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敏的嘴張得大大的,眼睛裡還都是眼淚,嘴裡除了呃呃的聲響發不出別的聲音,我忽然後退了一步,這場景好熟悉,雖然時間有些久了。但是仍舊清清楚楚,雪梅姨,雪梅姨就是這麼被掐死的,她被困在房子裡,然後……
想着,我的心揪成一團,看向這個男孩兒,難不成?他也要走雪梅姨老公的那個老路?!
但就在我以爲那個男孩兒要把秀敏掐死的時候,那個男孩兒卻滿臉崩潰的鬆手了——
我的心莫名的就鬆了一下,看着秀敏直接倒在地上在那不停的咳着順氣兒,那種捏着一把汗的滋味兒說不出來。雖然我知道既然我能看到這些,那結果肯定是既定的了,按照雪梅姨給我的經驗這個秀敏一定會死。也許我感受到的冤魂就是這個女孩子。
但是這個過程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而且我不知道讓我看見這些究竟跟那大爺有什麼關係,所以我哪怕隱約的知道結局,心情也還是隨之起伏,甚至懷着那麼一絲天真的想法,他們和好吧,他們趕緊離開這家旅館吧,我不希望看見他們任何一個人有事,更加不想看到誰在我面前就這麼死去。
男孩兒還是一臉崩潰的站在原地,低着頭看着自己攤開的手掌:“我剛纔在做什麼,我剛纔在做什麼……”說着,他猛地跪倒秀敏的身前。雙手把住她的肩膀:“秀敏,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失去你,我只是怕失去你啊。”
秀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脖子上的被掐出來的淤痕異常的醒目:“你想殺死我……你想殺死我……”
“我沒有,秀敏,我沒有。我就是一時衝動……”男孩兒還在那裡語無倫次的解釋:“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就是怕你去大城市了之後就變了,你爲什麼要跟我分手啊,你爲什麼要跟我分手啊……”
秀敏還是躺在不動,應該是被掐的缺氧所以渾身無力,她的嘴巴微微的張着,順氣兒的同時還在艱難的往外吐着字:“你要殺了我……你要殺了我……”
“我沒有!”男孩兒徹底的崩潰了,他站起身子看向秀敏:“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啊!你因爲我沒考上大學所以嫌棄我!是你的原因!都是你!!!”
喊完,他拿過自己的挎着的書包轉身就向門外跑去。
秀敏還躺在地上。眼裡默默的流着眼淚,我站在旁邊嘆了一口氣,這倆人實在是太年輕了,話都沒說清楚就差點釀成大禍了,還好,那個男孩兒在最後關頭知道害怕了,要是他剛纔殺紅了眼,那我現在面對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想着,我卻覺得不對,那個一直在門口偷聽的憨包老闆呢!那男孩兒衝出去沒撞上嗎!?
我奔到門口,發現他已經不見了,四處的看了看,發現門板外側有用粉筆寫的被塗抹的有些模糊着兩個字,仔細的辨別了一下,我微微的張了張嘴:“賤,人。”
心倏地又是一緊,我想着還躺在地上小聲哭泣的秀敏,又看了看走廊一旁的樓梯,想着這個老闆手裡的人命,難不成,是他——
“姑娘,我女兒死的慘啊,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身後突然傳出聲音,我轉過臉,那個老頭正流着淚的站在我的身後,看着我嘴裡不停地重複着:“姑娘啊,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啊。”
“大爺,秀敏是您的女兒?”
他的眼裡仍舊流着淚,看着我不停地點頭:“我帶不走她啊,我帶不走她啊,你幫我伸冤啊。”
我不解:“大爺,我怎麼幫您啊。”
他哭着看着我,伸出手卻指向我的身後:“你看……”
我滿臉疑惑的回過頭,卻看見那個老闆正站在我的身邊敲門,手裡還拎着一個類似工具箱的東西,等了好一會兒,我才聽見裡面傳出虛弱的女聲:“哪位?”
心裡登時就一個想法,別開門,千萬別開門!
