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跟着秦森走出飯店,上車後他看向我,“我先送你回家,之後……”
“你家住哪裡啊。”
他愣了一下,“你問我家麼。”
我沒看他,卻點了點頭,“嗯。”
“沒關係,不管順不順路,我都可以把你先送回去的。”
我用力的讓自己鎮定,扯出一抹難看的笑看向他,“像你們這樣有錢的,是不是都有很多的房子,沒有固定的住處的,對了,你應該是跟陸沛住在一起吧。”
他似乎對我話題的跳躍有所不解,但仍舊淡淡的回道,“我不跟陸二住在一起,我們倆都需要各自的空間,我在這是有自己的住處的,你知道中山區的錦繡莊園嗎,在錦繡大路上的,我就住那個小區。”
錦繡莊園……
我沒開口,嘴裡默默的重複着這個名字,原來我誤會了,並不是說是姥姥要告訴我找秦森幫忙,而是沈叔叔要找我幫忙,我可以很確定,是沈叔叔的聲音,也只有他叫我小四寶的,很亂,我不明白,他怎麼又能說話了呢。
幫他,是幫他什麼啊。
車子開到我家的街口,下車後我看着秦森道了聲謝謝,“哦,對了,還有對不起。”
秦森回身幫我拿出打包的袋子,“對不起,對不起什麼。”
“就是,我剛纔用力的握着你手,對不起啊。”
他看我輕輕的牽了下嘴角,“沒關係,可以理解,就像是陸二。他有時候頭疼就會繃在那裡忍幾分鐘過去就好了。”
我真心覺得自己是歪打正着了,這幾天一直還以爲秦森是姥姥要我去找來幫助自己的,沒成想,其實他是跟沈叔叔有關,雖然沈叔叔的事我還沒搞清,但最起碼毀身術這個算是弄清楚了。
“那個,秦森,我是不是挺不懂事兒的,這個吊墜你還給我我還沒謝謝你呢,就這麼白吃了你一頓飯,還問了你一堆問題。”
“小事情,你先回去吧,記得我說的話,這個美人身你去問問當事人是保命還是維繫,要是想保命,等我回來可以去看看,雖然我處理不了,但我可以去找認識的師父幫忙。”
我輕輕的點頭,沿着街道走了幾步,回頭時秦森還站在原地朝我揮手,微微的扯了扯嘴角,一邊往家走着一邊合計着沈叔叔這個事兒--
隱隱的想起秦森把吊墜給我時跟我說過的話,他說我的吊墜是被他當年那個司機李叔給收進箱子裡了,他看是開光正物,這些年一直就在他家的堂子上焚香供奉,可是,這吊墜到底跟沈叔叔什麼關係啊,我可以確定,我是戴上它的那晚夢到這些的,哎呀,敲了敲發木的頭,怎麼這事兒一件沒解決完就又來了一件啊!
“小姑娘!”
要上到三樓時身後的房門卻打開了,我轉過臉,一個女人很感激的看着我笑,“還沒謝謝你呢,要不是你提醒,我公公那身校畢就準備收拾收拾扔了,太舊了,今兒我家親戚還說,他最喜歡的衣服不能扔,跟你的話一樣,讓我們燒期的時候給送去呢!”
我嗯了一聲點頭,“沒成想那天在殯儀館碰到你們了,這也是我媽讓我提醒你們的,最喜歡的衣服得給送去,要麼爺爺那年代的人,最喜歡穿的就是校幣了。”
這事兒說來也巧,那天我跟我媽去看佟倩倩,出來的時候正好在別的靈堂廳碰見他們兩口子了,所以我就順水推舟假裝瞎打聽,知道這個爺爺是出去遛彎時出意外走了,就藉着我媽的名義說了一下衣服的事兒,那個男的態度仍舊不咋地,不過他老婆倒是挺上心的,一直也在問我,所以這事兒算是我辦的比較痛快的。
女人一聽到我媽媽還有幾分忌諱,我猜他們之前只是看我媽臉熟,但絕對不知道她其實是在殯儀館上班,“啊,那不管咋說都要謝謝你啦,沒事兒進屋坐會兒吧。”
我敷衍的笑笑,“不了,你忙,我先回家了。”
這一肚子心事兒呢,哪有心思去坐坐啊。
說話間,他們家那個兩三歲左右剛會說話的小男孩出來了,看着我奶聲奶氣的就張口,“阿姨,你脖子上掛着兩顆頭……”
他媽嚇了一跳,趕緊抱起他,“這孩子瞎說什麼!阿姨就一個頭,上哪兩個頭!!”
