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葉教授做的我姐都喜歡吃。”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姐弟倆的聲音同時響起, 兩個人一頓,然後瞪了對方一眼,最後再兩眼冒光的看着葉墨深。
看着神同步的兩個人, 葉墨深的心中冒出久違的家的感覺。
眼尖的看到簡恆拿起最後一個小籠包, 簡言啪的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簡小恆, 知不知道尊老啊?”
眼睜睜的看着簡言將小籠包吃掉, 簡恆的心都在顫抖, 他捂着胸口,大氣凌然的說:“讓給你,我纔不跟老年人計較。”
“吃飽了撐的是嗎?”簡言氣的又想拿筷子敲他, 簡恆一個閃身躥的老遠,然後在葉墨深的旁邊坐下, 挑釁的看着簡言。
簡言還想過去, 眼神在接觸到葉墨深的時候變了個主意, 乖乖坐下吃飯。
“葉墨深,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啊?”
葉墨深將嘴裡的油條嚥下去纔開口:“下午有一節課, 剩下的時間去實驗室。”
“沒了?”
“不然?”
簡言扶額:“你的生命中除了工作還有別的嗎?”
“還有睡覺。”
簡言:“……”
“要不,下午我們去看電影?”
“我也要去。”簡恆舉手表態。
“滾。”簡言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繼續眼巴巴的看着葉墨深:“去不?”
“見色忘弟的傢伙。”簡恆碎碎念。
葉墨深思考了一下,然後婉拒:“我還有工作。”
“工作什麼時候都能做,再說了, 我票都買好了, 你不去, 豈不是浪費?”簡言扯着葉墨深的衣袖, 眼中閃着期待。
要不就去吧?
算是朋友之間的聚會。
“那好吧。”
看電影這一事就這麼定下了, 吃完早餐,將嚷嚷着要一起去的簡恆趕走, 簡言回家開始挑選晚上看電影要穿的衣服,第一次約會,可不能含糊。
對着鏡子,看着腦袋上的紗布發了愁,頂着這麼一東西,穿什麼衣服都不好看。
簡言有些後悔今天邀請葉墨深去看電影了。
在揭下紗布強行化妝最後落得傷疤和乖乖頂着這腦袋出去丟人之間猶豫了一秒鐘,果斷選擇了後者。
反正葉墨深已經看到她這個模樣了,她無所畏懼。
想着下午要跟葉墨深去看電影,簡言也不去學校跟學生們湊熱鬧了,定了個鬧鈴補覺。
睡醒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鐘,簡言爬起來穿衣服洗漱,四點四十,收拾妥當,哼着小曲兒準備出門。
剛打上車,還沒走多遠,便接到了母上大人的電話,簡言接通,聲音還帶着笑意:“母上大人,您有何吩咐?”
“言言,你奶奶進醫院了。”
“什麼?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要了地址,讓司機掉頭開向醫院,簡言的心慌做了一團,自從兩年前奶奶做了一個手術之後,身體愈發不好了,現在母親都給她打電話了,那情況肯定很不好。
簡言,不要慌,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到醫院的時候簡家一家人都在了,看到簡言過來,簡恆上前抓住她的手,他攥的緊緊的,似乎在預告着不好的結果。
“奶奶怎麼樣了?”
“舊病復發,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簡恆眼眶發紅,有些哽咽的說。
彷彿被悶雷打住,有那麼一瞬間,簡言的腦子都是空白的,她看着緊閉的手術室,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但是面上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甚至還微微笑着:“別胡說,你忘記了,奶奶一直喜歡裝病騙咱們,這次指不定又是她老人家的伎倆,我還不會上當哪,你好好給我呆着,別亂想,不然我把你現在這樣子拍下來發給你未來女朋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簡言掏出手機,飛快的拍了一張:“你的糗照我又多了一張。”
“簡小言,你要不要每次都用這招?”
簡言翻了個白眼:“這招數雖然爛,但是有效啊,我爲什麼不用?”
看到坐在一邊憂心忡忡的簡爸簡媽,簡言走上前坐在他們旁邊,伸手在他們面前晃了一下吸引注意力,等兩個人都看過來,才笑着說:“我奶奶有多命硬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對自己沒信息,也不要對奶奶沒信心啊,小心等我奶奶出來了叼你們,尤其是你,爸。”
簡爸簡媽聽了精神也是一震,簡言說的有道理,兩年前那場大病都挺過來了,這次肯定也是沒事的。
“看看你們三個都成什麼樣了,等着,我去給你們買水去,再給我奶奶買點她最喜歡的栗子糕,等她出來了吃。”簡言說着拿了錢包出去了。
她的脊背挺直,踩着高跟鞋走的搖曳生姿,臉上甚至還帶着笑容,跟平常無異。
等走到拐角處,她像是散架了一樣,身子一軟,靠在牆上,差點沒坐到地上。
眼淚不受控制的掉落,像是脫了線的珍珠一樣,怎麼可能不害怕?
奶奶已經老了,半年前家庭醫生就已經告知了,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不易,再加上舊病,恢復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大。
一想到最親的奶奶很有可能就要離開人世了,簡言的心裡就是數不盡的難受,她從小就是在奶奶家長大的,一直等到上中學纔回到自己家,奶奶對於她來說,就像是英雄一樣,但是現在,這個英雄要離開了。
簡言的鼻子酸澀的厲害,臉上的妝花的一塌糊塗,沒有一點形象可言。
怕爸媽等太急,簡言擦乾淚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後去樓下買了幾瓶水,又去附近買了栗子糕。
等上來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還是緊閉着。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醫院的走廊裡安靜的厲害,安靜的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他們一家人。
天色漸漸暗下來,簡言靠在牆上,心一點點沉了下來,她不想去想任何事情,恍惚中,手機似乎響起,但是她一點都不想接,只想就這麼站下去。
晚上九點鐘,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面色慘淡的出去,留下一句“我們盡力了”便離去了。
我們盡力了……
多麼簡單的五個字,可是卻宣判了一個人的生命。
簡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沒有哭,跟着父母一起料理後事,鎮定的不像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