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戛納電影節可能是中國元素最多的一屆,評委會主席是香港導演墨鏡王,內地影星章紫怡是評委之一。而電影節的官方海報則是墨鏡王的代表作——《花樣年華》。
另外還有國師的《滿城盡帶黃金甲》、褲子的《夜宴》、香港電影《龍虎門》都雲集戛納宣傳、展映。
汪超的《江城》入圍一種注目單元,侯永的《茉莉花開》入圍展映單元。
而拍攝週期長達近兩年,後期製作一年多,耗時長達三年多,審查屢次碰壁的樓燁的《怡和園》作爲唯一入圍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及亞洲電影終於也在本屆影展上亮相。
樓燁以前是“地下導演”,好不容易在拍了《紫蝴蝶》之後轉爲官方認可的體制內導演,但這次卻再次恢復了“地下導演”的身份,以私人名義帶着拷貝來參展。
對於樓燁這個人,雖說沉默寡言,但就賀新合作下來的感受,應該是演員喜歡,也是最希望能夠合作的導演。
比如演員如果有自己的想法,他很願意接受,同時總是能讓演員盡情的發揮最好的一面,從不吝惜膠片和時間。
當然這裡說的演員,是那種喜歡錶演的,真正的演員。
樓燁不同於姜聞,需要演員一刻不停地適應他的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也不同於陳大導,要求演員必須按照既定的路線,不能有任何出格的想法。
但是呢,回到樓燁本人身上,也許是性格使然,使得他很執拗,只要是心中的想法,總會千方百計去實現。同時也有可能是過於投入,每每在拍攝的時候,經常會忘記審查這件事情。以至於最後手忙腳亂。
他的《週末情人》在審查和修改之間,整整耗了兩年才上映;《蘇州河》徹底淪爲地下電影;《紫蝴蝶》雖然成功,但也是經過多次修改,變的支離破碎。
而現在的這部《怡和園》更是出圈到了有關部門拒絕審查、沒法審查的程度,除了一個簡單的“技術問題”,也不給任何意見。
哪怕樓燁公開表示,如果有關部門能再審他的片子,他可以刪掉任何他們讓他刪掉的內容,但是不行。
這不是尺度大的問題,而是踩雷了。
按照我國的《電影管理條例》,沒有通過審查的片子是不能出國參加任何影展的。
《怡和園》入圍了本屆戛納影展的主競賽單元。提名一經公佈,王曉帥就對樓燁的遭遇幫忙在媒體上呼籲:“因爲技術問題沒有通過,我覺得非常遺憾,難得這部片子遇上這麼好的機會。”
同時他也表示這是考驗中國電影人和電影主管部門智慧的時候,既涉及到電影創作人員在體制裡面應該怎麼去做,也涉及到目前的體制應該怎麼去應對這種事情。
歸根到底就是希望有關部門能夠網開一面。
但是他的底子也不乾淨,根本沒卵用。
也有妒忌說風涼話的,比如陸串在接受採訪時就表示:作爲一個導演肯定要遵循遊戲規則,因爲任何一個導演的最終目標都不是爲了比賽,而是爲了要和觀衆見面。
賀新此時正在網上看一篇前方記者發回來的樓燁的專訪,字裡行間他能夠清楚地看到樓燁的快樂和痛苦。
快樂源自於自己的作品在戛納放映了兩場,他和同樣爲這部戲付出極大犧牲的郭小東和郝雷一起亮相了記者見面會;痛苦的是,因爲違規參賽,《怡和園》極有可能被禁。
而且不善言辭的樓燁這次把姿態擺的很低,不停在反省自己的錯誤,大概是希望通過媒體想國內有關部門傳遞一個自己已經認識到錯誤的信號,希望有關部門能夠網開一面。
其實樓燁現在面對的局面,賀新之前和王曉帥兩人都有預見性。王曉帥是看過《怡和園》的初剪版,用他的話來說,樓燁這次踩了一個不亞於當年壯壯《藍風箏》這樣的大雷,肯定會被禁。
而樓燁這次之所以冒這麼大風險,明知我國《電影管理條例》的有關規定不允許未審查片出國參展參賽,可還是以個人名義帶着《怡和園》拷貝前往戛納,說穿了還是資本在作祟。
《怡和園》投資高達兩千多萬,在國產文藝片中是大投入,而文藝片在國內票房歷來慘淡,如果要收回投資,必須得向海外發行拷貝才行。之前《怡和園》賣出了日本和法國的版權發行,只要電影能如期在戛納亮相,海外的版權收入就可以收回整部片子的投資。
因此,樓燁只能是孤注一擲,爲了不虧本,他也不得不賭上自己的導演前程,到戛納博一把了。
說到樓燁《怡和園》的大投入,王曉帥當時表情一副酸溜溜的。他們兩人都能稱得上是國內所謂第六代導演的領軍人物,論國際上拿到的獎項,王曉帥甚至還要超過樓燁。
但是憑什麼沉默寡言的樓燁總能拿到大投資,《紫蝴地》的三千萬,《怡和園》的兩千萬;而到他王曉帥這兒,每次只能拍拍幾百萬的小製作,還經常爲了錢的是弄的焦頭爛額。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王曉帥的作品大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個人的痕跡太重,私貨滿滿;而樓燁的作品則明顯要更加國際化,更加藝術。
與此同時,樓燁的違規在戛納影展上也成爲了焦點。國外的某些敵對勢力紛紛在媒體上帶節奏。
比如《好萊塢報道》刊文稱:在沒通過審批的情況下,樓燁冒險在戛納放映這部影片,他要爲此付出高昂的代價!
