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髮絲上、臉上、衣袍上,都是泥土和草屑,雙手顫抖爬了起身,他蹲着抱住頭,無措嗚嗚哭起來。
忽然,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久後便來到他的身邊。
他騰地嚇一跳,慌忙擡起頭,看到一排黑衣人,正將他團團圍在中間,一個個蒙着臉,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嚇壞了!
亂七八糟髒兮兮的髮絲甩來甩去,驚慌撒腿就跑——
爲首的黑衣人一下子擋住了他!
“無風仙尊,莫怕!”
“啊!”無風一見被擋住,發瘋一般往後退,驚慌嚷嚷着,嘶聲害怕叫着。
那黑衣人見他如此,嚇了一跳,連忙脫下黑色面罩,冷聲道:“不要亂叫!一會兒會把蓬萊弟子引來的!無風仙尊,我是莫逆!你看,我是莫逆!我不會傷害你的。”
無風哪裡聽得下,見他們渾身上下黑兮兮,一個個圍住他,害怕極了,尖叫着,在包圍圈裡狂奔來去。
莫逆看他如此模樣,愣住了,滿臉震驚:“天啊!無風仙尊瘋了!”
其他黑衣人見他如此,往外頭觀望,眉頭緊皺,勸道:“要不把他打暈弄走吧,若是他們追了過來,我們還要費工夫逃走。”
莫逆顯然被無風這般瘋癲的模樣嚇呆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點頭道:“好,先打暈弄走!”
話語剛下,四周的黑衣人掄起拳頭,往那瘋癲尖叫的男子湊近——
“啊!啊!你們要幹什麼!”
“啊!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啊啊啊!”
無風嘶聲大叫着,在泥地上爬來爬去,不住搖頭痛苦哀嚎。
黑衣人合力扯住他,一個男子高高狠狠揚起手,往他的頭劈下——
說時快,那時慢!
一道濃烈的玄光閃了過來!
那高高劈下的大手猛然炸開——瞬間血花四濺!
“啊!”那黑衣人痛苦退開,捂住手哀嚎。
下一刻,兩道玄光一掃,所有黑衣人都倒在地上,吐血捂住胸口。
莫逆艱難爬了上來,瞧見兩道雪白的身影,一男一女,親密相依偎,正往這邊遠遠飛來,心頭暗驚,命令:“快撤!”
黑衣人互相攙扶着,跳上飛行器,往樹林的另一側,快速飛走了。
玄無塵冷冷瞥了那消失在樹林的飛行器,冷哼一聲,抱着小徒弟匆匆跳下,沉穩停靠在那簌簌發抖的人身旁。
玉石愣住了,看着那狼狽不堪,不住顫抖害怕的熟悉身影,眼睛一熱,淚水滴答往下掉,想要開口喊,喉嚨竟哽咽了。
玄無塵眉頭緊皺,撩起衣襬,伸手要去扶——
“啊!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蹲在地上的人瘋狂尖叫着,驚慌失措退開,在泥地裡爬起來,不停顫抖着。
“不要!不要過來!啊!啊!”
玄無塵一愣,腳步要踏出——
身側的小徒弟連忙拉住他,哽咽搖頭:“不!師父,先別靠近。”
這時,一片筋斗雲飛了過來,小仙翁眯住眼睛,愣愣看着在地上又慌又害怕的人,片刻後淚流滿面。
“天煞的!師父,你怎麼……會這樣子……?”
小筋斗雲急速飛上前——
那人嚇得更是不行,嘶聲尖叫着,跳了起來,往樹林的深處跑去——
玄無塵彈出一道玄光,將他困在,他瞬間跑不動了!
“啊!啊!”
他害怕極了,爲什麼他跑不了了!
突然,他低頭看見腰上的玄光,突然愣住了——愣愣盯着那玄光看,滿是泥屑的臉上,恍惚難辨。
玉石擦着眼淚,笑着低語:“太好了,無風哥哥他好像記得玄光!”
無風聽着那清脆好聽的嗓音,愣愣看了過來,透過亂七八糟的髮絲,他看到一個傾城絕色的嬌美女子,紅着眼,驚喜看着自己。
她見自己看了過來,立刻對他綻放一個十分燦爛好看的笑容。
無風愣住了,好半晌後,嘴角僵硬扯出一抹笑意,跟着憨憨笑了。
玉石吸了吸鼻子,低喃:“無風哥哥。”
見他沒反應,她輕輕往前走了一步。
無風高大清瘦的身子一僵,眼裡閃過害怕恐慌。
玉石停住腳步,仍保持微笑。
小仙翁和玄無塵見此,都不敢上前,維持原來的位置。
忽然,玉石看向師父,暗自傳音道:“師父,你還記得無風哥哥的簫聲嗎?”
玄無塵微微點頭,接着變出一條玉簫,放在嘴邊,輕輕吹了起來,淡雅輕揚的樂聲,傾瀉飄了出來。
無風瞪大眼睛,愣愣看着聽着,許久後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憨憨又笑了。
玉石輕輕走前,低聲道:“無風哥哥,這是你最喜歡吹的曲子,你還記得嗎?好聽嗎?”
他收住笑容,怯怯瞥了玉石一眼,沒敢開口答。
玉石一邊聽着,一邊輕輕哼唱起來。
忽然,她聽到一個咕嚕咕嚕的聲音,嘴角微揚,從懷裡掏出儲物袋,拿出來兩個鮮果。
“咔嚓!”
她清脆咬下一口,甜甜吃起來,轉而看向髒兮兮的男子。
無風看着她手裡的鮮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神癡迷盯着那鮮果看。
玉石吸了一下鼻子,微笑伸手,將另一個鮮果遞給他。
無風怯怯瞥她一眼,又看了看那鮮果,狠狠嚥下口水,猶豫了許久後,他終於顫顫伸手,將那鮮果接過,放在嘴角咬起來。
不知是鮮果過於清甜,還是他真的餓極了,他狼吞虎嚥,狠狠又啃又咬,幾下便將那鮮果吃光了。
接下來,他急急奪過玉石手中吃了一半的那個鮮果,幾下又啃咬完。
吃完後,他看向玉石,吞了吞口水,道:“我還要……”
玉石笑了起來,又拿出兩個,遞給他。
無風立刻拿過,埋頭大吃起來。
她眼裡閃過淚光,將困在他腰間的玄光彈掉,扶住他的胳膊,慢慢伸手,幫他打理頭髮,將草屑樹葉泥土掃開,趁他不備,又唸了一個“去塵訣”。
無風吃完了,似乎很累,臉上滿是疲憊。打了一個哈欠,又打了一個。
玉石微笑了,伸手摟住他的另一側胳膊,無風終於沒再排斥,任她扶抱着自己,聞着她身上清甜的氣息,緩緩閉上眼睛。
無量仙人擦着淚水,哽咽微笑:“師父,我們來帶你回家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