我擺擺手示意她別大驚小怪,“這個吊墜是佛頭的,嫂子,那我先回家了啊。”
女人點頭,嘴裡還在小聲的訓斥她的兒子,“別說話一驚一乍的知道不,那天你說看見你爺回來動你的玩具還要親你都要給媽嚇出毛病了你……”
我默默的嘆氣,踩着石階回家,他爺可不就是回去看他還要親他了麼,要不然他能那麼哭麼。
打開外面得房門,腳還沒等跨進去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兒就撲面而來,於此同時,我還被人緊緊的抱住,“哎喲我的好妹妹,你都不知道,我在裡面的這段時間最最擔心的就是你啊!”
我沒說話,米雪姐的這件事,絕對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葆四,你怎麼了,是不是還生姐的氣呢。”
她鬆開手,一見我不言語還有些緊張的看着我,“妹妹,姐真的錯了,姐就是把這事兒想簡單了,你沒被姐連累的受到啥影響吧,我聽說這事兒都上電視了,你那工作是不是也……”
“被開除了。”
“開除?!”
米雪姐用力的摩挲着我的胳膊,“哎呀,姐姐的這罪過大了啊,葆四,你千萬別生姐的氣啊,這事兒姐也不知道是怎麼整的,你說你的電話號怎麼還弄到名片上了呢,我想破頭也想不出是誰幹的。”
我輕輕的吐出一口氣,算了,名片還不是我自願去給人塞得,米雪姐也沒用刀逼着我脖子,“米雪姐,不提了成麼。都過去了。”
“對對對,都過去了,咱不提了啊,那你媽那邊兒……”
“我媽一直不知道這個事兒呢,你可千萬別跟我媽說。”
她有些驚訝,:“你媽一直不知道啊,那怎麼瞞的啊。”
我瞄了一眼我家還上鎖的房門,“那天我就找的我爸,然後這事兒就算是壓過去了,米雪姐,話現在必須得說清楚了,以後只要是跟這方面有關的,不管啥事兒,我都不能在幫你忙了,我幫你,就是害你。”
她也不知道是真走心了還是爲了安慰我,重重的點頭,“姐知道,你放心,這回姐也吃到虧了,這大酒店啊,就是查的太嚴了!以後這事兒姐肯定不敢在找你,你是學生,咱都是鄰居,坑誰也不能坑自己人啊,放心,要是再有下次,不,姐下次要是再敢有這想法,姐自己扇自己耳光子!”
我努力的平復了一下情緒看着她輕輕笑笑,“反正以前的事兒咱都不提了,你能出來就是好事兒,我還以爲你得在裡面待半個多月呢!”
米雪姐長嘆一聲,“那幫傢伙可不就準備往死了關我,天天給我上課,千篇一律我都聽膩歪了,最後我合計合計算了,打電話找的我一個以前洗手的姐妹,保我出來,幫我墊的罰金,我這纔算是能重見天日,點背,就別說了,我這兩年就是破財啊,哎,那你現在不做暑期工了就一直在家待着麼。”
我實在是不想說,真真的是一言難盡啊,也就一個多星期唄,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什麼味兒啊,好香啊,葆四,你又去找的飯店的活啊!”
我看着她笑笑,“不是,是一個朋友請我吃飯,沒吃完,就讓我打包拿回來了。”
“哎呦喂,我看看……”
米雪姐看了一眼我拎着的袋子,隨後念出袋子上飯店的名字,“他家啊,老字號啦,那名氣大的,哪次去人都……”
“你說什麼。”
我怔怔的看向米雪姐,“再說一遍剛纔的話。”
“老字號麼。”
“後一句。”
“名氣大啊。”
“氣……”
我傻傻的看着米雪姐,“是氣,我知道了,是氣啊!”
“這孩子怎麼了,又不正常了!”
