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大河。
大山滄海,雲霧如煙,濛濛的霧氣籠罩着河面。
一條簡陋的竹筏,順着大河飄零。
這日,蘇塵在雜役堂領了一個去婁縣送信的雜役活。送完信之後,他正乘竹筏返回姑蘇縣城,去交差。
因爲是順流而下,便任由筏子在霧氣濛濛的江面上飄着,往縣城方向順流而去。
他在筏上打坐,默運大周天,修煉中丹田,嘗試着感悟內家真氣。
蘇塵的下丹田已經修煉圓滿,最近很少再使用下丹田的淬體補血藥材。而是開始服用參藥之類補氣類的藥材,培養內家真氣。
隨着修煉,他的氣感也越發的強烈。
蘇塵盤算着,自己持續服用補氣藥材,應該只需要再修煉三五日到小半月,便有望能在中丹田內培養出內家真氣。
一旦在中丹田產生微弱的真氣感,便正式踏入了二流武者的境界。在偌大的吳郡十三縣江湖上,二流好手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
此時,在蘇塵小竹筏前方大約數百丈遠處。正有一艘運米大貨船,在霧氣濛濛的河面上徐徐航行着。
只因霧氣大,相互隔了數十丈遠看不清。
這艘運米貨船是水密貨倉,船面則是寬敞明亮的客艙。在船頭寬敞的甲板上,正擺着一副桌子,桌上擺滿了下酒菜餚、美酒和七八副碗筷。
頗爲富態的李氏富商,和美豔貴氣的李夫人坐在酒桌的主人席上。
李嬌在一側端盞陪酒。
十多名丫鬟、家僕則在旁伺候着添酒菜。
酒桌對面,則是英俊瀟灑的王富貴。他身姿挺拔,一襲金絲銀邊錦衣華服,腰配一柄寒光寶劍,神情雍容,赫然是一副翩翩的世家公子風度。
李嬌陪着李氏夫婦喝了幾口小酒之後,臉上有些嬌紅,偶爾望向王富貴,都是一副崇拜仰慕之色。
此外,在酒席就坐的還有藥王幫的幾位跟王富貴有交情的內門弟子,陪坐捧場。
衆人正在酒桌飲酒,觀看兩岸朦朧山色,歡笑暢聊着。
李氏富商此行外出,前往縣城郊野的鄉鎮收購了一批糧食,正準備運回姑蘇縣城的米行。
李嬌向李魁藥師請假歇息數日,陪爹孃一起下鄉購糧。
王富貴自然是陪李嬌一起下鄉遊玩。
他追求李嬌許久,想打鐵趁熱跟李嬌的爹孃搞好關係,把這樁好事成了。
十四五歲男女正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況且他們二人也早就達到了三流武者境界,不再擔心動搖下丹田的穩固。
“王師兄在我們藥王幫年輕一代弟子中,那可是少有的佼佼者,數一數二的人物,前途無量!”
“日後王師兄成爲一流高手,定能在我藥王幫中一飛沖天晉升高層,我等日後還需要王師兄提攜!來來,我等敬王師兄一杯!”
席上,其餘幾位內門弟子,也不時吹捧王富貴一番。
“哪裡哪裡,師兄弟們相互提攜!”
