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聽到周瘋子的聲音秦森也顯得很吃驚,“她怎麼會在這兒。”
“她就是被你們桂姨藏起來的。”
我回着話,眼睛則看向張開的倉庫門裡,“不,確切的說是這一切都是你乾媽所爲。”
“我乾媽?”
秦森更是雲裡霧裡,顯然他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見他擡腳朝着倉庫裡面走,我隨即跟到後面,心裡也滿是疑惑,沒明白這桂姨把秦森叫來是什麼意思,反正不能是叫來幫我的!
“小心點葆妹兒。”
安九跟我很緊,聲音擦着我的耳朵飄出,“我感覺有厲害的高手在,我的蟲兒有些要躲的意思。”
我點點頭,滿臉嚴肅地四處打量,一進倉庫,就發現這裡面空的厲害,三百平米左右的空間,水泥地面,一側的牆邊立着幾個已經空了的曲尺貨架,角落裡堆積的都是廢棄的紙殼箱子。
有簡易的樓梯直到貼着牆直到隔層二樓,擡頭就能看到二樓破破爛爛的樓梯扶手,還有幾間上了年頭的辦公室,灰塵的濁氣很重,到處都蛛網密佈,這裡以前應該還着過火,所有的牆面都黑黢黢的,透着一股煙熏火燎過後被遺棄的味道。
秦森皺着眉打量了一圈,沒等他看向我再度開口,倉庫的大門再次發出‘吱呀’的剮蹭聲響,回頭,就聽到‘砰’!的一聲,那兩扇大門就在身後二十多米處搖搖晃晃的關緊了。
別說,這關門的速度遠比打開的效率要高啊!
“四姐,這門……”
小六剛要叨咕,周瘋子那擴出的聲音就又傳了出來,“別緊張,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跟你們玩玩嘛!”
“周,你搞什麼!”
秦森冷着眉眼再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冷着臉開口,“別和我搞這沒用的,出來!”
“呵呵呵,秦,怎麼說咱們都是老朋友啦,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耐不住性子了……”
周瘋子語調輕鬆,看起來興致不錯,我尋着聲音搜索源頭,最後把眼神定在隔起的二樓一房門背後,果然,待周瘋子聲音一頓,門一開,我就看到了一個戴着口罩身材高大的女人從門裡緩緩的走出。
黑衣皮褲大長髮,她這打扮還真是萬年不變,說着的,你光看這身材都能想入非非,就是那擋在臉上的口罩比較煞風景——
“嗨,好久不見了啊,妹妹……”
她手裡果然拿着個擴音喇叭,這裡面本身就空,頂高,你隨便喊一嗓子在這倉庫裡都滿是迴音,她還拿個擴音器,那聲音一出來就跟公園裡兩元一首歌的音響效果似得,刺激耳膜,全是噪音。
但周瘋子自己顯然是意識不到的,她大概是很滿意自己這種震耳欲聾的效果,拿着那擴音喇叭也沒急着下來,胳膊懶懶的朝着那上鏽的簡易欄杆上一搭,漫不經心的看着下面的我們,“我選的這個地方你們滿意嗎。”
我懶得和她廢話,“龐旁呢!!”
“她啊,好着呢。”
周瘋子嘻嘻一笑,手還整理了一下口罩,“你的朋友,我當然要好好的照顧了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秦森腮幫子都開始發緊,“周,別怪我不客氣。”
“秦,你想怎麼不客氣啊。”
周瘋子大刺刺的,眼裡絲毫沒什麼恐懼的東西,“你怎麼不問問,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桂姨呢,桂姨不是說要我……”
“我在這兒。”
秦森的話還沒有說完,從周瘋子後面就出來了一個穿着中式盤扣女服的老太太,頭髮還是光溜溜還是隻梳了個髮髻,不過表情我看的能舒服點了,最起碼不是那種笑眯眯假惺惺的樣子了!
“秦少爺,我叫你來,就是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這老太太眼睛都沒朝我瞟一下,走到周瘋子身邊,各種居高臨下的就朝着秦森直接張口,“這個,也是夫人的意思,她說一定要讓你知道輕重。”
“等等。”
秦森擡手看向桂姨,:“我想問一下,周,是被幹媽給藏起來的嗎。”
桂姨微一頷首,“當然。”
秦森無語,“我不明白乾媽這是做什麼!”
