎,終究是呂氏家族的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呂家肯定會對咱玄靈宗發難。”
計妙顏畢竟是宗門的一份子,如今宗門有難,她自然是義無反顧要爲宗門分憂解難。
這樣不但能爲她自己創造一個安穩的修煉環境,同時也能爲宗門立下功勞。
計妙顏愁眉苦臉借酒消愁,眼神時不時瞥向一旁的張一凡……
“王真都死了,根本沒辦法交人了嘛。”蘇婉兒憤憤道。
“問題的關鍵是呂道一根本不相信王真已死,還說什麼比他自己還要謹小慎微之人,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玄靈宗就是在包庇在袒護……”
“這個狗砸養的東西,要是我就……”
“咳……”
張一凡的聲音傳來,蘇婉兒立馬坐如鐘穩如鬆,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說過。
“一凡師弟,你可有什麼良策爲你師姐分擔一些呢?”
“師弟資質低下,頭腦反應愚鈍,只怕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辦法啊。”
張一凡心思急轉,長期讓呂道一在玄靈宗這麼鬧下去也是件麻煩事,搞不好哪天就會波及到天心殿來。
畢竟他身後家大業大,不排除小的帶着老的來找場子這種情況發生。
玄靈宗有難,天心殿作爲一份子,自然也得跟着遭殃……
“小師弟,你雖然修爲低下,但師姐覺得你頭腦一定有過人的一面,你不如再好好想想?”
“這個……”
張一凡於是故作思考,半晌過後,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他豁然開口,“既然王真都死了,那肯定是沒辦法把真的給他了……
真的給不了,那就給個假的唄,反正我們的目的是要打發他走。”
“假的?假的他豈不是一眼就能識破,而且人怎麼能造假?”蘇婉兒滿臉的驚奇。
“不,人也能造假。”計妙顏眼中卻有一道光芒緩緩閃爍,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人……怎麼造假?”蘇婉兒問道。
“化形符啊,你們忘了葉龍是聖符殿的長老了?”計妙顏大聲道。
張一凡暗自豎起大拇指,計妙顏說出這話,就等於是她出的主意,隨後萬一有什麼問題也不可能找到他張一凡的頭上。
蘇婉兒再度問道,“可是,萬一被他識破怎麼辦?”
計妙顏有些興奮的說道:“我們就是要讓他識破。”
張一凡微微一笑,不愧是天尊榜上的年輕人,真是一觸即化、一點就通啊,不過……
光這些可還不夠。
張一凡的心裡已經有了一條切實可行的計劃……
……
聖符殿內,葉龍目光有些陰沉。
作爲負責此次歷練大會的主持人,王真的死他當然需要擔主要責任。
這也就罷了,每一次歷練都不可避免的會有弟子出現死傷,宗門也早就爲此做好了準備,可現在……
呂道一找上門來點名道姓的要王真。
而葉龍也就成當之無愧成了這件事的責任人。
“長老,三天時間,已經有幾十個弟子傷在呂道一的手上了,我們再不做點什麼……”一旁的飛鷹也是操碎了心。
這個呂道一是打不能打、動不能動,眼看着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玄靈宗胡作非爲,難受的一匹。
“用你說?我看不到?因爲一個呂道一得罪整個呂家,你不想活了?”
“可是,此事要傳出去,咱玄靈宗臉上也無光啊,被一個小小後輩把整個宗門鬧的雞犬不寧……”
“只能花些代價,大不了多給他點高階符印打發了。”
“長老,此舉或許根本無法降服呂道一。”
計妙顏的聲音傳來,只見她如一朵盛開的花,所到之處,四季如春,玲瓏剔透的雙眼閃爍着純淨而智慧的光芒。
“俞妙音,你來此作甚?”
葉龍對天尊榜這些後輩向來沒什麼好感,這二十個人一向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再加上宗門對他們的管理又極爲鬆懈。
這些人的地位幾乎已經快要徹底凌駕於他們這些長老之上了。
“自然是爲玄靈宗排憂解難而來。”
“你想到辦法了?”
