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會。
結束了一整天疲憊行程的樓先生睡眼惺忪地下了車，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
他隱隱記得進門前好像遇到了誰，跟什麼人說了些什麼話，但具體是誰說了啥轉眼就沒印象了。
然後就在辦公室裡練起了點頭神功。
唐文穿過走廊，胳膊裡夾着一摞文件來到了辦公室。進門時一眼就看到樓先生整個人幾乎都要摔在他的辦公桌上了，嘴角看起來像要流哈喇子。
唐文在門口停頓了下，輕咳了咳，用指節清脆地敲了敲敞開的辦公室門。
樓先生這才猛然驚醒，瞬間被拉回現實。他醒轉過來後揉了揉那雙眼圈堪比小豆丁的眼睛。
“看起來出差很辛苦？”唐文微笑。
“也還好。如果換成其他人肯定會精疲力竭，但對我這樣的強者不過是灑.呵~欠~灑灑水。”
說着打了個呵欠，還砸吧了兩下嘴。
滿臉都像是寫着“灑灑水”。
唐文笑容古怪：“我覺得也是，長官。”
“我還以爲真的會是什麼艱難的任務呢，圍剿高危險序列詭獸.結果其實比想象的容易得多。我到場三分鐘就解決了問題，剩下的時間都在忙着吃吃喝喝啊不對，是忙着和下級分部交流感情。”
說着又打了個呵欠。
能看得出應該真的是疲憊到一種地步了，一不留神差點就說了大實話。
唐文理解地點頭：“確實非常辛苦，長官。身爲您這樣的一部之長總是需要日理萬機，爲人們做出犧牲。”
樓先生腰桿挺直了幾分：“我覺得也是。”
“那麼，您找我有什麼事呢？”唐文微笑着問。
“嗯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稍微有點需要.談談呼嚕嚕.”
樓先生越說腦袋垂得越低，直到最後鼻子都快貼到了桌上
唐文皺起眉，試探性地喊：“樓先生？”
回答他的只有一串呼嚕嚕的鼾聲。
唐文：“.”
沉默了一下，他轉頭向李小安：“他有告訴你找我來幹啥麼？”
李小安露出無奈的表情：“他說之前就睡着了。”
唐文聳聳肩，重新拿起了剛剛放下的文件：“那幫我注意下，一會兒再叫我.等他清醒的時候。”
他有一整個部門要管，能浪費的時間不多，說話間人已經退出了房間。
樓先生的腦袋越來越低，直到最後鼻子啪地一下摔在了桌上，這才猛然坐起，一擡頭便看到了李小安。
“啊，是你，早啊。”他問候了一聲，又打了個呵欠。
李小安很想說長官咱們之前已經問過早了但爲自己的飯碗考慮終於是忍住了。
“哦對了，記得提醒我今天找一下唐文.”
樓先生說着眯起了眼睛，表情跟便秘似地使勁醞釀了好一陣，似乎在很努力地思考。
“.嗯.我是不是好像有什麼話要跟他說來着？”
李小安：“.”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異常急促。辦公室門被直接頂開，剛出去沒幾分鐘的唐文以相較平日極其罕見的焦急姿態出現在了房間裡。
“啊，唐文。”樓先生招手，“你今天真早啊。真巧，我正想找伱來着，準備聊聊.某件事。”
唐文無視了他的話，面色陰沉：“出大事了。疑似收容物泄露事故，第九類事件。”
樓先生聽得一臉茫然，顯然他對收容物事件分類並不足夠了解。但李小安很快反應了過來：“您是說被捲入收容物特殊性質所導致的失蹤人員？”
“不。”
唐文聲音低沉，滿臉肅然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是失蹤人員，是一座失蹤城鎮。”
李小安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可是.可是”
樓先生彷彿也瞬間擺脫睡意清醒了過來：“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唐文陰沉地道，“已經被當地天眼會判定爲了極其罕見性質的收容物，可能有着空間上特殊屬性。
但不管因爲什麼原因，望山鎮現在整個失蹤了。全鎮兩千多號人一個不剩，還包括附近的一支發掘小隊.”
