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每當有人問起李玉那一次遇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胡成死了,才女許安然變成啞巴, 陸百川閉門不出, 甚至連畢業答辯都沒到場。
與之相比, 她、邱平、莫伊三個人安然無恙回來反而顯得太過平淡。平淡的沒有驚起多大風浪。
只是在很久以後的一段時間裡, 她的腦海中卻一直浮現她帶着救援的人趕到時, 學神躺在莫伊懷裡,脣邊還有殘留的血液。一條沒了氣的皮艇苦苦支撐着兩人。
之後醫生說他除了身體虛弱,其他一切沒任何問題。她怎麼都不能相信。仔細想想, 當時莫伊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奇怪,那悲痛的樣子, 讓人第一時間就會聯繫到有人出了大事。
從那一以後, 李玉就再也沒能見到那幾個人。這個問題也只能放在心裡。
恢宏大氣的別墅房裡, 一位美貌婦人端着托盤從一樓走到三樓,姿態優雅輕慢。終於, 她在一扇房門口停下。
然而,她並沒有馬上敲門。
猶豫了好一會才輕釦門。
沒人應好似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轉動把手,走進去。
“百川,媽煮了湯,你吃點。”
“好。”
美貌的婦人看着他欲言又止。
陸百川察覺到她的目光, 擡頭, “媽, 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 你忙吧!”
門輕輕關上, 他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又接着繼續。
“怎麼?他還是那副樣子?”中年男子剛從外面回來, 脫下西裝。
美貌婦人紅了眼眶,“都怪我不好,如果當初不是我執意要讓他忘記,他現在也不會……”
中年男子鬆了鬆領帶,嘆了口氣,“當初他死活鬧着要回孤兒院,我們那也實在是沒辦法。誰想到他會記起來,不是說人魚的眼淚沒有解藥嗎?”
美貌婦人搖頭,“我也不清楚。心裡慌的很,又不敢問他。”
“別想太多了,孩子好不容易回來。既然他自己不再提這個事情,我們就先別問了。”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別哭了,讓孩子看到心裡也難受。”
美貌婦人微微點頭,想到一件事情。
“對了,阿政!那個女孩子呢?她到底是不是……”
陸政嗯了聲,“我讓人查過了,她確實是北青蘿。只是後來被莫家老夫人收養改了名字。”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兩個孩子還是遇上了。”婦人嘆息道。
“是啊!聽說那個女孩子一直在找百川。”
美貌婦人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阿政,我想見見那個女孩子。”
“過段時間吧!那個女孩子被莫家人帶走了。”
婦人有些詫異,“她一個養女,以莫家的門第應該不會過多關注纔是。”
陸政微不可見皺了皺眉,“這件事情有點複雜,據說莫家老夫人對她很看重。”
“如果真是那樣,倒也說的通。”美貌婦人依偎在陸政懷裡,“這陣子,我想了很久。打算過段時間把一切都告訴百川,既然他已經恢復記憶,關於他親生父母的事情,他有權利知道。他自己也能承受。”
陸政暗暗搖頭,“我覺得他可能已經知道了,高中那年他消失了好幾天,後來我發現書房的資料被人動過。”
“你是說……”
他點了點頭。
十二點,美貌婦人起身說:“我去叫他下來吃飯。”
她走到門口,還沒敲門,門就先一步打開。
她又驚訝又驚喜,喊了他的小名,“小川!”視線往下,看到他手裡的禮盒時頓了頓,“你這是……要出去?”
“嗯,出去寄個東西!”
婦人訝異,“這麼急?吃了飯再說也不遲。”
他平靜道:“不了,你和爸吃吧!”
