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想爸爸了沒有啊?”
賀新對着手機屏幕跟遠在千里之外的寶貝女兒視頻,畫面中七斤坐在程好的懷裡。五個多月的她已經開始認人了,她知道屏幕裡出現的這張臉平時一直抱她、安撫她、給她餵奶粉、還帶着她一起出去玩的那個人。她只是好奇這個人怎麼一下子變的這麼小,揮舞着小手想要去抓小方框裡的那個人。
“哦,寶寶是想爸爸了,是不是想要爸爸抱啊?爸爸在工作不能抱你了……”
賀新看着屏幕裡的女兒模仿着平時用她的語氣嘮叨個沒完。才離開兩天,他對女兒的思念是十分強烈,恨不能一有空就想視頻,看看女兒在幹什麼。哪怕她媽媽拍她睡覺的樣子,他也看的津津有味。
“好了,好了,別看了,再看眼睛要壞掉了。”
程好把手機從七斤面前移開,賀新隔着屏幕還能聽到女兒不依的哭鬧聲,這時又聽到程媽的聲音:“好了乖寶寶,咱們不看了啊,奶奶帶你出去玩。”
七斤被程媽抱着往門外走,哭聲立馬就止住了。賀新也不由笑了起來,小孩子對周邊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自從她能夠看清楚一些東西,越來越喜歡下樓去玩。只要外面天氣好,程爸程媽幾乎每天都抱着她下樓去轉一圈,有時候都不願意回來。
“家裡都收拾乾淨了?”
屏幕上出現了程好的面孔,頭髮紮成了一個丸子頭,帶着髮箍,臉上的皮膚水嫩水嫩的,看樣子剛剛敷過面膜。
“全都收拾乾淨了。”
上海的房子很長時間沒有人住了,雖然平時每隔半個月都有工人上來通通風,打掃一下,但時間久了,難免會敷衍。賀新足足花了兩天的時間把房子裡裡外外都收拾了個遍,地板吸塵、打蠟,傢俱、擺設、燈具都擦的一塵不染,屋裡所有的東西擺的整整齊齊。
縱然對寶貝女兒有萬般的不捨,但他這次還是在老婆的催促下,提前來到了上海,因爲在家裡他根本沒辦法進入人物的狀態。
包括這次來到上海,他自己親力親爲收拾房子也是尋找人物感覺的一種方式。他要演的周全這個人物還是比較貼近他本人的性格,比如也有潔癖,然後做事極具計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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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被子沒法曬,這幾天還得繼續住酒店。”
他從視頻裡看到京城陽光明媚的,而四月初的上海總是春雨綿綿,他看了天氣預報,接下來一個星期都不會見太陽。
他有輕微的潔癖,而且放久了的被子不曬,他壓根就蓋不上。
程好知道自家老公的毛病,撇了撇嘴,問:“開機時間定下來沒有?”
“昨天跟浩子商量了一下,初步定在這個月的十八號,不過具體還要看籌備的進度。”
寧皓比他早差不多一個月就到了這邊,這段時間劇組都在車墩影城忙着搭景,戲裡80%的內景戲都是要在攝影棚裡搭景拍攝,超過50%的外景也同樣在影視城完成。
屏幕上的程好又隨口問道:“琴琴姐那邊你聯繫過了沒有?”
“呃,沒呢。她們在松江那邊拍戲,等回頭有空了我再去探個班,順便跟他們劇組協調一下劇本圍讀的事。”
開機時間之所以定在兩個禮拜之後,除了搭景籌備的因素,還要留出一個星期劇本圍讀的時間。
這個習慣賀新一直堅持着,尤其是他看重的戲,這個環節絕對不能省,類似什麼檔期緊張,明天要開拍了,演員今天晚上纔到劇組報到這種情況在他這裡絕對行不通,這樣的演員他寧可不用。包括這次蔣琴琴正在拍《心術》,也要擠出一個星期的時間來參加劇本圍讀。
聊完了他這邊的事,他又聽老婆吐槽了一番她那邊工作上的事,比如她現在教的這一屆學生,生源質量較前兩屆有明顯的差距,更別提跟他們上學時候相比了,都是些木頭木腦的,交上來的作業慘不忍睹。
自從生了孩子之後,程好一個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變得嘮叨了,而且脾氣也比以前急躁了很多,動不動就要發火,以前那個知性、善解人意的女神似乎再也回不來了。
她說的這些學校裡的事,賀新就算再不感興趣也聽的很認真,還不時的應和兩聲,有時還會發表一些自己不同的意見。
上輩子的教訓讓他清醒的認識到婚姻是需要經營的,愛情的元素不可能長久,夫妻之間最忌諱的就是無話可說。再說他們在一起都這麼多年了,曾經的愛情早已化作了親情。