《亞洲傳媒》則點評稱,中國電影審查制度太苛刻。
……
此時,看着網上有關樓這次違規參賽的各種評論,賀新只能是無奈地搖搖頭。看來這次樓燁可是真的要有麻煩了。
這段時間網上娛樂新聞最熱鬧的除了戛納電影節的各種消息,還有就是針對李桉前幾天低調入京,入駐一家藝術學校,開始選角的各種消息。
最靠譜的據說舒琪、周訊、張婧初等人都曾試鏡,但結果都全部鎩羽而歸。可能是鑑於之前的選角條件太過苛刻,李桉不得不放寬了年齡的限制。
同時也有傳言說此時正在戛納當評委的章紫怡是李桉心目中“王佳芝”的最佳人選。給出的理由是章紫怡紅,本人青春貌美,身材極好,穿旗袍也很漂亮,在墨鏡王的《2046》裡就可見一斑。最關鍵的是她的演技極好,在國內新生代女演員當中絕對是首屈一指。再者,章紫怡之前就和李桉合作過,有天然的優勢。
這種報道看上去說的頭頭是道,但其實如果正如這些記者分析的那樣,恐怕人人都是李桉了。
賀新之所以一直認爲如果有一個叫“王佳芝”的人,那麼一定會是湯維那樣的,原因就在於象王佳芝這種爲愛糊里糊塗送命的傻女人,就是湯維這種傻大妞。而絕對不會長成象章紫怡這種聰明理智、滿臉都是野心和精明的女人。包括之前島內媒體傳的神乎其神的大S也是同樣如此。
他相信象李桉這種大導演一定不會看走眼的。所以他對自家女朋友心心熱熱去試鏡之類的,別看他當時話說的挺硬,其實內心並不怎麼擔心,她們都是同一類女人。
他一邊發散性的思維,一邊瀏覽着娛樂版塊上關於戛納電影節的各種花邊新聞,看着一長串的奪人眼球的新聞標題。
比如“戛納電影節出位女星,透明漁網裝引遐想。”
“章紫怡豔壓羣芳,王佳衛愣裝黑超。”
“馮曉剛戛納設豪門‘夜宴’,《龍虎門》賣片開門紅。”
點開標題,一張張照片,章紫怡紅裙靚麗,褲子人模狗樣,倒是那位穿着透明漁網裝的不知名的大洋馬看着挺養眼的,若隱若現,果然令人遐想。
這時小豆丁敲門進來,他趕緊關掉屏幕上的比較火爆的頁面,正襟危坐,一副老闆的派頭。
“老闆,這是程導傳真過來的攢組計劃和流程。”小豆丁遞過來一疊打印紙。
初次執掌導筒的程強一點都不象刁一男,刁一男那傢伙自從敲定合同,拿了啓動資金之後至今都沒有任何消息。倒是程強可能是出於老師的嚴謹,所有準備工作都很有計劃,同時也不忘跟公司時時刻刻通氣。
賀新一邊翻看着流程,一邊隨口問道:“演員方面都敲定了吧?”