精緻的後花園中,藤椅上,少女穿着藍色連衣裙坐在上面,纖細的雙腿微晃。她的手上拿着一本書,翻過一頁,細嫩的指尖微頓,輕聲唸到。
求你放我在你心上如印記、刻在臂上如戳記。
——聖經
半響,她將視線從書上移開。
周圍的景色並不陌生,莫家老宅的後花園,這個地方不是誰都可以住進來的。她想到夢中的場景,爲了能讓陸百川注意到自己,拼了命的要跟莫家搭上關係。這裡她總共來了兩次,一次是奶奶六十大壽,一次是陸家集團遭遇經濟危機,她求奶奶幫助陸家。
奶奶對她一直很好,從沒說過一句重話。
那次是唯一一次,她說:“小伊,你讓我很失望!”
後來她再也沒有見到過奶奶。
再之後,陸百川向她求婚。她信以爲真,以爲他是真的愛自己。歡歡喜喜答應了。
謊言總會有拆穿的一天。
知道陸百川外面有人時她覺得天都黑了,在知道那個人是許安然時她的心就死了。
一直勉強相處,總會累垮。
那天,她化了精緻的裝,穿了自己最喜歡的裙子。儘管那個顏色他並不喜歡。
她做了一桌子菜,等他回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她自嘲的笑笑,不再等待。
自己一個人吹了蠟燭,許了願,拿起筷子吃飯。
陸百川回來時看到她習慣性的鄒眉:“不是跟你說過別等我……”視線略過桌上的蛋糕停留了兩秒,“抱歉,我忘記今天是你生日,禮物下次補給你。”
她起身,藍色的星空長裙隨着行走間搖曳,漂亮的不像話。
“陸百川,我想了想,大概我對你只有一點喜歡。要不我們分手吧!”
他以爲她在鬧脾氣,“我最近真的很忙,如果你讓你不開心了我道歉。”
她平靜的望着他的眼睛,半響輕輕搖頭,“我現在想明白了,你跟我在一起是出於感激。”
“莫伊,你在胡說什麼?”
她往前走了一步,落進他懷裡,“噓!別說話,讓我抱抱你。”
“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怕你不高興,更怕你覺得我不懂事所以一直壓在心底。”她微仰頭,“你是不是還愛着許安然?”
陸百川雙手放在她肩頭,低頭,“小伊你聽我說……”
她強勢道:“是或不是!”
陸百川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眼淚猝不及防落下,她轉身,“就這樣吧!不要再糾纏了。放過你,也放過我。”
行李是下午就已經收拾好的,她只是想再掙扎一下,結果卻沒有絲毫的意外。
她將車開的飛快,眼前一片霧氣,眨眨眼,視野清晰一點。幾秒後又一片模糊,等她看到欄杆時想剎車已經來不及。
陸百川,如果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希望你和我只是陌生人的距離。
“小姐,有人送了一樣東西給你。”
莫伊拉回思緒,接過管家手中的正方形禮盒。
打開蓋子,精緻的許願瓶裡裝滿了小星星。旁邊還有一封信。
信上的落款正是她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她看了一眼,重新合上。
“麻煩您幫我把它丟了吧!”
陸百川,這一次我不再強求,你走你的陽光大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這樣,就好。
“好的。小姐,家裡來客人了,老太太讓您過去見見。”
“在客廳嗎?”
“是的。”
莫伊表示知道,拿着書往那邊去。
“小伊,到奶奶這兒來!”
莫伊揚起笑容,乖巧走到莫老夫人邊上的位置坐下。
莫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滿臉慈愛,“來,奶奶跟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秦爺爺的孫子,秦漠。叫哥哥就行。”
對面的男人面容堅毅,有一種冷硬的氣質。
“秦大哥!”哥哥她可叫不出來,這樣叫至少不會失禮。
少女笑意清淺,一雙眸子乾淨清澈。
莫老夫人又說:“他還給你帶了禮物,是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
莫伊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心,微微笑道:“謝謝你了,秦大哥。”話語多了幾分真心。
她一笑,眼睛彎成新月,好看極了。
他的目光微頓,“說起來,我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