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銅臺縣衙。
某種獨立宅邸，修得很別緻。
池邊，人影盤坐。
李燁顯得有些憔悴，眉頭緊鎖，之前遇上了窮書生時，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思慮其他，但回到銅臺，在大軍保護中，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思慮那一場遭遇。
好巧不巧。
如今夏朝的五郡在半年時間裡近乎淪落了大半，只有一些不在大軍行進路線的小縣沒有遭受戰火洗禮，但也暗中投靠了。
各地活躍大批宗師，或明或暗。
要想精準找上他的位置，恐怕這裡面有所謂的‘自己人’。
說是碰巧遇上，他打死也不信。
而且，看情況，窮書生是奉命來殺他。
能修煉到宗師必不是什麼傻子，只要窮書生立刻出死手，李燁是萬沒有活下的可能。
偏偏，窮書生來了，但他卻沒有出手。
這說明了什麼？
這個答案只怕只有窮書生才知道，李燁也分辨不出，沒有證據。
處於敵對方的地盤，窮書生真是那麼不靠譜，還是僞裝成不靠譜。
聯想至窮書生往昔的傳聞，李燁的心格外沒底。
不靠譜已經是窮書生的標籤了，並且蠻的出現時機太過巧合。
甚至可以說，蠻的出現，再次救下了李燁。
淡雅的氣息從走廊口接近，不到兩分鐘，纖腰扭動，一襲白色長袍的麗影走來，身後跟着一衆婀娜多姿的妙齡少女，鶯鶯燕燕。
各有各的風情。
從那素色的袍服，精妙的花紋，蜿蜒鬥轉，李燁認出了來人。
“殿下，素女宮素音不請自來，還望莫怪。”
成熟像是個蜜桃的美婦人，露出惹人生憐的笑容，櫻脣闔動。
眼前這人是虞朝西北諸郡的一個大派‘素女宮’的宮主，亦正亦邪，百年前還是個掛名在魔門，但百年後，由眼前這個素音率領，反出魔門。
隨後並投靠了朝廷，讓虞朝一舉剿了西北諸郡的數個魔門教派。
是一個奇女子。
早前，他與素音有過短暫的交流。
李燁在虞朝的身份特殊，那是瞞不過宗師，因此像素音這個人來接觸他，他不覺得奇怪。
“你有事？”他揉了揉眉間，毫不掩飾自己的疲態。
他倒出一粒雪白丹藥，吞入口中，快速恢復消耗加劇的精神。
“殿下，如今我被委派管理銅檯安危，銅臺各家上繳了不少珍稀寶物，妾身那敢獨吞，這不是送過來讓殿下過過目，看看殿下是否有入得你法眼的東西。”
素音笑着說。
頭微微揚動，身後跟着的女弟子就把託着一個個美輪美奐的錦盒。
攤開，露出了各式各樣的寶物，有散發濃郁香味的藥瓶，亦有一本金絲帛的殘卷......一路掃視，最終他的目光停在了一片金葉。
巴掌大小，但卻散發着一股萎靡的氣息，經久不衰。
看似很庸俗，但那股尋常人感知不到的氣息卻是一個宗師遺留。
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體，仿是在金光中不停流轉，勾勒成一篇修煉法訣。
“咦，這個銅臺上繳？”
李燁揚了揚手，靜靜看了一遍，他百分百敢確定，這片金葉根本就不可能是狗屁的銅臺上繳，反而是素女宮的秘傳功法。
“在銅臺這裡，當然是銅臺上繳，妾身見殿下這段時日多有露出疲勞，想必是殿下修煉真意所致，真意耗損精神，意志，這種無形的介質。
這門歡喜禪功，其中就專門補充精神損耗，順練採陽補陰，逆練採陰補陽，以殿下的身份，想必也不會缺少女子。”
素音作爲女性，但說的話卻半點女性的羞恥都沒有。
李燁低頭看着掌心的金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想必你定有所求，你不直接說，我可不會隨意收你的東西。”
“妾身如今立下的功勳不小，在諸位宗師中也是前列，暫屬總榜第四，我想求一枚啓花果，想必殿下你也知道，雖然這個榜單號稱絕對公平，但實際還是可以有操作的空間。”
素音毫不避諱的說到賞賜的暗箱操作。
對於這個暗箱操作如何做，李燁也不甚清楚，但他知道，不論是什麼時候，什麼世界都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而已。
“採補功法，怪不得素女宮曾是魔女宮，素音前輩，你在我這個李家人面前說李家做事不夠公允，是否有些欠考慮？”
李燁挪謔道。
“殿下說笑了，你也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素音說道。
四目相對。
“好，正如你說那樣，但一門針對宗師修煉的功法，論起價值，大概就值啓花果的一片果肉，你未免想的太好了。”
李燁冷諷句。
陡然，素音的身影在她的一衆女弟子中穿行，留下道道殘影，手指在衆多女弟子戳了戳。
“殿下，這些都是罪奴出身，是妾身救下並傳授功法，如今她們也算是有所成，這些就是我送給殿下的見面禮，日後但凡殿下有所求，我必會全力幫助，只求殿下幫我美言幾句。”
李燁半眯着眼。
“爲了一枚啓花果，你就讓自己的弟子成爲我修煉的爐鼎，你的心真夠鐵石心腸，而且人的口頭契約是最不可信，更何況......”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一手託着腮，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大腿。
素音很緊張。
突破成爲宗師已有數十載，但她卻始終停留在‘一花一脈’的境界，首次脊椎骨的錘鍊已然接近完成，但道生蓮，即丹田的三朵真氣道蓮始終沒有花開二朵的跡象。
二花不開，脊椎骨即‘龍骨脈’就不能二次淬鍊，她的實力只能是停滯不前。
她着急了啊！
可世間能助二花盛開的寶物，少之又少，每一種都是五朝的不傳之秘，甚少流出外界，多是被朝廷官方所屬宗師所得，似素音這種宗師，唯有幫朝廷立下功勳纔有機會取得‘啓花果’。
偏偏，朝廷的人不傻，就算是賞賜，那也是多賞賜給一些大限將至且立下大功的宗師。
“殿下，你有何顧慮，儘管開口。”
素音知道她不該急，但時間不等人。
這次不成，下次再有‘啓花果’的賞賜，誰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而且虞朝與夏朝都開戰了，很明顯一點，一場大世將至。
若不能抓住機遇，落後一步那就很容易永遠落後。
“我的話未必管用。”
李燁可不會跟素音打包票，萬一沒成，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
素音遲疑了，來之前，她都多有顧慮。
啓花果可不是尋常寶物，李燁的美言不一定能奏效，那她的投資就打個水漂了。
她咬了咬脣。
可她更清楚一點，不試，她的機會更小，幾乎無緣啓花果。
“殿下，你放心，妾身曉得其中難處，成與不成，妾身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