憨包老闆面無表情,“旅店老闆,隔壁下水堵了,我來看看你的。”
“很晚了,不用了……”她的聲音還透着一股沒緩回來的勁兒。
“還是看一眼吧,用不上五分鐘,要不然真的堵了的話你用洗手間很麻煩。”憨包老闆真是說的臉不紅心不跳,一點兒也不像個精神不好的病人。
門裡好像是遲疑了一會兒,隨即慢慢的打開,秀敏頭髮仍舊是亂的,我看她故意垂着臉,還用手遮住自己的脖子,開門後往一旁側了側:“你進去看看吧。”
他點了一下頭,擡腳直接進了屋子,我跟在他的身後,還沒等反應過來,就看他反手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同時一隻手直接掐住了秀敏的脖子,秀敏大驚:“你幹什……”‘麼’字還沒等說出口,就被他用一個類似手帕的東西直接捂住了口鼻,沒過幾秒就眼睛一翻暈了過去,整套動作敏捷迅速的令我咋舌,還沒等我想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就見他直接抱起已經癱軟人事不知的秀敏,隨即打開房門,先是露出頭看了一眼,見沒人之後就把秀敏抱到了隔壁的那個房間扔到牀上。
“你要做什麼!!”
一見他開始扒秀敏的衣服我就有些着急,他這個變態,他對着玻璃就算了這是要動真格的了嗎!
秀敏穿的極少,可能是夏天的關係,也就是個半袖小衫加個牛仔長褲,沒兩下就讓他給扒下來了,之後他的舉動徹底讓我匪夷所思了,他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那乾瘦的肋排,隨即把秀敏的文胸還有半袖往自己的身上套,套上之後又看了看她的牛仔褲,一使勁兒居然也穿上了。
老實講,這個老闆真的瘦的異於常人,像個紙片子似得慘不忍睹,最後他打開了自己的箱子,裡面裝的居然是一頂長髮披肩的假髮,他拿出來後直接套到自己的頭髮上,之後把自己的衣服塞進秀敏的書包裡,背起來就向樓下走去,我不明白他是幹什麼,僞裝成秀敏還是變裝癖?!
想着,我緊跟在他的身後,走廊裡有掛鐘,我看了一眼,當時的時間已經是臨近半夜了,他走下樓後就開始半捂着自己的臉,我擡眼一看,居然在門口看見了一個監控,瞬間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在外面晃盪了一圈,然後就找了個沒人的地兒,把自己的衣服給換上了,換完後順帶着把秀敏的衣服書包裝進了一個袋子裡,之後在回到旅館,從後門進入,直接避開了前門的監控,我心裡隱隱的發涼,這路子也太高了!
回到房間後秀敏還光着身子躺在牀上,他倒是一臉不着急的模樣,反鎖好門,直接坐到了秀敏的牀邊,然後慢悠悠的拿出一把匕首,在秀敏的大腿上來回的輕輕的滑動,我睜着眼睛連眨都不敢眨,心尖兒都隨着那個匕首的人空發着寒氣兒,此刻的感覺就好像這個秀敏是案板上認人宰割的魚肉,而這個老闆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
“賤人,你怎麼還不醒……”
他輕劃了一陣,嘴裡喃喃的唸叨着,我嚥了一口唾沫:“她又沒得罪你,你這是做什麼!”
“賤人,你倒是起來陪我玩玩兒啊,不動多沒勁啊,你動啊,你不是勾引我嗎,你起來啊,你勾引我啊。”
他還是喃喃的唸叨着,手裡的刀卻忽然一立,對着秀敏的大腿惡狠狠的就紮了下去,秀敏隨即就尖叫了一聲痛醒,一股紅色的液體順着他的匕首直接涌出,白色的牀單登時就紅了一大片。
秀敏疼的恨不得打滾,也顧不上自己的衣服沒了,伸手就要去摸自己的大腿上的傷口,憨包老闆卻反手又是一刺,我實在是看不下去,捂住自己的嘴別過眼,秀敏扭曲的表情跟曾經的雪梅姨一模一樣,這個旅館的老闆也是跟劉景康一樣,變態,都是變態——
她想叫,憨包老闆卻扯下一個膠布粘住了她的嘴,等我在看過去的時候,秀敏的全身已經全是血窟窿了,她躺在哪裡,嘴裡還在嗚咽的發着聲音,一種難以想象的痛苦完完全全的呈現在她的眼裡,我後退了兩步,怎麼會這麼慘,怎麼能這麼慘,生嘶呼啦的被人捅了這麼多刀這得是多大的痛苦!
旅店的老闆卻是一臉的興奮,他看着秀敏身上流出來的血還伸着舌頭去舔,嘴裡直說着:“賤女人,你們都是賤女人,考上大學怎麼了,考上大學就想踹了我們,你們都是賤女人,賤女人就得死……”
我好像明白他哪裡不正常了,他肯定是受過類似的刺激,所以他才變態!