我拿出幾個餐盒放到廚房,“米雪姐你要是不嫌棄就吃一口啊,我先回屋啦!!謝謝你啊!!”
米雪姐輕輕的笑,“謝我啥啊,是我謝謝你,當你給姐接風了啊!下次等姐掙錢了也請你去他家吃飯!!”
我一臉興奮的跑回屋,把剩下的幾個餐盒往冰箱裡一塞,隨後就摘下吊墜仔細的研究了起來,“秦森說我的吊墜是在堂子上供着的,但是卻被沈叔叔借到了氣,那就是說……”
‘騰’~地起身,“沈叔叔是在秦森家了!!”
原地開始不停地轉着圈圈,對啊,秦森是沈明雅領養回來培養的先生,一定也跟沈叔叔很熟,可是沈叔叔爲什麼會在秦森家呢,難不成,是火化後一直沒有葬,骨灰盒一直放在秦森那裡麼。
慢慢的在移動回到沙發坐好,思維算是有了點靈感,一定是這樣,沈叔叔的骨灰盒應該就是在秦森說的那個堂子上。只是我的這個吊墜是個辟邪之物,沈叔叔沒辦法導氣太多,只能附上一點點,所以我夢裡的聲音纔會氣若游絲,連那個爺爺都說聲音太小,他聽不清……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是拉住秦森後又閃爍的畫面和聽到的沈叔叔的聲音,還有最重要的錦繡路,那麼沈叔叔肯定是跟秦森在一起,只是,沈叔叔說讓我幫幫他,那到底是要我幫什麼呢!
心裡一緊,是不是說,秦森是跟沈叔叔的頭有關!
抑或者,秦森讓沈叔叔受了什麼委屈!?
有一點還是怎麼都想不通,沒頭的沈叔叔是不會說話的啊,可是這回,他怎麼會說的那麼清楚呢!
長長的呼出口氣,不明白,秦森應該是幫他們家的先生啊,這裡面,到底是有什麼事兒,究竟是什麼事兒逼着沈叔叔都往辟邪之物上附氣了!
借氣跟遮眼不同,借氣只是髒東西朝着某種物件留下的一絲陰氣,因爲力量很弱,所以畫面都是碎的,也推不出發生的什麼事,也可以理解成髒東西想要傳導的片面記憶。
簡單來說是自打我把這墜子戴上後,沈叔叔那氣就進了我體內,傳輸過程中因能量太弱讓我走錯路了,但好在遇見了那老爺爺,他讓我看到了錦繡路和秦森,也就是沈叔叔想要傳導的大致內容。
最後,直到握住了秦森的手,這些腦子裡的片段才又有所反應,還會聽到沈叔叔的聲音,很神奇,就跟能用個看不着的電話溝通似得,可我也不能總握着人秦森的手不撒開啊,不得讓人覺得我有病啊。
頭直接後仰枕到沙發上,亂的是一塌糊塗,九年了啊,沈叔叔已經走了九年了不是嗎,居然一直還沒走。還清楚的記着我是小四寶,還叫我幫他……
對於沈叔叔的事,姥姥的交代是一定要爛到肚子裡,死都不能跟別人承認他在我家治過病的,所以我不知道要不要跟秦森講沈叔叔的事,貿然打聽他肯定得奇怪,和他相處雖說是比跟陸沛強點,但絕對沒熟到知無不言那份兒上。
哎,真是恨不得嘆出一口陳年老氣,沈叔叔這事兒要怎麼問啊,嘴用力的癟了癟,想哭,雖然我找秦森一開始的動機是弄錯的,但也算是得償所願,知道媽媽的毀身術怎麼破了,但是破這個邪術的過程,我真是想想都生不如死。
要瘋了,擡眼看着我家棚上的燈泡,老天爺,你是想玩死我薛葆四吧……真是一輪一輪的發波啊,他孃的連個中場休息的時間都不給我啊你!
鈴~鈴鈴~
半死不拉活的接起手機,“喂……”
“葆四啊,怎麼了你,聲音聽着這麼沒精神。”
哦,是我的元氣女同桌,龐旁。
“我或許要掛了。”
龐旁哈哈的笑,“你掛什麼啊,這幾天忙什麼呢,叫你也不出來。”
我仍舊控制不住我的沉重,“你不是跟着韓霖溜達的挺好麼,我最近會一直有事的,沒心情去逛街什麼的。”
“韓霖人真的很不錯,就是他一直跟我打聽你來着,哎,我想他肯定對你有意思的!”