畢竟大家願意相互吐槽,相互傾聽,這樣的婚姻才能夠長久,就象程爸程媽那樣,永遠都在程媽的嘮嘮叨叨中,一起攜手相伴到老。
跟老婆煲完電話粥之後,他又跟寧皓溝通了一下劇本的情況。寧皓這段時間除了盯着開拍前的籌備工作,大部分時間都一個人關在影視城旁邊的酒店房間裡,對劇本進行最後的完善,還有就是各種的分鏡。
對劇本要求嚴苛,這是他的一貫風格,這一點跟賀新絕對有共同語言。在這一行幹久了,賀新越發清楚“劇本是一劇之本”這句話的含義。後世爲什麼有那麼多的爛片,歸根到底還是劇本的問題。一個好的劇本,就算小鮮肉的演技再爛,同樣會很受歡迎,反之故事經不起推敲,哪怕全是老戲骨也白搭。
說實話,《人潮洶涌》這個故事格局不大,不算大製作,全片基本上沒什麼大場面,但是要想把這個故事拍好,只能從細節上下功夫。
這次受了刺激的寧皓真的是拿出了全身的解數,在微小的結構內極盡精緻繁複的設計,力求整個故事結構精巧,情節緊湊,包袱衆多,甚至每一格畫面都蘊藏着一種機巧。
用他的話來說,這就好比當年看金庸的武俠小說,他最中意的武功不是降龍十八掌,而是凌波微步。前者一力降十會,乃簡單粗暴之典範。後者在方寸之間騰挪輾轉,極盡變化之能事。
創作《人潮洶涌》這個本子就是凌波微步,每一個巧合都妙到毫巔卻又天衣無縫;反轉來得出其不意,卻又合情合理;前後呼應更是要嚴謹,在推動前面故事情節的同時還爲後文埋下伏筆云云。
這傢伙還自得的表示,賀新最初的創意不過是一團糾纏無比的毛線團,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毛線團用最精妙的針法織成一件結實、華麗的毛衣,還要附帶鉤花提花的。
寧皓憑藉兩部《瘋狂》系列,之所以被外界稱爲“鬼才導演”。高票房是一方面,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瘋狂》系列跟同爲喜劇片的馮曉剛電影相比,就是他不靠大量的臺詞來抖包袱製造笑點。
《石頭》和《賽車》中的臺詞並不多,純粹是靠劇情和人物表演來營造一種喜感。這種創作手法對劇本,對導演,乃至對演員的表演要求都非常高,稍微拿捏不當,要麼毫無喜感索然無味,要麼容易低俗。
而《瘋狂》系列的成功,用行內話來說就是很高級。寧皓恰恰也執迷於此,這也使得他的電影產量始終不高。
除了劇情的考究,同時還要根據確定的演員,針對劇本中的人物進行微調。比如騰哥的陳小萌,就要放大人物身上沒有毅力,懶散,不求上進,遇到困難挫折很容易就頹廢,悲觀,生活邋里邋遢,沒有規劃等等此類的標籤。
還有就是蔣琴琴飾演的李想,同樣是一個事事都要有完美的計劃,做什麼事都是很認真的勁兒。表面強大,其實內心特別脆弱、悲觀,所以她凡事都要提前計劃好,但一遇到突發情況就會卡殼。也正是她的這種人物特質,最後她纔會和周全走到一起,因爲他們骨子裡就是同一類人。
包括賀新這段時間揣摩人物,也有自己的一些看法,他打算明天過去跟寧皓再好好碰一碰。
兩個電話打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正當他掛了電話準備出門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來電顯示:蔣琴琴!
他稍稍愣了一下,接通電話。
“哎呦媽呀,你這電話可真夠難打的!又在跟你老婆煲電話粥吧?我都打了快半小時了,一直都佔線!”電話一通,就聽到蔣勤勤的吐槽。
“沒呢,剛纔正跟浩子聊劇本的事呢!”他忙解釋道。
電話那頭蔣琴琴“哦”了一聲,接着又嗔道:“那你到了上海也不通知一聲,幹嘛呀?”
“沒有,先前我還在跟程好說等過兩天過來探班呢!哦對了,琴琴姐,劇本圍讀的時間安排好了沒有?”
“你賀老師吩咐的事我敢不聽麼?要不然這些天我也不會都在沒日沒夜地趕戲呢!好不容易今天有時間提前收工,想打個電話給你,結果到現在纔打通!好了,廢話不說了,有空麼,一起吃個飯唄?”
“呃……”
他打了個咯噔,最終還是答應道:“好吧,你現在在松江麼?”
“沒有,剛剛回家。”蔣勤勤道。
“回家?”他愣了愣。
“嘻嘻,難道你不知道我在上海也有房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