秀敏一開始還掙扎着想起,但是每掙扎一下,那個小老闆就會捅上一刀,嘴裡還直說着:“賤人,你還不聽話!我讓你勾引我!我讓你勾引我!!!”
血漸漸的越流越多,越流越多,我眼見着她的眼裡從痛苦絕望一點點的變得暗淡無神,嘴上粘着的膠布也開了,是被血給衝開的,應該是內臟被這個男人給扎破了,所以血也開始從嘴裡往外涌着,
憨包老闆看見這個場景卻‘嘿嘿’的直笑,“你老實了,還去不去上大學了,像你這樣的賤女人就不配上大學你知不知道,不是誰都能住216的,只有我看上的纔可以住,但是誰叫你是個賤女人呢,賤女人就得死。”
他一邊說着,一邊蹦跳着圍着這個牀轉,但不一會兒就像又生氣了,瞪向已經躺到牀上的秀敏嘴裡發出惡狠狠的音,這麼讓你死都是便宜你了,誰叫你勾引我的!
我看着最後一動不動連眼睛都閉不上的她,才考上大學不是嗎,前途本應該是一片光亮的啊,就這麼死了,還是被一刀一刀的給攮死的,嘴裡開始鹹澀,看着那個滿臉萎縮開始脫衣服的小老闆,直到他爬上了秀敏滿是血的身子,我身體裡的血都在同一時間涌進了腦子,滿滿的都是想揍死人的衝動,他真是比那個劉景康還要變態啊!
過了一會兒,那個小老闆心滿意足的從牀上下來了,他的身上也被秀敏的血染得通紅,我鼻息間充滿了一種腥鹹的味道,胃裡開始有些一陣一陣的作嘔,他也不急着穿衣服,而是坐在一邊等着秀敏的血流乾,過了半個小時從牀下又拽出來了一個工具箱,打開,居然被拿出了一個鋸子,然後對着秀敏的腿一邊哼着小曲兒一邊卸了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我徹底崩潰,回頭大聲的喊道:“大爺!大爺你在哪裡!我不想看了!我不想看了!!”
但是那個大爺卻沒有現身,這個景象不是他讓我看的就是這個秀敏讓我看的,但是太血腥了,太挑戰我心裡極限了,我根本就受不了了!
直到過了能有兩個小時,屋子裡的瓷磚被血全都染得通紅,那個憨包老闆把所有的一塊一塊的東西,我實在不想稱之爲她是秀敏,給裝到了幾個袋子裡,之後自己開始打掃房間,很細緻的打掃,最後,給自己洗了個澡,整個過程絲毫沒有一絲懼意,隨意的就好像是在做着簡單的家務。
我以爲他這是要處理屍體了,或者說帶到什麼地方給埋了,但是沒想到,他拽着一個袋子,從門口往外又看了一眼,之後走回了自己家的生活的一半區域,直奔廚房,找來了一個大燉鍋,然後加水,把肉塊還有秀敏的頭放進去,點火……
沒過一會兒,我耳朵裡就滿是水開了的咕嘟聲,很快就聞到了一股燉生肉羶臭的味道,我不敢去想這是人肉,胃裡卻忍不住的再次翻涌。
“兒子!你大半夜幹什麼呢!!”
那個領我們看房的大姨從屋子裡走出來看着廚房裡的他睡眼朦朧的問道。
憨包老闆沒說話,只是打開鍋蓋,拿着筷子用力的一紮,在氤氳的熱氣裡,紮起來一大塊肉,回過臉看着他媽,陰刺刺的牽起嘴角:“燉賤人肉吃。”
……
“嘔!!!”
我一屁股從牀上坐了起來,直奔洗手間,但是乾嘔了兩下卻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嬌龍,你怎麼了。”宗寶揉着眼睛走到洗手間門口看我:“昨晚咱倆都睡着了啊,這什麼都沒發生是不是今晚還得繼續住。”
我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儘量讓自己先不去想腦子裡的東西,起身,直接走到牀邊開始收拾東西,宗寶看着我一臉的懵懂:“你怎麼了啊。”
“走,咱們先走。”
“去哪啊,事兒不是沒辦完嗎,昨晚也沒鬧鬼啥的啊。”
我搖搖頭,一臉嚴肅的看向宗寶,壓了壓聲音:“不是鬧鬼的事兒,咱們得去報警。”
“可是,你不說你去報警不是沒證據嗎。”
“現在有了。”我張了張嘴,繫上大衣的扣子:“我知道他把東西藏到哪了。”
“什麼東西?”宗寶一副完全蒙圈的狀態:“你是咋知道的,你昨晚又做夢看見啥了啊。”
我點點頭:“我是看見了,但這不是做夢,是鬼遮眼,是那個大爺還有他女兒讓我看的,那個變態的殺人過程。”
“誰女兒?”