我哼哼着笑了兩聲,:“對,全世界男人都對我有意思哈!”
“別鬧,我說真的,本姑娘經過深思熟慮,決定不在當他的免費導遊了,你說一旦不小心產生了化學反應,回頭他在對你有意思,我在對他有意思,天,那不成三角戀了麼,我絕不允許我跟我最好的朋友發生這麼狗血的事情!”
我忍不住的笑,“你想多了吧你,我跟韓霖壓根兒就是很單純的發小情誼,不過他小時候真的挺好的,有他在的時候,我們下塘的小孩子都沒人受欺負。”
“是啊,好啊,給你留着啊!”
我沒什麼心思瞎聊,“沒啥事兒我撂了啊,一會兒要給我媽去個電話。”
“你到底怎麼了,這麼蔫兒啊。”
我垂下眼,有些笑不出來了,“胖兒,你說,我會不會死啊。”
“死?你開什麼玩笑啊!作爲自己世界的女主角,有主角光環又怎麼會死呢!”
我鬱郁的,手用力的摳着沙發的邊角,“我怕死,怕疼,一旦我不是主角,我其實就是你世界裡的配角呢……”
龐旁在那邊大咧咧的應着。“你就算是我世界的配角,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一沒搶我老公,二沒有下毒害過我流產,根據不死定律,絕對真心的好朋友是不會死的,死的是惡毒的女配!”
我一個沒忍住笑了,“別逗我了成嗎。”
“我媽說過,年紀輕輕不要總說什麼死不死,咱大好的時光還沒正式開始呢,你說對不!”
我胡亂的應了一陣,聽着手機滴滴的響了兩聲,瞄了一眼,“我這邊先撂了啊,我二舅也給我來電話了。”
“好,忙完了記着找我,要是沒意思來我家玩兒,我媽說給你做好吃的!”
我佯裝沒心沒肺的笑着倒了聲謝,隨後接通了二舅的電話,老三篇,一開始還是說吃的怎麼樣,睡的怎麼樣,學習怎麼樣,不要太累了。
嘴裡嗯了一陣,我試探着張口,“二舅啊,你還記着當年那個沈叔叔來咱家看病時的情景麼。”
二舅愣了一下,“記得啊,怎麼忽然提起沈總了,他不是已經過世了嗎。”
關於沈叔叔的離開,後來二舅媽算是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嘴,二舅也沒多問,就是挺鬱悶的接茬兒說他能猜到了,畢竟這一去不復返的,肯定沒好事兒。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那時候姥姥不是還讓我拿着那張紙去找的我舅老爺麼,寫了三行字,你記得嗎。”
二舅嘆氣,“記得,怎麼不記得,你舅老爺說的很清楚,說是不留,我就是納悶兒,你說沈總就算是過世了。那盛輝咋也不露個面了,我跟他也算是舊識了,都是朋友,我還挺想他的。”
想到盛叔,我垂下眼,暫時還別跟我二舅說了讓他添堵了吧。
“那個,二舅,那三句你還記着麼,我想知道我舅老爺當初是怎麼寫的,我那時候也不認字,就聽你念了一遍,除了不留,都沒記住。”
二舅一提到這些還滿滿都是抑鬱,“我是記得很清楚的,當時心一直懸着的麼,要不是你姥姥講,一定能從閻王爺手裡搶人,那哪裡會留啊,病的多重啊……”
我很認真的聽着二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直到放下手機,拿過紙筆纔在本子上記下,一人貴則,烈陽剛泰,一人平極,閉目數載,牽連不易,一人多舛,早亡之相,天意難違……
擰了擰眉,我覺得不太對勁兒,“是不是少了幾個字啊,我記得,有葆四什麼鋼筆啊……”
唸叨了半天,我看着紙上的字又開始嘆氣,拋除我那什麼鋼筆,我覺得答案舅老爺其實早早的就給我們了,只是姥姥太執着了吧。
就像是這個閉目數載,那肯定說的就是盛叔啊,牽連不易,是不是就指着被沈叔叔這事兒鬧得出車禍然後成腦損傷植物人的。
我抓心撓肝的看着那幾行字,想着姥姥當時撕完紙後決絕的樣子,那底氣十足的聲音彷彿還猶然耳,我薛鳳年幾百萬兵馬大神,今兒我這個半仙兒就要與天鬥一回。看看留一人性命能有何難!!
