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 最緊張的人就是青兒。
青兒當天晚上找到因爲實在是無聊而在後院的小水池裡面釣魚的我,告訴了我整件事情的經過。
我聽了之後,只是長長嘆氣了一聲。看着青兒說:“青兒, 如果我告訴你他已經長大了, 可以不用管他了, 你會不會聽我的話?”
青兒是一直都把吳隱白當作是自己的兒子一樣來對待, 那份心意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可是如果青兒知道自己一直保護和愛護的人, 竟然會是別人的兒子,不知道那個時候,她是否能夠承受這個打擊。
其實在內心深處, 我可能早就已經感覺到了吳隱白的不對勁。不過,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麼, 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我還能夠怎麼辦?
青兒看着我, 眼睛裡面突然好像是冒出了水霧一樣看着我眨巴着眼睛,受不了她那哀求的樣子。我最受不了就是人家對我這樣子, 好像是非常可憐得的樣子。
馬上點頭說好,等到晚上的時候我會去找吳隱白好好說一下看看。至於吳隱白聽不聽我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晚上的吃飯的時候,吳隱白和我在一起吃飯。青兒說她有點受不了吳隱白的那種陰霾的樣子,吃飯也吃不下多少, 其他的人估計也不太可能會和我們一起吃飯。
於是, 只有我和吳隱白兩個人, 過着一種無人打擾的“甜蜜晚餐。”
“喂, 我聽說你今天在大廳上無緣無故得殺人了, 是嗎?”
我問得可能有點太直接,吳隱白的臉色竟然微微變了一下。放下手裡的筷子, 看着我微微皺着眉頭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打死我都不會說是誰告訴我的。要是吳隱白聽完之後,二話不說,直接衝過去就把人給殺死,那豈不是讓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用筷子撥弄着碗裡的米飯,不說話。
“是青兒告訴你的?”
我看着吳隱白,繼續不說話。
問題的重點其實並不在這裡,問題的重點是,吳隱白爲什麼會突然就這麼殺人?
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應該如此輕率得殺人呢。
吳隱白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筷子,一邊優雅得吃飯,一邊突然悠然得說道:“我的父親一直都有一個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夠成爲整個武林的霸主。可惜他的天賦不好,無法成爲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最後也只能做一個美夢而已。”
啊啊啊啊,真都是很無聊啊,爲什麼好像所有的男人都一定想要成爲那個武林霸主,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的。
不過已經答應了青兒,也不能不說幾句。
“我知道,不過也不應該隨便就殺人啊。”
我對人的生命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好像就我對於自己的生命的態度一樣。今天活着,明天死去,這其中的區別到底在哪裡,我找不到這其中的答案。
當初是因爲有了雲飛揚,我纔會覺得其實這個世界還是有些意思的,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他,我已經找不到可以生存下去的願望。
所以我躲在吳隱白的身邊,只是因爲我和他有着一樣的絕望。
深入低谷的無法探觸到底部的黑暗,有時候我很吃驚得發現晚上睡不着的人並不僅僅是我自己。
吳隱白看着我,我發現他的眼睛從黑色變成了一種近似透明的灰色。
暈,這種什麼武功秘籍真的是應該銷燬。
然後,吳隱白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好吧,我答應你,我會盡量控制我自己。”
這裡面的話有很多的語病,可是我依然還是選擇相信吳隱白說的話。
我發現自己最近變得十分懶惰,每天都懶懶得,甚至都不想隨便用自己的大腦來思考。
對話就這樣結束之後,我們繼續吃飯。
故意找吳隱白的麻煩,和他搶菜。只要他看上的菜,我都會要搶着要。
吳隱白剛開始都還沒有意識到我是在開玩笑,看到我把筷子伸到他要夾的菜,愣了一下還是把菜讓給我。
我把菜夾到自己的碗裡,也沒有吃,故意盯着吳隱白。吳隱白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小動作,只是又接着開始挑選自己喜歡的菜。
看到他把筷子伸向一道菜,我馬上又把自己的筷子伸了過去。
吳隱白一愣,放棄了自己夾的那道菜,轉向另外一道菜,我的筷子也跟了過去。
稍微意識到了什麼,吳隱白故意拿着筷子在空中打轉,而不去夾菜。我慢悠悠得吃了一點自己碗裡的,一邊吃一邊看着不知道如何下筷子的吳隱白。
吳隱白飛速得把筷子在空中打轉,好像是在尋找可以下手的地方,我故意把筷子拿起來,然後開始在自己面前揮舞着,看着吳隱白沒有說話。
突然趁着我不注意,吳隱白夾住一根青菜就要往嘴裡送,我一把夾住那根青菜的末端,笑着看着吳隱白。
用力扯了一下,沒有扯動。吳隱白嘆氣,看着我說:“小白,你在幹嘛?”
