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不能, 求死不得,比下了地獄所經歷的痛苦還要疼,疼到連呼吸都在疼。
龍怡對我說過的話, 原來都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在這個牢獄裡面已經過了多長的時間, 也早就已經失去了記住時間的能力, 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 當每一秒都在感覺痛苦的時候, 我已經遺忘了很多的東西。
比如我的師傅,比如爲什麼龍怡要這麼對我,比如我應該要活着出去見到我的師傅。
我被用沾了鹽水或者辣椒水的辮子抽打, 被用針一點點刺入自己的每一寸肌膚,被人用燒得通紅的烙鐵一點一點得在身上烙下烙印, 還有一些我已經叫不出名字的刑罰。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疼, 實在忍不住的時候還大叫幾聲, 可是到了後來已經對那些痛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有唯一的一個願望, 那就是爲什麼自己不能馬上死去,然後就可以結束這一切。
可惜的事情是,我的身體比我想象的還要好,每次我都以爲我已經死了,可是下一刻睜開眼睛還是活着。
龍怡看着奄奄一息的我, 笑得依舊那麼完美無比。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應該是要臨盆了吧。
看着她, 我看着她。我想要開口告訴她說帶着未出生的孩子來到這麼血腥的地方並不適合, 也許這個孩子會變成一個性格孤僻的壞蛋。
可是我滿嘴都是水泡, 喉嚨就好像是被什麼給切開了一樣,根本就沒有辦法說話, 只是發出一些沒有什麼意義的嘶叫聲。
龍椅緩緩得走到我的身邊,仔細打量着我,然後說道:“吳姑娘,你看上去起色很不錯呢。”
那一剎那,我差點被她這句話給弄得有點想要大笑的衝動。
被折磨得成這種樣子了,龍怡竟然還會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叫人真的是有點哭笑不得。我倒是寧願龍怡會走過來對我說你這個醜八怪,我終於也看到你有今天了之類的話。
公主就是公主啊,這修養簡直是一般人所無法比擬的。
龍怡擡起手,用一隻手指在我的臉上輕輕撫摸了幾下,說道:“可惜了這張臉。”
讓我覺得十分奇怪的事情是,龍怡竟然沒有叫人毀掉我這張臉,我還以爲她會叫人把我的眼珠子給挖下來,然後在我的臉上劃個亂七八糟之類的。
但是她沒有叫人這麼做,龍怡的舉動我永遠都猜不透所以也無法知道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龍怡把手放開,一邊在侍女們的攙扶下離開,一邊頭吩咐墨玉道:“帶她走。”
無法掙扎,也無法開口問她們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身體就好像是已經碎掉了一樣,疼得令人無法呼吸,不過龍怡的人對我一點都不心軟,把我當做是麻袋一樣扛了出去然後把我給扔進一個浴桶裡面。
墨玉面無表情得指揮着周圍的侍女把我給從頭到尾擦洗得乾乾淨淨,我本來就疼得只剩下半口氣,現在被她們這麼粗糙得對待,和已經要死了人沒有什麼差別。
給我穿衣服的時候,我終於是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有個侍女被嚇了一跳,拿着手裡的東西愣了一下。
墨玉淡淡得說:“沒關係,她不會死的。”
我看着墨玉,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這個傢伙竟然會用這麼漠然的態度和我說話,真的是讓人無法忍受。
墨玉一點都不在意,看得出來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可是她心情好和我有什麼關係。
遠遠得聽見傳來音樂以及人羣喧譁的聲音,不會吧,難道說墨玉竟然會讓我這種差不多已經快要死掉的人跑去做服侍人的工作!!
因爲被折騰得太久了,我已經覺得累得不行了,雙腿都已經不聽使喚,只是任人拽着我向前走。
突然墨玉等人停下來,聽見墨玉淡淡說道:“擡起頭來。”
擡起頭來,我擡起頭,還以爲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一樣,竟然看見一個和我長得一摸一樣的女人穿着紅衣,和我的師傅手牽着手站在遠處的人羣之中,臉上帶着笑容接收着來自周圍的人的祝福。
然後那個和我一摸一樣的我,好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扭頭微微看着我,手裡緊緊握着我的師傅的手,然後突然笑了一下。
彷彿是被人用拳頭狠狠得打在了我的心上,我只覺得一股血腥味衝上喉嚨,然後再也忍不住大口吐起血來。
墨玉的人任由我滾落在地上,不停得咳嗽,墨玉一腳踩在我的臉上,在沙礫上面慢慢得摩擦我的臉說:“看到了嗎?妖女,你最愛的男人已經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失去自己最愛的人的感覺,怎麼樣?”
我幾乎感覺不到我的臉被擦傷的痛苦,雙手的手指深深得插入身下的泥土中,喃喃得說道:“初夏,是初夏,怎麼會是初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