誰敢不信姥姥救不活沈叔叔?
而事實上,姥姥也的確是救了沈叔叔,只是真正的結果,卻讓人無語。
九年塵埃落定之後,我在回頭望望,真的像是走了一大圈,最後,卻還是回到了原點,姥姥的代價是很大的,是讓我心痛無力的,這三行字,倒真是直白的應了一切,“舅老爺,這個,就是你說的定數麼。”
我理解不了,人活與世,我是該相信事在人爲還是天意難違,到底是堅信我命由我還是天定地奪,這又是矛盾的而又對立的思維,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紋路淺淡到幾乎沒有的手,舅老爺也是矛盾的吧。如果一些定數真的沒法改變,那我就是最最不會成爲先生的人。
揉皺舅老爺的紙扔進垃圾桶,曾經的孰是孰非皆已成定局,但我的立場很明確,那就是,我命由我,事在人爲!
我薛葆四的命,決不能這麼脆,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我絕不可以輕易的死!
“葆四,你的意思是得我後背的皮膚起反應了你才能給我破是嗎。”
我躺在牀上拿着手機語氣卻一本正經,“這個神宗秘法是必須要在你皮膚反噬潰爛之時操作的,不然我前面做什麼都沒用的……”
媽媽有些不懂,“那你說的這個什麼秘法到底怎麼實施啊,我……”
“媽。”
我有些不耐發的打斷她的話,“陰陽術法我沒辦法給你詳細解釋的,你只要記住,要是肩膀或者後腰潰爛開始時就告訴我,我這邊就準備給你破毀身術了,破完之後,我還要去求得上古神藥,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這兩步一步都不能差的。”
“可你之前不是說先去求什麼藥,再配合這個什麼法嗎。”
我嘖了一聲,在這兒還可丁可卯上了,“就拿我是醫生來講,我也得先看你的潰爛情況才能因病制宜從而下藥啊,我必須得清楚你的程度,纔可以用秘法給你破邪術求神藥保性命你說對嗎。”
這我感覺我編的都夠八九不離十了,最起碼還算是能往一起扯扯的,不需要把自己的話給推翻,不然這跟我媽去解釋都得費上半天勁。
媽媽哦了一聲,聲音壓低,“葆四,你實話跟媽媽講,很難是嗎。”
這個我不想隱瞞,實話實說,“挺難得,但我說能給你破就能給你破,只要你相信我就成。”
“媽媽信你。”
我媽絲毫沒有猶豫的就在電話那邊應道,:“就是這麼多年了,以前你爸爸也給我找人看過,都說破不了的,我想。這件事肯定沒那麼簡單的,葆四,不會傷害到你什麼吧,如果要是傷害到你了……”
“媽,別說這些東西了,那都不重要,既然咱誓都發完了,我也都答應你了,那咱就別想別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等皮膚其起反應時告訴我,我這邊好做好準備,求那個上古神藥也需要時間呢,不是說求就求來的,所以咱越早做完第一步越好。”
媽媽半天才嗯了一聲,“我知道,按照我上回吃完的時間推算,再過個三五天,要是不繼續吃,後肩膀這塊應該就會出問題了,那到時候,是不是得需要我在單位請個長假啊,應該上不了班了吧。”
“不用,我求藥期間你該上班上班,該忙忙,不耽誤的,放心,我只要做了第一步,那第二步求藥的時候你潰爛的速度會很慢很慢的,只要我藥一求來,那三天就好,光滑如初,只是現在是夏天,它那個稍微有點爛的位置一定要處理好,是貼個膠布還是怎麼樣的,別讓你同事聞到不好的味道了。”
這個是我自己早就想好的,我不能讓媽媽在家守着我,一旦這個藥引子找的很難很費勁那我在天天都跟媽媽大眼對小眼的我不用活了。
本身這件事對我來講就是沒後路的,所以我一個人,清爽爽的咋折騰都行,最起碼耳根子清淨,要是再把媽媽拉進來,我們倆意見不合的地方太多了,真不適合抱團。所以最穩妥的做法就是,我自己來,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死!