“呃，那也許可以去發掘現場看看？”李小安提出，“因爲很顯然，如果考古現場附近出了問題，咱們總是應該先考慮問題會不會出在那邊。因爲他們都說掘地的是團滅發動機”
電影小說動畫甚至跑團的都是這條鐵則，滅世的開端往往都是一次大膽的發掘。什麼上古時代的巫師怪物外星人飛船機器人腰帶巨人石像反正只有想不到沒有挖不到。
反正要是在一超凡片場如果有考古老哥揮着鏟子激動地跟你說“快看我今天又挖出個啥大寶貝”的時候，你已經可以開始提前準備崩撤賣溜了。
“現場當然已經被天眼控制了，一無所獲。”唐文說。
“一整座失蹤城鎮”樓先生感覺開始冒汗了，“媽的。以前出過這種事嗎？”
“只有一次類似記錄。收容物B-987，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唐文道，“但那次發生在偏遠地區，只有住在山裡的三戶人受到波及，被影響失蹤了。”
“那之後我們是怎麼把他們找回來的？”樓先生問。
“這就是問題了。”
唐文低沉地道。
“.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男人坐在沙發裡，出神地盯着面前的電視，身前放着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水。
電視里正在插播一則緊急新聞，好像在說什麼望山鎮發生緊急異常狀況，有關部門正在處理讓民衆儘量避開云云。
新聞裡沒提更具體的細節，估計是有關部門還沒公開。但可以想象八成要麼是會造成大範圍不良影響的收容物出現，要麼就又是影魔詭獸類事故。
但男人早就已經走了神，根本沒在注意電視裡的內容。
他的代號“巫師”，是絕密組織“電子巫師”的主要高層之一。
不過他已經不確定自己這個高層還能當多久了。
心靈主宰被抓了。這是從組織另外一名高層魅影處來的消息。總部向來知道他們兩個走得比較近，而且魅影雖實力不強但屬於公認比較機靈圓潤的類型，應當不會有錯。
所以現在外面分部可能都還沒注意到，但組織核心層已經發生了巨大的動盪。
一夜之間，整座總部都被搬空了。高層們大難臨頭各自飛，轉眼就跑了個乾乾淨淨。
沒辦法，心靈主宰被抓，意味着組織內部出現了缺口。誰也不想當那紅披風變態撕開基地天花板的時候自己還傻乎乎地坐在那，那就寄大發了。
巫師現在就是躲到了某個自己的據點裡。理論上說這裡應該很安全，世上總共只有兩個人知道。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組織裡代號“黑風”的高層。
而現在，他們兩個都在這裡。縱然有二五仔想告密，也告不到這邊來，所以應該是絕對安全的纔對。
應該是。
哐啷！
聽起來像玻璃破碎的聲音。巫師整個人被嚇得彈射起步，直接從沙發裡蹦了起來，警惕地左顧右盼。
在尋找是不是有哪扇窗戶後出現了那藍制服紅披風的怪物身影。
不過並沒有。
倒是黑風出現在了門後：“抱歉，是我一不留神打碎了個盤子.”
虛驚一場。
巫師長出一口氣，坐回了沙發裡，面色頹然。
片刻後，他輕嘆了口氣。
“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他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心累讓整個人彷彿老了十歲。
“哪樣？”黑風問。
“提心吊膽，整天擔心被紅披風找上門.”
他說着，眼角餘光從電視上瞥過。
此時望山鎮的新聞已經播送結束，這會兒正在播放一則航天新聞。一名記者說超凡技術在航天領域上取得了什麼什麼樣的進展，一項向火星發射新式探測器的項目即將啓動。
巫師心念一動，轉頭道。
“要不我們逃去火星吧？”
黑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