王富貴雖然骨子裡帶着吳郡世家子弟的傲氣,但面上從來都是頗爲謙遜,連連擺手。
李夫人不時的打量着王富貴這位低調的“未來賢婿”,笑不攏嘴,自然是百般的滿意。
聽說這位王富貴是姑蘇王縣令的侄子,是吳郡王氏世家子弟,這等出身當然是極其顯貴,前途無可限量。
李氏富商對王富貴的此番來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這幾年,女兒長得越發出落,嬌美動人,再加上是藥王幫的內門女弟子,追求者自是多入過江之鯽,姑蘇縣城的媒婆們都快踏破了李家的門檻。
但他遲遲未肯答應,是想着待價而沽,擇一位上好的夫婿。
王富貴堪稱是李嬌的衆多追求者中,家世最好的一位。
不過,世家權貴出身雖好,但如果是紈絝不堪之輩,他李氏也斷然不會爲了攀附權貴而將女兒推進火坑。
這數日下來,李氏富商對王富貴的談吐舉止和修養,仔細暗自觀察,還是頗爲滿意,很有大族子弟的風度。
只是,李氏對王富貴的家世底細還是不太肯定。畢竟,王富貴是王縣令侄子一事只是坊間的傳聞,沒有能親自證實。
這件事情他還需親口確認一下,免得鬧笑話。
“王公子!我聽說你的父親,在吳郡太守府任職?!”
李氏富商旁敲側擊,試探的詢問。
“不錯,我父親在太守府內任主薄一職,父親讓我來姑蘇縣,是想我在叔父的管轄之地歷練一段時間。”
王富貴帶着幾分謙遜之色,平淡說道。
他知道李嬌的父親想詢問什麼,委婉的點明瞭他的叔父是誰。
姑蘇縣城的人,未必知道吳郡太守府的主薄是誰。但人人都知道,管轄這姑蘇縣城的自然是王縣令王大人。
“甚好,甚好!是該趁着年輕,多歷練歷練!”
李富商心中略一盤算,笑容滿面。
王富貴是以新人內門弟子第一人的身份進入藥王幫,這家世應該不假。
哪怕是這王縣令侄子的身份是摻了水分,最不濟也是縣令大老爺的遠房親戚,官宦出身,依然比他這富商的身份要強許多。
李氏夫婦對此都頗感滿意,以後李氏一家攀上這門高枝,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
其實,按習俗說,官宦世家子弟,一般很少跟富商聯姻。
不過王富貴和李嬌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們在藥王幫同師學藝,時間久了,生出兒女情愫也是正常。
師兄妹聯姻,這在江湖上也是一樁美談。王富貴是在江湖上也混,不考科舉進官場,自然也不太講究那些習俗。
這些年李氏經商,着實掙了不少錢財,也算是姑蘇城裡的一戶大富戶了。
他女兒李嬌對這位王師兄一向也頗爲欽慕。如果王家不太在意女方是商賈之家,成就一番好事也是可能的。
衆人飲着酒,相談甚歡。
雙方雖未點明,但已經有默契,既然都滿意,那隻等王府遣媒人前來李家提親,成就一番好姻緣便是了。
李氏貨船上李氏夫婦和王富貴等衆人正在飲酒歡笑。
完全不知側方百丈遠,隱約出現一艘可乘十餘人的梭型快船。
快船頭站着一名鼻如鷹鉤的冷峻瘦漢,皮膚黝黑,手提一把明光燦燦的分水刀,望着前方李氏貨船,眼眸中含着貪婪的兇光。
“弟兄們,用力劃!逮住那頭大肥羊,每人賞白銀十兩!”
冷峻瘦漢沉聲吆喝。
快船上,十餘名彪悍的惡漢一個個眼中冒着興奮的紅光,雙手拼命持槳划船,追趕前方的貨船。
這艘快船吃水輕,輕便靈活,最利水戰。
十餘名惡漢一起持水槳,劃得飛快,速度遠非載了沉重貨物的貨船可比。
快船無聲無息的衝出大河濃霧,破浪疾行,朝貨船追來。
李氏貨船上,一名水手喝了幾口小酒,滿臉酣意,來到船尾放水,無意間瞥見一艘快船衝出薄霧,追在貨船後面。
水手正愣了一下,仔細瞪眼朝不遠處瞧去,看到那快船上的十多條惡漢們各個面目兇狠,攜帶寒兵利刃,不由驚得渾身一顫,嚇的全尿褲子上。
“水~水匪!不好,水匪來襲!”
一聲驚恐的尖叫,響徹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