就讓她先安心做她自己的事兒,如果我真的到找不到那步了,最最差的結果,那纔是攤牌。
媽媽聽我說完就輕鬆了許多,“那就好,我現在想要多加班,這樣不用年底,錢就能攢下還你爸爸了,以前媽媽的錢都用來做孽了,從現在開始,咱們都不用再緊吧了,等你放寒假,媽媽帶你一起回老家,好麼。”
我沒在多言語,應了兩聲後放下了手機,我知道媽媽很信我,這對她來講,是個解脫,所以她語氣也明媚不少。
可我怕,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祈禱到時候疼的死去活來間得到的那個藥引子簡單點,但願,當年這個帶着媽媽修煉這個毀身術的大師不是個變態,沒讓這個藥方多難,不然我死了下去都得去找他,這人命被他禍禍的也太輕易了!
……
像夢。
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畫面依舊零碎的在腦子裡亂躥,我眼前的景象隱隱約約,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所處何地。
腳下好像是在走着一個棕色的樓梯,樓梯還是閃爍的,像是時有時無,走到頭後看見了一個房門,‘吱呀~’一聲推開,裡面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
我正納悶兒的,只感覺燈光‘啪!’的大亮,我嚇了一跳,空蕩蕩的房間裡只看見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好像有個圓滾滾的東西,我不敢湊前,看的還不太清楚,站在門口的位置伸着脖仔細的瞅着。幕地,那東西忽然轉了個圈直接衝向我,一雙眼睛滿含淚光,“小四寶,求你幫幫我……”
“媽呀!!!”
我一個激靈從牀上躍起,窗外電閃雷鳴,用力的按住心口,這種嚇得魂不守舍的感覺真真少有,那個東西,居然是頭,是沈叔叔的頭!!
‘轟隆~~!!’
閃電過後,外面又開始打雷,我是真怕了,點開家裡的電燈關好窗後又看了一眼時間,才下半夜兩點,就這個情形你真是讓我睡我都睡不着了!
垂眼看了看脖子上的吊墜,我就納悶兒了,怎麼沈叔叔七年前讓我看見的是沒頭的,現在卻在桌子上只剩下一顆頭了!
呼吸兀的一頓,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懂了,是沈叔叔的頭在秦森那裡!!
牙齒一咬,算了,既然我媽那毀身術我還得等兩天才能破,那就先把沈叔叔這事兒弄利索了!
心裡有些難受,最重要的是,他流淚的那個樣子……嚇人是嚇人,不過,也是真的可憐。
太多的爲什麼了,爲什麼,沈叔叔會弄成這個樣子,陸沛在還是陸星月的時候他不是最愛他舅舅的麼,怎麼會讓他的舅舅只剩下一顆頭呢!
我開始坐立難安,要不是現在雨下的太大,下半夜我還法出門我肯定就直接去秦森那裡了,先甭說別的,就沈叔叔這無頭懸案,都困擾我多少年了,現在頭是看着了,身體又沒了!
人死了這麼久還不能安息,他是有多憋屈才能借着我的吊墜找到我啊!
清晨八點。
如同落湯雞一般的我終於按響了秦森家的門鈴。
這一路找來,真的就是跟打仗一樣,先是在家熬到六點多給秦森打電話說我想去他家,秦森自然拒絕我的來訪,說等他回來的在跟我說這事兒,這也正常,要我我也拒絕,大下雨天的無緣無故的上人家做什麼客,打聽事兒也不能這麼沒禮貌吧。
可我沒辦法,誰叫沈叔叔的事兒趕到這塊兒了,只能自作主張的就只好玩先斬後奏那套,真的是雷陣雨啊,大風嗷嗷的,我撐着把跟風中殘燭一樣的傘費勁巴力的纔打到了車。
好不容易到了他家的小區,還是進不去,撐着早就翻瓢的傘又等着保安去聯繫秦森,等於是過五關斬六將啊,我這才終於進了電梯,‘叮咚’聲響起時我頭髮衣服整個都溼了,真是又狼狽又對自己無語,感覺人要是都像我這麼活着是不是太累了!