“哦,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最近精神比較壓抑,想要給你找點好玩的事情。”當然,我沒有告訴吳隱白這只是一個臨時的點子,並沒有預先就計劃好要和吳隱白玩這種可笑的餐桌遊戲。
吳隱白看了我一眼,然後嘆氣了一聲,搖搖頭,把筷子放下,我以爲他已經放棄不想吃飯了,剛剛想要說什麼,吳隱白卻飛快得夾起一筷子菜就放入口中。
我們兩個人傻傻得看着對方,然後大笑了起來。
真的就好像是兩個傻瓜一樣,我們真的是已經無聊到了一定的地步。
接下來就是兩個人打來打去了一段時間,其實以前的時候我們也常常這麼打過架,那個時候還是江風還在的時候,江風見到我們兩個人打架,如果興致高的時候也會加入我們的中間亂打一通。
現在回想起來,彷彿是很遙遠的感覺。好像一個世紀就這樣過去了,江風的容顏甚至都已經模糊不清無法再記得他的樣子。
打着打着,就從有招式的拆招,到了根本就是小貓小狗之間的打鬥。
兩個人都在牀上滾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的指甲可能已經撓到了吳隱白的臉或者是身體,不過當時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外面的侍女們也都聽到了裡面的聲音,有人偷偷跑過來看,我和吳隱白打着打着就開始大笑了起來。
打鬧了一陣子這後,我們兩個人也覺得累了,就跑去洗澡,然後睡覺。
早上吳隱白需要一早就起來去處理教裡的事務,我還在牀上躺着懶懶得翻來覆去。
突然房間的門被輕輕打開,我以爲是那個侍女要進來幫我梳洗,就沒有仔細看到底是誰。
等了很久,發現進來的人好像都沒有怎麼說話,我有點好奇,因爲這些侍女很少進來之後一句話都不說。
扭頭想要看看到底是誰,竟然看到龍墨坐在桌子前面,正在喝茶,側面對着我。
清晨柔和的眼光射進來,照在他的背影上,在光與影的交錯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臉。有那麼一剎那,我以爲那只是一具雕像而不是龍墨這個人。
遲疑了一下,我小聲問道:“龍墨?”
龍墨沒有回答,弄得我真的以爲只是一場夢而已。
等了一會兒,龍墨扭過頭來看着我,眉頭緊鎖,看了我很久然後說道:“小白,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暈倒,我有點更加茫然了,知道什麼?明明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爲什麼還要問我?
龍墨繼續看着我,我開始覺得頭有點疼起來。
有點受不了的就是龍墨這種不說話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就要抓住他然後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看看到底是誰會先開口說話。
“雲飛揚下個月就要被處決了。”
我有一下子都還沒有反映過來,只是呆呆得看着龍墨的嘴脣在那裡蠕動。龍墨所說的話,好像只是在空氣中飄蕩一樣,竟然還沒有傳遞到我的耳朵裡面。
好像是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但是又好像是什麼都沒有明白過來。
龍墨見到我這個樣子,好像是也有一點慌張了起來,他走到我的面前,雙手抓住我的肩膀,說:“小白,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我只覺得有點口乾舌燥,無法動彈,也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麼,發出來的聲音好像都不是從自己的身體裡面出來的一樣:“我師傅他,你說什麼,他是要死了嗎?怎麼可能呢?”
雲飛揚的武功那麼高,地位也不錯,身後不還有皇室以及龍宮給撐腰嗎?
是誰,可以輕易得把他給放入到處決的行列裡。
龍墨坐在我的身邊,用堅定而又清晰的聲音說道:“是的,小白,皇上已經詔告天下,要在下個月初十的午時處決景王。”
“爲什麼?”
“皇上說他放走了殺死洪門一家的兇手,公然抗旨。景王自己說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抵罪。 ”
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陣昏眩。
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