“嗯,李民啓老師,上海話劇中心的汪華英老師那邊都敲定了。就是潘紅老師那邊,她看了劇本之後覺得有侮辱上海人的嫌疑,所以就一直很猶豫。不過程導說了,他一定會想辦法說服潘紅老師的,如果有必要的話,他會飛到上海親自上門向潘紅解釋。”
賀新點點頭,關照道:“片酬方面別太斤斤計較了。”
這兩年片酬漲的很快,原先演員的片酬可能只佔到總成本的20%—30%,如今差不多都要佔到一半了。
比如眼下的當紅辣子雞李又斌老師,當初接拍《亮劍》的時候片酬一集僅僅一萬出頭,現在據說對外報價已經達到了每集十萬。
雖說這年頭的演員都是比較有節操的,還沒有聽說過什麼數字小姐之類的,象潘紅老師這種老戲骨更是很有敬業精神,但很多時候還是需要錢來說話的。
套用後世馬爸爸的一句話:“錢沒給到位,心裡委屈了。”
演員接戲除了檔期這種客觀因素,主觀上更多還是“錢沒有到位”的緣故。
要不然後世顏王這種特愛裝逼、裝藝術家的人,也不會顛顛的跑去出演《戰國》。
顏王還好,至少他還認。最討厭的那種明明拿了錢,事後還要戲別人的不是,強行洗白。
賀新心裡有數,《雙面膠》也許不會象《武林外傳》那麼暴利,但賺錢是肯定的,所以他也不在乎眼麼前的這些三瓜倆棗。
“知道了,你是老闆你說了算。”小豆丁撇撇嘴應道。
“哦對了,湯維的片酬多少啊?”他又隨口問了一句。
“一萬五!她原來的市場價也就一萬出頭,不過這次是女一號,所以我們主動加大了一萬五……”
說着,小豆丁不由皺了皺眉頭道:“不過對方好像對這個價格有些不滿意。”
“怎麼可能?”
賀新擺了擺手,沉吟道:“湯湯不會是那種死要錢的人,該不會是那個安娜出什麼幺蛾子吧?”
自從當初他從李雪那裡打聽過這個安娜的爲人之後,對湯維現在這個執行經紀人的印象就一直不太好。
小豆丁搖搖頭道:“不知道,反正合同都拿過去小半個月了,不見有迴應,公司的人聯繫過那位安娜,就是今天推明天,這周推下週,含含糊糊的。”
“可能人家一時事忙吧!” wWW ▪тт kán ▪C ○
賀新想了想,還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一來他信任湯維;二來自己好歹也是海閏千藝的一哥,根本不在乎一個小經紀人起什麼幺蛾子。
小豆丁眉頭一挑道:“那這事麻煩老闆你跟進一下,反正你們哥哥妹妹的好說話。”
“行吧。”
小豆丁出門後,賀新想了想,拿起電話直接給湯維撥了一個過去。
結果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
“這傢伙忙什麼呢?”
他嘴裡嘀咕了一聲,又從桌上的一打名片裡找出上次安娜給的名片,照着上面的手機號又打了一個。
這回都是馬上就接通了。
“賀董,您好!”
“哦,那啥,小安啊,湯湯合同的事你們這兒沒問題吧?”他直接開門見山道。
“沒問題!沒問題!”電話那頭的安娜忙不迭道。
“嗯,沒問題就好。”
既然沒有問題,他倒不好意思再催合同的事,隨口又問:“哦對了,湯湯最近在忙什麼呢?剛纔打她電話都沒接。”
“也沒忙什麼事情呀。賀董您找小維有事嗎?方便的話,回頭我幫您轉達一下。要不然,我找找她,讓她給您回個電話。”安娜在電話裡客氣道。
“哦,不用了,我也沒什麼事。那……就這麼着吧,再見!”
“賀董,再見!”
電話那頭,安娜剛剛掛斷電話,就見坐在對面的湯維一臉緊張道:“新哥,說什麼了?”
安娜卻淡定道:“沒事,就是問問合同的事。我估計是他們公司底下人向他彙報了,就打個電話過來問一聲。”
“嚇死我了,我現在都不敢接他電話了。”湯維一臉心有餘悸又內疚道。
“沒事,我剛纔電話裡跟他說了,合同沒問題,他也沒催。”安娜安慰道。
湯維已經偷偷面試過一次了,可能因爲有賴生串導演介紹,李桉對她的態度很好,聊了聊,還給了她小半頁的臺詞,當場就試了試戲。完了還主動要了聯繫方式。
她當時特別緊張,出來跟安娜一說,安娜卻非常興奮,感覺有戲。如今她們正在緊張地等待那邊迴應,對於她們兩人來說,她們此刻等待的也許就是她們的人生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