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氣已經漸漸地暖和起來了,平時人們早已經脫下了厚衣,中午時分甚至穿單衣的比比皆是,只有在早晨的時候才感覺到稍微的寒冷,但是這點寒冷更能襯托被窩的暖和。
春暮初夏,正是睡覺的大好時光,至少楊侑是這樣認爲的。
王喜在楊侑的寢宮前轉了幾圈,開始沒有膽子去喊醒楊侑,不得已只得想前宮跑去,恐怕朝臣都已經等急了。
“皇上怎麼還沒有來上朝?”王喜剛一出現,骨儀的怒火一下子就發泄出來了,對着王喜怒吼。
骨儀現在執掌尚書省,位居人臣之首,平時主持朝政就是他的工作,今天正是早朝的日子,可左等右等還不見楊侑的出現。
“呃!”
王喜擡擡頭,看了看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的天空,點點白雲在天空中漂浮,不由自主的吞嚥了一下唾沫,低下頭,不敢看滿朝文武鐵青的面孔。
“皇上昨日批改摺子,過於勞累,很晚才睡,吩咐早朝推遲到辰時舉行。”王喜小聲的辯解道。
“推遲早朝?”
衆臣大驚。
關於早朝,大興衆臣早已經怨念尤甚了。
登基之前,楊侑缺席多少早朝那就不提了,可楊侑這才登基不到一月,就開始懶覺推遲早朝了。
“陛下乃是中興之主,擔負着平定天下,肩負光復大隋之重任,豈能如此憊懶和懈怠!”康東和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痛惜的大喊道。
康東和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支持。
在他們看來,作爲君王就要以身作則,在楊侑還是代王的時候,就是對於早朝就是經常缺席。
但是如今已經是今非昔比了,現在楊侑已經是登基稱帝了,豈能還如此三心二意。
衆臣摩拳擦掌,羣情激奮,紛紛嚷着要等到楊侑來了之後,拼死勸諫。讓楊侑在他們的感召下。迷途知返。翻然悔悟,奮發圖強,平定天下,上演一段名留青史的佳話。
“當!”
辰時的鐘聲響起。
“皇上駕到!”
伴隨着王喜尖銳的喊聲。楊侑的身影踏着鐘聲。準時的出現在大興殿中。
“參見皇上!”
不少大臣臉色鐵青。怒聲行禮。
滿腔的怒火伴隨着行禮之聲,不可避免的泄露一絲,就讓整個大興殿充滿了火藥味。
楊侑身穿淡黃色的龍袍。表情淡然,絲毫沒有遲到早朝的愧疚感,一如往常。
“衆愛卿免禮。”
楊侑聲音自然的說道。
不對呀!衆臣不由得一愣!
按理說,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他今天遲到早朝了,他也知道衆臣不滿,按理說他也該找個理由解釋一下,?可現在楊侑的表現實在是反常了。
反常必有妖!衆臣不由得一陣遲疑,相互對望之下,紛紛用眼神交流,以他們對楊侑的瞭解,這其中必定有詐。
“有事請奏,無事退朝!”
王喜尖聲大叫。
朝堂下方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最前方的骨儀,現在骨儀乃是羣臣之首,現在皇上推遲早朝,他作爲尚書令必須要說些什麼。
“我靠!”
骨儀感受到衆臣的眼神,不禁一陣氣結,可身處他的位置,讓他不得不站了出來。
“臣聽聞,皇上昨夜憂心國事,連夜操勞,還請皇上多多保重身體!”
骨儀喏喏了良久,終於憋出來一句話來。
“啊!”
衆臣暗自譁然。
原本應該是討伐楊侑憊懶的會議,現在竟然成爲了讓楊侑保重身體的慰問會議。
“老奸巨猾!”
衆臣暗罵骨儀。
“呼!”
骨儀鬆了一口氣。
別看現在骨儀身處羣臣之首,但是骨儀乃是天竺之人,地位岌岌可危,對其位置虎視眈眈的人比比皆是。
他之所以能夠做到這個位置上,除了傳檄安定巴蜀立下大功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得到了楊侑的力挺。
楊侑不過十四歲的少年,雖然繼承皇位名正言順,又略有薄名,但是從根子上,他的統治地位是不穩定的。
將一個同樣地位不穩、沒有造反可能、有忠心耿耿的骨儀放在百官之首的位置,讓羣臣知道有機會取代骨儀,百官有了角逐尚書檯的動力,那不是減少了對帝位的覬覦。
骨儀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做事,不犯錯誤,同時抱緊楊侑的大腿。
骨儀此話一出,百官已經知道了他已經靠不住了。
“佞臣!”
不少官員心底暗罵,可那也無奈,這就是骨儀一貫的風格。
“臣有本奏!”
