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心底發顫,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二百一十萬貫,要想平穩的度過這道坎,至少花費一百萬貫,這可不是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鬧,而是真金白銀的二百萬貫。
除了皇帝外,整個隋朝還沒有哪一個大臣能有如此大的手筆,如今這個記錄要被自己破了,杜如晦也覺得自己有些瘋狂了。
伏在桌上,重新覈對了一遍,確定沒有錯誤之後,杜如晦忐忑的來到了楊侑的面前,一言不發的遞上摺子。
楊侑接過來,以爲是平常的摺子,打開閱讀。
摺子一如既往的自白,當楊侑將目光落在最後總額的時候,目光不由的一凝。
“二百一十萬貫!”楊侑下意識的杜如晦一眼。
不等杜如晦回答,就拿着自己的孔雀翎開始計算。
杜如晦欲言又止,想爲自己辯解幾句,卻見代王殿下並沒有搭理自己,只好停在那裡。
整個房間寂靜起來,只有沙沙的紙張與筆的摩擦聲在房中迴響。
看着楊侑的快速的運算,杜如晦不由得好奇起來,現在整個官場都知道代王殿下是個算術天才。
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又是一回事,代王殿下不用算盤,只需要一張紙,一支筆足亦。
不到一刻鐘,楊侑就已經完成了計算,杜如晦偷偷的一瞄,二百一十萬七千五百六十一貫。
來到賑災司之後,杜如晦也下了苦功夫來學習天竺數字,現在雖然運算不行,但是已經認識了這些數字,還有個十百千位。
看着長長的一串數字,杜如晦知道這和自己計算的一樣,甚至比自己的還要準確。
杜如晦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這可是自己耗費了一天一夜的心血,代王殿下竟然一刻鐘就完成了,這也太逆天了吧!
楊侑停下來,看了看自己的計算的數字,和杜如晦的實際數字,直截了當的說道:“一次性拿出兩百一十萬貫太多了,朝堂的大臣是不會同意的!”
賑災司雖然獨立與朝廷,但是如果真的一次性拿出來二百多萬貫,估計又要又大臣圍堵自己了。
杜如晦聽見楊侑的話,不憂反喜。因爲他聽出代王殿下沒有反對的意思。
既然代王殿下沒有反對,那就代表一切都還是有轉機的。
杜如晦又從懷裡拿出一份摺子,遞給楊侑。
“微臣也知道,一次性拿二百萬貫有點匪夷所思。所以微臣又重新做了一份……。”
楊侑哈哈一笑,對於杜如晦的小把戲也不在意。翻開一看,仔細的閱讀起來。
“分期撥款!”楊侑語氣之中帶着欣喜。
杜如晦道:“微臣發現很多的大型的工程工期很長,並不需要將錢財一次撥完,賑災司可以分段來撥款,只要不間斷的撥款,工程是不會受到影響的。這樣一來我們先付一部分錢財,就能開始工程了,也就七十萬貫左右!”
這個時代的撥款一般都是一次性的全額發放,這樣不僅佔用了大批的資金,還很容易造成貪污和挪用。
所以後世大都採用了分期撥款的方式,先做好預算,然後在隨着工期的進程在發放款項。
“七十萬貫!”楊侑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你先做一份預算出來,到時候按照”
“預算。”杜如晦疑惑的問道。
楊侑給杜如晦說了說預算的含義和好處。
杜如晦一聽,心悅誠服的讚道:“代王殿下果然是天縱奇才。”
兩人相互吹捧謙虛一會,杜如晦這才轉身離開,去準備代王殿下所說的預算。
望着杜如晦剛剛離去,楊侑按下身邊的一個按鈕,王喜如同鬼魅的出現在房間之中。
楊侑將杜如晦的摺子扔給王喜,吩咐道:“去外面,將賑災司準備花費二百萬一十貫來安定流民的消息傳出去。”
“是。”代王殿下
王喜接過摺子,沒有問什麼原因,隨即消失在角落裡。
“二百一十萬貫,”
沉悶壓抑的大興城如同投入了一刻巨石,激起了千層浪。
凡是聽到了這個消息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驚呼。
這也太大手筆了吧!這樣的單筆鉅款在整個大隋朝也僅僅出現幾次,那還是在修建大運河和三徵高麗的時期。
所有人都相信了不敢相信這個消息,卻又不得不相信,因爲這個消息的傳的太詳細了,連杜如晦準備開設哪些工程都說的有板有眼的。
據那些長期和杜如晦打交道的那些秀才志願者們經過一上午的分析,得出的結果是,整個消息來源的確是出自於杜如晦之手,但是至於代王殿下有沒有批准那就不得而知了。
又有小道消息說,杜如晦從代王殿下房門走出去的時候,面帶喜色。
賑災司的和大興宮的沉默更是助長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大興城之中,普通百姓議論的沸沸揚揚,官員三緘其口。
還有一種人最爲瘋狂,那就是商人。
二百萬貫那可是一個天大的生意,就是稍微漏個零頭,也能讓他們吃的鉢滿盆溢。
同時還有二十萬人的吃穿住用,這些都是大生意。
陸家。
陸季同焦急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對着兒子喝道:“派人,給我派人,都給我全力收購糧食。”
陸季同自從被代王殿下解圍保住了家產之後,對於楊侑可謂是盲從的信任,而且根據他的推斷,這個消息的可能性幾乎爲百分之八十。
他判斷的依據和別人不同,不是因爲消息來源多麼可靠,還是誰誰誰親眼看見了杜如晦面帶喜色。而是認爲這個消息內容之中濃濃的愛民之心,這纔是代王殿下的風格。
有見識的不只他一個,幾乎敏銳一點的商人都意識到了商機的到來。
招工,擴產。
提早一天準備,就能搶佔一分先機,從馮翊郡來到大興的那些‘打工者’剛到大興,就被商戶一搶而空。只要你願意幹,就能夠找到工作。
下手晚的人不得不花高價,僱用京兆郡本地的人來做工。
一時之間,整個大興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
就在洛陽第一批流民到達潼關的時候,一批快馬送來了宇文述的病逝的消息。
楊廣身邊的第一紅人去世,要是放在平時那可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可在京兆郡僅僅泛起一點漣漪,隨即被拋在了角落裡。
就連大興宮也是象徵性的發送了一封哀悼信,更別說其他人了。
所有人都在關注着流民的消息。這對於他們來說纔是生死攸關的事情。
在近二十萬人的求生和一個高官的死訊相比,誰都知道該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