桂姨笑了,:“秦少爺,這個很好理解啊,周小姐在這件事上,是和夫人一條心的,她說她和這位……抱歉,你姓什麼……”
這該死的老女人終於看向了我,搞笑的是她問我姓什麼!
失憶了啊!
見我直接賞了她個白眼,桂姨不怒反笑,“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對沒有涵養的女孩子記憶力都是很差的,想起來了,你是姓薛……秦少爺,你也知道,這周小姐的父親和我們家的關係一向要好,周小姐也算是我們夫人看着長大的,可是她好好的一張臉,居然,就這麼被薛小姐給毀了,你說,她該不該生薛小姐的氣?”
秦森面不改色,“桂姨,這恐怕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如果我沒記錯,是周文傷害別人在前,而後,她的臉,是被陸二的人所害,這件事,和薛葆四沒有關係。。”
“哎呀。”
桂姨卻是嘆了口氣,:“無風不起浪啊,周小姐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去傷人啊,還不是因爲二少爺被哪個狐媚子給迷了眼,這就叫紅顏禍水,不管怎麼說啊,這件事,夫人決定替周小姐出頭了,今天把你叫來,也算是把這些新仇舊賬放在一起,讓你們一起啊,和這個薛小姐算算。”
秦森莫名,“我不認爲我需要和薛葆四算什麼賬。”
“怎麼不需要?”
桂姨張大了眼,一個老太太,那表情居然可以做的比年輕人還誇張,“秦少爺,夫人可查出來了,你爸爸當年就是她的家人給殺死的!!”
音落,她那乾枯的爪子就指向了我,“她是你殺父仇人啊秦少爺!!”
我心抽了幾分,原來,叫秦森過來是爲了這個?!
秦森的臉色有些難看,“我父親已經走了這麼多年,我早就放下了,再說,我也查出來,當年,薛葆四的舅舅,只是秉公辦事。”
“舅舅~~~”
桂姨笑了起來,“秦少爺啊,我知道你雖然看着冷淡但是從小就心善,我得讓你擦亮眼啊,這個小狐媚子,她不是夏副院長的女兒,她的親生父親就是她舅舅,就連夏副院長多年也一直被矇在鼓裡啊!她爸爸就是殺害你爸爸的人!父債子還!你豈能饒她啊!!!”
我靠……
看着這老太太眉飛色舞的講述,我真覺得這沈明雅太高了,還真是什麼都查到了啊,掏出來,就是重磅炸彈啊!
秦森的身體很明顯的在原地僵硬怔住,求證般開口,“您說什麼?”
“秦少爺,您可以問問你身邊的這個薛小姐啊,她可是剛探完親回來的,肯定會跟您說的一清二楚的。”
秦森怔怔的轉臉,“葆四……你爸爸是你二舅?”
我對着他的眼,默默的深吸了口氣,點頭,“是,我也是才知道的。”
“你爸爸是你的二舅?”
秦森還在發問,那眼裡的不可思議讓我沒懂,我爸是我二舅就有這麼難接受嗎,我二舅是不是我爸當年搶斃碑仙也都是爲了奉命行事啊。
“秦少爺,聽說你父親死的很冤枉啊,他就沒想過要讓這個薛小姐原先的舅舅償命嗎,我聽說,薛小姐在不清楚自己的舅舅就是父親時,她這個二舅的妻子不是原配,也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要是想着應果報應這點呢,倒也甘心了,可是現在他居然蹦出來了這麼大的一個女兒,你爸爸死了,他女兒還活着,秦少爺,別忘了,你是怎麼成的孤兒的……”
我明白了,綜合秦森現在的反應,這沈明雅之前肯定是接觸過這個碑仙兒,知道這個碑仙兒的意願是要殺死我二舅的,或者,是必須要剷除我二舅的後人。
秦森肯定是被他爸灌輸過類似的東西,而我之前,只是佔個外甥女,但現在不同了,完全就變成桂姨口中的父債子償了!
眼睛看向這個桂姨,這算盤撥的可真響啊。
“秦少爺,動手吧。”
見秦森不應聲,桂姨居然回手扔下了一把匕首,‘哐當’一聲響起,匕首在我們眼前彈跳了一下安靜,“殺了她,後面是的事兒夫人會給你處理。”
我盯着那匕首沒動,關鍵是桂姨的語氣太淡定,淡定到我沒聽出來她是讓秦森殺我,輕飄飄的像是在說把這雞宰了,禿嚕毛的事兒我找別人去做。
“葆妹兒!”