康東和一咬牙,站了出來。
他乃是禮部尚書,平時大興殿前對百官唱名的就是他,楊侑推遲早朝的事情,讓他看到了刷聲望,成爲一代諫臣的希望。
“早朝乃是祖制,歷朝歷代都是遵循此例,先帝在世之時,更是兢兢業業,從未延遲一次早朝。”
康東和不由得一陣臉紅,其實在楊廣在位之時,上早朝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不過現在爲了勸諫楊侑,只好美化楊廣了。
“皇上乃是我大隋的希望之所在,陷入盜賊之手的百姓,對皇上翹首以盼,還望皇上能夠勤於國事,推遲早朝即耽誤國事,又有損皇上的聖名,此事不可再現。”康東和聲情並茂,慷慨激昂的說道。
康東和說完,立即觀察楊侑的臉色,發現楊侑一如既往的平靜,心頭不由得放鬆。不管如何,皇上至少沒有發怒。
羣臣一見康東和旗開得勝,紛紛踊躍的站出來,紛紛勸諫。
勸着勸着,就開始變味了,一時之間羣臣激憤,差點將楊侑的推遲早朝當成十惡不赦的大罪,早朝簡直成了楊侑的批判會。
而楊侑卻一致表情平靜,甚至在無聊的時候,還抽空看了幾本奏摺。
良久之後。衆臣這才平息下來。
“說完了?”楊侑淡淡的說道。
楊侑臉色平靜。配合淡淡的語氣,愜意的坐在王座之上,顯得越發有威嚴。
羣臣心頭一凜,直覺一股威嚴撲面而來。心中不由得一沉。低下頭。保持沉默。
楊侑放下手中的奏摺,看向康東和。
“康尚書!你今日早晨幾時起牀,幾時到達宮外!”楊侑問道。
康東和不由得一愣。不明白楊侑問這的意思,但是依然如實的回答道:“微臣寅時起牀,卯時到達宮外。”
“噢!”楊侑淡淡的點頭,低頭看向手中的官員金冊。
“刑部主事關浩!”楊侑喊道。
“微臣叩見吾皇!”一個三十多歲的官員激動的出列。
周圍所有的人都羨慕的看着關浩,暗暗羨慕他的狗屎運,皇上隨機抽查一個竟然也能點到他的名字。
要是知道能夠被皇上記住,那以後可是飛黃騰達,計日可待呀!
“你今日幾點起牀,幾點到達宮外!”
“微臣子時起牀,寅時到達宮外!”關浩驕傲的說道。
“子時?”楊侑微微皺眉。
關浩不由得心中一沉,他天天兢兢業業的早朝,每天起牀最早,來得最早,怎麼皇上會不高興呢?
“你爲什麼起牀這麼早?”楊侑和聲的問道。
關浩不由得一陣遲疑,恐怕再說什麼話惹到皇上不高興了。
“如實回答!”骨儀寬聲的說道。
關浩心中略定,組織一下語言說道:“微臣家住在城南,來上早朝需要橫穿半個京城,爲了不耽誤早朝,所以這才子時起牀。”
“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是起牀至少三個時辰了!”楊侑道。
“是!”關浩點頭道。
“退下吧!”楊侑揮手。
關浩抹了把汗,退回大臣隊列之中。
“相信各位愛卿,子時和寅時之間起牀,卯時之前宮外。”楊侑看向殿下的衆臣。
羣臣紛紛點頭。
“朕很慚愧,朕的重臣半夜早早的起牀,趕往宮中,而朕卻在睡覺。”楊侑聲音低沉道。
康東和一喜,不由和其他大臣對視,今夜能夠勸諫皇上,讓皇上改正錯誤,可是一個巨大的勝利,對他們來說這可是巨大的聲望。
“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等上朝多年,早已習慣早期,可皇上年紀不過十四,乃是身體生長之際,正是需要睡眠的時候,豈能按照老臣的標準來要求皇上你?”平弘歸突然出列,懇切的說道。
“呃!”
康東和不禁眼睛一黑。
他千算萬算沒有將楊侑的年紀算在內,楊侑之前表現的那麼強勢,很多人早已經忽略了楊侑的年僅十四的鐵一般的事實。
不光是康東和,幾乎所有的大臣都按照正常的帝王標準要求楊侑,甚至有的大臣認爲,現在大隋朝危機四伏,對楊侑的標準要求要更高才行。
“平侍郎所言極是!”太醫令時布出列說道。
“太醫令時布!”
衆臣一驚,太醫令的官位雖然夠資格上早朝,但是早朝都是商議國家大事,根本就沒有太醫的事情。
太醫令的任務就是在朝臣上朝的時候,帶領幾個太醫在偏殿裡候着,期盼着那個大臣在朝堂上忽然犯病,前來救治,可這種情況已經十幾年沒有出現了。
所以平時也就只有在大朝會的時候,時布纔會出現在朝堂,平時大臣們想要見到時布,就是他們不幸得病的時候。
此刻時布突然出現在朝堂,所有的衆臣都聞到了濃濃的陰謀味道。
“皇上到底想要幹什麼?”這是所有朝臣的心中的疑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