“不然爲何而來呢?”計妙顏絲毫不客氣,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就好像是進了自大的大門一般隨意自由。
葉龍的額頭上隱約可見青筋鼓動,但他還是強壓住了內心的那股無名火。
“有什麼辦法還請直言不諱。”
“呂道一要王真,咱們就把王真給他。”
“但王真失蹤,多半已成了萬毒山毒獸的食物,如今屍骨無存,如何給他?”
“葉長老,別忘了您可是聖符殿的長老,一身煉製符印的能力整個宗門有幾人能及,所以那小小的化形符……”
葉龍和飛鷹二人的眼睛豁然一亮,但緊接着,一旁的飛鷹迅速開口,“但化形符僅能維持半天左右的時間,即便以靈識寄託其中,最多也就兩三天,屆時呂道一發現咱們在耍他,他返回之後只怕……”
計妙顏的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呂道一如果真的出現意外,呂家爲其出戰的機率有多少?”
“這……至少八成以上。”飛鷹說道。
“錯,大錯特錯……”計妙顏卻是直接否認了飛鷹的想法,她接着說道,“呂道一和呂家的關係大家都知道,呂家有時候甚至恨不得讓呂道一立刻去死,以防他在外破壞家族的名聲。”
“但我玄靈宗的實力畢竟不如呂家,如果他我玄靈宗出現意外……”
“他爲什麼要在玄靈宗出現意外?他都帶着王真離開玄靈宗出現在了幾千裡外的地方,即便他死了,和我玄靈宗又有什麼關係?”
如此一說,葉龍和飛鷹二人雖然還是有些迷惑,卻也明白了一個大概。
“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出現意外是我玄靈宗做的,再加上他又是在家族不受歡迎的呂道一,此事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不錯,這麼一分析,的確是這樣。”
“但我們卻不能真的殺了呂道一。”
葉龍和飛鷹二人盡皆一怔,葉龍忍不住開口道,“你剛剛分析這麼一遍,難道不就是爲了暗中殺了呂道一,然後又能和我們玄靈宗撇開關係嗎?”
“不,我們沒法完全撇開關係,呂家只怕還是會出動一些高手來我們玄靈宗調查,畢竟一切起因都在王真的身上。”
“那你剛剛……”
“我剛剛說的一切,是長老需要對呂道一說的話,而且是以身外投影的方式說給他聽,
目的只是恐嚇他,讓他明白,即使真的出現意外,他身後的呂家也成不了他的護身符,
雖然王真是一枚化形符,但至少大家都知道玄靈宗爲你呂道一妥協了,你的面子也不算丟,所以此事就此了結。”
如此一說,葉龍和飛鷹二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呂道一能肆無忌憚橫行玄靈宗,並不是因爲他依仗着自身的強大實力,雖然他也並不算弱。
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爲別人忌憚他身後的呂家。
可是當呂家無法成爲他的護身符的情況下,他就不得不考慮暫時妥協。
“好,此事就這麼辦。”
“嗯,那還請葉長老做一份身外投影,把要說的話提前說好。”
“我這就去辦。”
計妙顏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得意,此事當真會這麼容易完成嗎?
半天時間過後,呂道一重返聖符殿,他面露得意的看着葉龍道,“葉老頭,你們繼續庇護的話,下一步我就該挑戰你們的天尊榜了。”
“你……”葉龍故作憤怒。
“什麼你你我我的,你們真願意爲了一個王真而讓玄靈宗所有弟子的聲譽毀在我手上嗎?”
“好,王真給你,但你……”
“放心,我只是借他兩天給他點教訓,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呂道一當然不會說實話,想要帶走王真是爲了他偷走的花仙果,萬一葉龍知道了花仙果而不放人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王真我給你,但你敢對他怎麼樣,我玄靈宗即便冒着滅宗的危險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知道了知道了,囉哩囉嗦的,趕緊着……”
於是,王真從後面走了出來,他面色沉重一言不發,只是狠狠的瞪着呂道一。
他衝着葉龍抱了抱拳,隨後走到了呂道一跟前。
“早這樣不就對了嘛,那各位就不必遠送了,再會。”呂道一帶着王真朝遠方以挪移術離開。
只是誰都沒發現,張一凡出現在聖符殿的地底,他屈指一彈,一縷元神如電射般來到了那王真的腳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