安九一步就要上前,我卻伸手攔在她的腰間,看着秦森,只見他久久的注視着地上的匕首,很掙扎的樣子,桂姨旁的周瘋子忙不迭的就開始推波助瀾,“秦,這可是殺父之仇啊,你要是不報,你爸爸在九泉之下都不能閉眼了!”
“你閉嘴!!”
安九瞪眼怒視周瘋子,“你個人妖,老孃一聽你的聲音就做嘔!”
“哈!”
周瘋子不甘示弱,“你個醜八怪,我一看你臉上的胎記就想吐!!”
“夠了!”
桂姨受不了這個,眼睛還看着秦森,“秦少爺,動手啊,這機會,可是夫人給你的!”
秦森緊鎖着眉,慢慢的上前一步,彎腰,拾起了那個匕首,起身,再看向我,則滿眼愴然,“葆四啊,你還記着,十幾年前,在我還是個瞎子的時候,我問你,薛若文是你的什麼人嗎。”
點頭,“記得。”
秦森微微的勾脣,“那時候,你要是說,薛若文是你的父親,我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解決了你。”
還是點頭,“之前你去山上看我,說過,那時的你,對我二舅,還滿心都是仇恨。”
秦森哼笑了一聲,眼底劃過一絲釋然,“是啊,可人總歸是成長的,我雖然沒想到,你真的是薛若文的女兒,但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你還記着我說過你是我妹妹吧……”
“嗯。”
秦森吸了口氣,“我怎麼會殺我妹妹啊,別說我輩子不會讓自己手沾鮮血,就算我沾了,都不會動我在乎的人。”
說完,反手就將匕首扔遠,空氣中,只剩‘啪嗒’一記脆音。
看着秦森,我吸了吸鼻子,“謝謝。”
秦森笑意輕輕,“不,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當初,對我父親網開一面。”
“哎呦呦,桂姨,沈董事長失算了嘛……”
周瘋子的語氣裡滿是揶揄,“這還真是一出好戲啊。”
桂姨咬牙,“秦少爺,你真是讓夫人失望了……”
秦森沒搭理她們,只是伸手扯過我的胳膊,“我帶你走。”
“不行!龐旁!”
我搖頭,“龐旁不知道被她藏在哪了!”
“呵呵呵。”
周瘋子笑着搖頭,“我還以爲你們把那胖子給忘了呢,薛葆四,你不就是想看看你朋友嗎,去那紙殼堆裡找找,看看她還有沒有氣兒了……”
“龐旁!!”
顧不上別的,聽着周瘋子說完我就朝着裡面的破舊的紙殼箱子跑去,那些破箱子堆得很高,我跑過去不停的用手扒拉着,身後小六和安九以及秦森都過來幫我一起搬移,直到胳膊掏到最裡面,我終於摸到了肉感,心裡一喜,“在裡面!在裡面了!!”
‘呼啦~~’
成山的紙箱徹底的倒塌,入眼的龐旁就躺在那裡,身上被綁的是結結實實,淚痕粘着亂遭的頭髮還有膠帶貼在嘴上,眼睛睜着看我,淚水還在簌簌的流,我用力的撕開她嘴上的膠帶,“龐旁!!”
“沒事……我沒事……”
還好,她思維還很清晰,就是身上都溼了,水淋的,臉也腫了,繩子綁的太緊,手腕胳膊都勒出了道道的青紫,我拔出的自己匕首幫她割開繩子,扶起她時龐旁腳下有些發軟,小六直接弓身上前,“大胖兒,我揹你!”
“不用……不用……”
龐旁擺着手,看着我還有些虛弱,“你快跑葆四,他們有好幾個男的,都是看着就很能打那種的……”
秦森有些皺眉,“你是怎麼被綁來的,你家小區門口有陸二的人啊。”
‘噗通!!’
此聲如同麻袋墜地!
隨後就是悶哼!
轉過臉,居然是兩個大男人被綁着從二樓那裡扔下來了,一着的水泥地面,兩人皆只剩痙攣。
“這就是陸二的人。”
周瘋子冷着腔在那邊的二樓開口,看戲一般的姿態,:“秦,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你承認嗎。”
秦森一臉冷淡,“你的下場,會比他們慘上百倍。”
“哈哈哈哈哈!!”