秦森看見我的第一眼止不住的詫異,“你怎麼搞的。”
我苦着臉扯出個難看的笑,把傘扔到他門口的一角,直接退下自己的書包,從裡面掏出裝在塑料袋的包子遞給他,:“還熱的呢。沒澆着,一起吃啊……”
他帶着些微的不解,後退了一步讓我進門,“不是說了嗎,等我回來在幫你去處理這件事,你何必這麼大的雨天折騰呢,感冒了怎麼辦。”
我也委屈,他話一說完我就應景的咳嗦了兩聲,誰叫沈叔叔說讓我幫他的,還求我,心裡不落忍啊。
站在門口沒動,秦森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到什麼,走到洗手間直接拿出個浴巾遞給我,“喏,好好擦擦,別感冒了。”
“謝謝。”
我不好意思的把身上的雨水擦了擦,進屋後一眼就看見了餐桌旁的樓梯,心裡一震,是棕色的,略一擡眼,能看見二樓,這是個複式房,按照我昨晚睡覺夢到的東西,沈叔叔的頭……百分百就是在二樓了!
秦森站在原地看了我半天,兀的,自己居然笑了,“你不會,大清早就是爲了給我送些包子來吧,是爲了感謝我昨晚請你吃飯,還是還有什麼要緊的事要求我。”
我特別侷促的站在那裡,真挺不好意思的,事實上,我覺得我是一外人,想不通沈叔叔幹嘛有事兒要找我一外人呢,弄得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好了。
‘嗵~!’
樓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秦森擡頭看了一眼,囑咐我自己先去沙發那坐擡腳直接上樓,我站在原地沒動,心裡隱隱的清楚,這是沈叔叔再告訴我,他知道我來了嗎……
木木的走到沙發附近,剛坐下去,一張擺放在電視櫃下的照片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上前拿起相框仔細的看了看,一張合照,一個婦人微牽着嘴角端坐在一張歐式單人沙發椅上,左右各站着一個男孩,婦人我認識,是早早就見過照片的沈明雅。
而兩個男孩兒則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各穿一身西服,左邊的男孩我仍舊眼熟,雖然他表情略顯不耐,五官也青澀秀氣的像個女孩兒,但我一眼就可以確定,沒幾年後的他就是給我深刻印象的陸星月。
至於另一邊的那個男孩兒,他嘴角緊抿,面無表情,臉上,還戴着一個墨鏡,我仔細的看着,心裡清楚這是青少年時期的秦森,可我看着,怎麼這麼眼熟啊。
“夏葆四,我給你找了把傘,你的那個用不了了,一會兒等雨小些你把我這把拿回去用。”
我拿着相框看過去,只見秦森拿着把黑傘直接放到門口,記憶像是瞬時清晰,黑傘,墨鏡,活人墳……我真的見過他!很早就見過他的!
“你看什麼呢。”
他放好傘走到我的身旁,“這張照片是我跟乾媽還有陸二唯一的合照,其實我跟陸二小時候都很牴觸拍這種中規中矩的照片,但是乾媽說一定要拍一張,還要在家裡擺着,時刻提醒我們倆,我們是兄弟。”
“啊,是你啊!秦森!原來是你!!!”
他愣了愣,“什麼是我。”
“我原來很小就見過你的,真的見過的!好像還跟你說過話,只是你那時候在變聲期,聲音很難聽的!!”
就是見過兩次,我不知道這兩次是不是同一個人,第一次實在是離得太遠了,如果都是他,那我看見的那個活人墳是不是就是秦森給沈叔叔做的?
等等,那他好像很早就知道我二舅了,說話那次他不就是我家嗎!
“你認識我二舅是嗎!”
秦森看着我的雙眉微微緊蹙。“你二舅?”
“薛若文啊。”
“薛若文是你二舅……”
他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我想起你了,就說不會無緣無故的看你眼熟。”
說着,他把眼神落到我的臉上,帶着些許的凌厲,“沈舅舅的死,是不是跟你二舅你們家有脫不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