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誰家的小孩?怎麼會在這裡睡覺?”李迪小聲問道,隨即又意識到這問題問的有點不對,自嘲道,“誰家會把孩子放在這個鬼地方。”
李迪師叔接過話茬:“是啊,大家都小心點,這幾個小娃娃有古怪,你們看,他們長得一模一樣。”
嬰兒熟睡的樣子都差不多,起初,我也沒怎麼在意,聽到李迪師叔這話,我才仔細看去。
果然,這七個孩子不僅穿戴,就連長相都完全一樣,甚至連嘴角那顆痣都分毫不差!
七胞胎?
絕對不是吧?
我否定了心中冒出的古怪念頭,問五爺:“五爺,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五爺蹙着眉半晌沒說話,一臉茫然,似乎也沒搞明白這是怎麼個狀況。
作爲對這鬼地方瞭解最深的五爺,此時都眼前景象不甚明瞭,我們三個更摸不清情況了。
一時之間,我們望着這七個娃娃陷入了無語。
沉默了一會,李迪忽然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長生,你說這幾個娃娃會不會是某種異寶?”
是啊,這個地方靈氣濃郁,孕育出什麼異寶也絕非不可能之事。
李迪這話似乎很有道理。
比如在大祖山,守護妖祖之墓千年的聖使,便是以小娃娃的姿態展現在我們面前……
如果這七個娃娃真的是某種異寶,那我們此行也算撞上大機緣了。
想到可能會有異寶被收入囊中,我有些小小的興奮,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起來。
或許是我下蹲的聲響太大,驚醒了那七個娃娃。
他們齊齊睜開眼,翻了個身,爬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將我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
隨即,我又啞然失笑。
就七個娃娃而已,他們本事再大,又能把我怎麼滴啊?
想到這,我又往前湊了湊。
同時,眼睛餘光四下瞟了一下,將四周的環境看清楚,以免這七個胖娃娃突然逃跑,我好隨時應變。
終究是我想多了。
這七個娃娃絲毫沒有要逃的意思,他們爬起來後,全部盤膝坐在了地上,雙目緊閉,手掐指訣,五心向天。
這,竟然是道家正統的打坐姿勢!
更讓我驚詫不已的是,他們坐好後,一股靈氣陡然從地下洶涌而出,將他們包裹其中……
然後,他們開始叩齒,吞津……
我嘞個去!
七個肉嘟嘟,粉嫩嫩的小娃娃,竟然開始修煉了!
這一幕,除了能在玄幻小說中看到,誰能相信現實生活中居然也存在?
我不由膽戰心驚。
“他們在修煉道術。”李迪同樣看出了端倪,驚異地都變了聲音。
我轉頭看了一眼五爺和李迪師叔。
他倆活的久遠一些,對怪異事物自然見識的要比我們多。
“一身化七,以娃娃態,可以勾動靈力滋養己身,這是什麼道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李迪師叔搖搖頭:“我也從來沒聽說過,如此詭異,只怕是某種邪術。”
“難不成這些娃娃是那個惡人幻化而成?”我盯着七個幼童猜測。
“這不是邪術,而是正兒八經的仙術。”
一直盯着七個娃娃沉思不語的五爺忽然開口,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仙術?
這世間真的有仙術?
這七個小娃娃又怎麼懂仙術?
可這仙術怎麼看起來如此詭異?
五爺見我們三個滿臉不解,又接着說道:“你們把他們各自的位置連在一起看,像什麼?”
李迪掃視了一圈:“他們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方位……”
可她終究沒說完,因爲那七個娃娃變了。
不是他們坐的位置變了,而是在忽然一瞬長大了。
從一歲左右,一下子長成了三四歲的樣子。
“快看他們的臉。”李迪又是一聲低聲驚呼,語帶顫音。
我定睛一看,頓時驚呆。
這七個娃娃不僅長大了,臉也變成了七副模樣……
不對。
是無數種模樣……
他們的臉一直變換不停。
忽男忽女,忽胖忽瘦,一個呼吸就是一種嶄新樣貌。
我後背被冷汗溼透,不由往後退了幾步,這真的是仙術?
五爺反倒淡定下來,似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他衝我們揮揮手:“不必驚慌,這是七童臥鬥法。以一人之身,演化衆生之像,人生百態,衆生悉數皆歸心間,煉神合道,能悟之者,方得大成。”
五爺剛說完,那七個小童又成長了許多,並且一直不斷成長。
從少年到青年,再到壯年……
他們的表情也在不斷變化。
嬉笑怒嗔,或喜或悲……
隨着表情變幻,他們身上的衣服也一直變化,雖然看上去還是一身道袍,卻時薄時厚,似乎代表着四季更替。
最終,娃娃們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者,又各自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躺倒在地上。
只不過,他們臉孔的變化卻從未停止。
一忽兒是老頭子,一忽兒又是老太太……
一張張滄桑的,飽經風霜的臉,一雙雙混濁的,嚐盡人間疾苦的眼。
發白如雪,枯瘦如柴,演繹着生命最後的窮途……慢慢的,油盡燈枯,於變化中歸於了孤寂。
我被這景象震驚地瞠目結舌。
短短一刻,我彷彿看到了自己的一輩子。
由小到大,由春到冬,由生到死……
這一切,讓我感觸頗深,恍然覺得人生一世,短短几十春秋,眨眼之間就會完結。
人啊,必須遣欲澄心,去掉一切貪、欲、求、妄、與煩惱,唯見於空,在常寂真靜的境界中漸入真道。
這突如其來的感悟讓我心驚。
我作爲一個旁觀者,都能有如此頓悟,那修行此法的那位高人,又是到了何種境界?
李迪師叔似是同樣感悟良多。
他咕咚吞了一口唾沫,然後既震驚又擔憂地說道:“這究竟是什麼人?是男是女,是善是惡?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明白,李迪師叔的意思是詢問我們如何處理眼前這一切。
那位高人此時正在修煉,我們四個想要將其除去並非難事,如若等他醒了,若是爲善還好,若爲惡,我們幾個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