周瘋子狂笑,“我怕啊!我早就想死了!死到陸二的手裡是我的榮光啊!只要是他親自殺我!那我願意啊!反正我現在活着也沒意思!倒不如在死前看陸二一眼,也算是我沒有白來這世上走一遭啊!!”
我無語,瘋子這個頭銜她當之無愧!
橫的怕愣的,愣的就怕這種不要命的啊!
“我們走。”
秦森對她的反應視若無睹,大概知道說多了也沒用,看着小六背起龐旁就要帶我們離開,沒等走到剛纔的位置,二樓的桂姨就直盯着秦森張了張嘴,:“秦少爺,夫人會對你失望的。”
“乾媽的這個做法,我也很失望。”秦森目不斜視的就回了一嘴。
“站住!!”
桂姨怒了,“秦少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殺了她!”
秦森這次壓根兒就不回話了,帶着我就朝着大門而去,桂姨冷氣抽的聲音很大,“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嗎!秦少爺,這就是你的背叛!”
“哼。”
秦森只發出了一記低音,頗爲不屑。
“周小姐,你的人可以上了……”
二樓的桂姨隨即出口,“不過要記住,秦少爺,不要給傷了。”
“好咧!!”
周瘋子當即來了精神,“我就等您這句了!”
話音一落,只聽‘啪啪啪’三聲拍手,二樓的簡易欄杆上居然打着空翻的下來了四個穿黑衣的精壯男人,不偏不倚,一個個都是半低着頭,正正好好就在我們身前站定!
秦森眉頭一緊,“我看誰敢攔我。”
“哈!秦,你還真把你自己當回事兒了啊,別急,一會兒我肯定讓你見見本事。”
周瘋子慢悠悠的說着,回手還不知道從哪弄出把椅子讓這個桂姨坐到二樓的那個簡易的欄杆後,“您看着就好,剩下的,交給我……”
桂姨對周瘋子這態度很受用,大有翻身農奴把歌唱之感就翹腿坐到椅子上,瀟灑的就差旁邊站着個給扇扇子的了。
眼見這周瘋子要順着簡易的樓梯下來,路過最邊上的一個辦公室時還敲了下門,我擡眼盯着那門,只見裡面出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顴骨很高,很瘦,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斜跨個大布袋子,周瘋子一見他就恭敬的朝着樓梯下伸手,那個人沒什表情的就順着周瘋子的指引一前一後的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高人?
這就是周瘋子找的那個玩鬼的?
我看着他的膚色,黑的我很熟悉啊,記得,在我大哥那醫院,好像撞到我大舅媽的那人就是黑到這境界的!!
正合計着,周瘋子已經帶着那男人走了過來,‘啪嗒’一記響指聲起,之前那四個精壯的男人像是受這聲音指引,頭還是半低着,但腳下卻是機械的邁步,左右各兩個人,站隊般散開。
秦森與我對看,眼神直接交流,很明顯,這四個男的是傀儡!
養大鬼的身邊會帶着徒弟做傀儡的,給大鬼上身用,就像是當初那個……
黑煤塊?!
這麼一想,我看着眼前這男的還有些眼熟,這黑的程度以及那臉型長相倒是和那黑煤塊挺相近的,貌似都一個地兒出土的,只是……
我記得當時撞我大舅媽那個人會說中國話啊,黑煤塊可是純東南亞的降頭養鬼師啊!
“周,誰是之前讓我師哥吃虧的人……”
站定,那個男人就直接出口了,果然還是說中國話,只是長串一聽,還有些拗口。
周瘋子嘴角一挑,伸手指向了我,“溫老闆醫院的那件事,其中功勞最大的,就是她,你師哥,就是給她當墊腳石了。”
眼前這黑炭哼了一聲,看着我咬牙,“你們這些陰陽師,太過狡猾,在那個醫院,看我師哥受傷居然沒人出手幫助,害得我師哥手指骨折,今天,我就是來替我師哥報仇的,讓你們知道,惹到我們的下場。”
師哥?
我盯着眼前這黑炭不動,心裡呵了一聲,媽呀,這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我就說怎麼長這麼連相,關鍵是他搞錯了吧,我是不是得提醒提醒他,黑煤塊那手指頭是自己裝比的代價,跟我又沒關係!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