我調節了一下情緒:“就是找我的這個去世的老人,他女兒就是死在這裡的,被這個老闆給殺了,所以他纔來找我的。”
宗寶捂住嘴:“他怎麼殺的?”
我表情又有些不適:“烹屍。”
“啊?”宗寶木木的看着我:“烹屍是啥意思?”說着,看着我的表情,自己張着嘴在那縷着:“烹,烹飪……燉了啊!!“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點聲,那個男人喜歡在外面偷聽。”
宗寶瞪大眼扯下我的手:“他給燉了?一整個人啊……他,他怎麼做到的。”
我咬牙切齒,要不是顧忌着找警察收拾他真想狠狠地胖揍他一頓,這個死變態!
“除了頭,骨頭全都敲碎,慢慢燉,肉吃了,骨頭渣給衝到下水道里了……”
宗寶沒聽我說完就自己乾嘔了兩聲,隨即皺緊了眉頭:“不對勁兒啊,那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啊,沒人查他啊。”
我吐出一口氣:“我在遮眼的時候看過日曆,這事兒都發生好幾年了,當時老人以爲自己的女兒失蹤了,後來查到這個旅店,調的門口監控,發現他女兒是一邊哭着一邊從店裡出去了,所以這旅店就沒細查你知道嗎。”宏頁妖劃。
如今想來那個小老闆的身形還挺佔優勢的,居然沒人懷疑那個不是秀敏,尤其是他還半捂着臉,都以爲是秀敏在哭,因爲那個男孩兒也跟警察承認他們兩個吵架了。
“那怎麼還出去了呢。”
我拿好東西:“咱們倆先退房,退完再說,我一分鐘都不想在這兒待着了。”
鬼遮眼就是這個鬼把他前後發生的事情經過讓你看個清楚,也算是重走一遍死者的老路,只是那個燉東西實在是噁心到我了,雖然後面還發生了很多事,例如秀敏的男朋友又找了回來,老人報案,最後定性失蹤,我甚至還親眼的看見這個小老闆他媽就是那個笑的特別的正常的大姨找來一個風燭殘年的神婆,然後唸咒把秀敏給壓在這裡,其實不壓秀敏也出不來,她這種死的,就跟當初的雪梅姨一樣,怨氣化不了她就走不了,就是一直在無限的痛苦中循環反覆。
“就住一宿就走了嗎?”
前臺的大姨看着我還是笑呵呵的模樣,印襯着那個小老闆的臉更加的白,我現在終於清楚昨兒下午爲什麼們母子倆會吵架了,因爲這個小老闆對我有想法,搞不好是覺得我長得像秀敏也想把我燉了,被他媽給罵住了,所以他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的時候就會發狂,在遮眼後我看見這個小老闆在無數次的時候偷看偷聽,一般他就是佔佔便宜的,他對自己感興趣的女人會給安排到216,因爲就那間房可以偷看,但秀敏的慘劇我只看到她這一起,當然,我看到的也只是秀敏知道的而已,秀敏不知道的,我也看不到,所以我不確定,這個小老闆是不是在秀敏之前還殺了別人。
“哦,我們想隨便逛逛。”
我接過老闆娘找出的錢嘴裡淡淡的應着,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特別正常熱情的大姨居然能幫他兒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善後,想到這些,再看她的笑容,心裡很不得將他們母子倆千刀萬剮,殺人了怎麼還會當沒事人一般的生活呢,尤其還那麼狠,給吃了,怎麼能吃下去的!
“要是晚上不走就在過來住啊。”
大姨還熱情的在身後招呼着,我回頭看了看,那個小老闆面無表情的撇了我一眼,隨即就看向了電腦。
我咬了咬後槽牙,等着償命吧你們!
跟着宗寶走了很遠,看到了一家賣電話卡的商店,門口有公用電話,我清了一下喉嚨直接走過去,拿起話筒後壓了壓嗓子,:“110嗎,我舉報,六年前南桐縣有個少女失蹤案件,姓名是林秀敏,不是找到她了,而是我要舉報殺人兇手,白雲街路口第三家旅館的小老闆,林秀敏的頭蓋骨就縫在一個毛絨娃娃身體裡,大熊形狀的毛絨娃娃,衣服有一部分被埋在旅館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