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老總的婚姻保衛戰
第二天,幾乎是一大早,王曉曉就一改往日的能賴一分鐘是一分鐘的老習慣,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以有史以來最積極的態度衝進辦公室,果然,這個不要命的鐵人老闆,會在剛剛八點的時間就已經端坐在辦公室裡了。
悄悄地轉身去茶水間裡泡好一杯咖啡,濃香四溢,果然引得他成功地擡起頭來。
見到來人是她,周總似乎嘆了口氣,微微地扯起嘴角,笑了起來:“這麼早啊!”很平常的一句問候,好像昨天根本沒發生過什麼不愉快,他依舊是她心目中那個完美無缺的老闆,依然溫和和風度翩翩。
“是啊!專程來爲你衝咖啡的。”王曉曉邊說邊輕輕地將咖啡放在他的手裡。
周總有點很奇怪,從來不和自己保持近距離接觸的王曉曉,怎麼會在突然之間和自己親近起來了?受寵若驚地說了句:“謝謝!”
“老實說有什麼事找我?”他問得有點小心。
“我有什麼事找你辦明說就是了,還用得着這樣巴結你呀!”她卻回答得漫不經心:“不過,你不覺得你該賠償我點精神損失費什麼的?因爲昨天老闆娘把我當成第三者二奶什麼的,我比竇娥還屈呢!”
“你想要點什麼?黃金還是白銀?”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極品男啊,除了淡定沒有一絲慌亂,果然算得上是個情場老手噢!“管吃管住另發兩塊大洋行嗎?”
“切……誰稀罕那些,要送把你送給我還差不多!”王曉曉嘀咕着說道,忽然眼珠一轉大聲地說道:“其實我昨天去追老闆娘了。”
周冬良一愣,像是在等待下一文一樣,安靜地杵着。
“我們聊了很久。”又來上一句,王曉曉喜歡極了這種一步步釣人上鉤的感覺。好比小說裡面的偵探,一步一步地剝開故事神秘的面紗,她感覺特興奮,特有成就感。
“周總,你都不好奇我和老闆娘都說了些什麼嗎?”
“哦?說了什麼?關於我嗎?”周冬良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很是順從地接着王曉曉的話問下去,聰明的人都不會主動拒絕別人主動爲他搭好的階梯,再說好奇是人的天性。
“其實吧,告訴你也不要緊,她明確地和我講了,她再也不想跟你過了,說得簡單點就是要和你離婚,你都不知道啊!老闆娘昨天哭得好傷心,那叫一個傷心欲絕,梨花帶淚了,誰見了誰心疼!”王曉曉故意湊到周冬良跟前,她想好好看看這個成功人士是怎麼僞裝自個的。
“她,她喝酒了?”周冬良沉沉地問道,眼睛裡閃過一絲憂愁。
“喝了白酒來着!”王曉曉倒也回答得乾脆,“都喝醉了,我送她回去的。”
“她喝不得酒的,會過敏的,真是自己不知道愛惜自己。”周冬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但又有種擔憂。
明明相愛而又不能相互包容,一個男人爲了事業而忽略了對家庭的關心,纔會導致了這出鬧劇的發生,哎!怪不得人們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王曉曉故意滿不在乎地說:“你不用擔心,老闆娘說了,說是有個叫梅強的會照顧他,她還說了……”
這下可好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見這個成功人士像腳底上安了彈簧似的,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一眨眼工夫,就不見了蹤影。
“你不是不在乎嗎?你做得到嗎?”王曉曉呵呵呵地笑了。
這之後,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虛榮心在作怪,王曉曉覺得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是開始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原來麼,在公司裡就像是海里的一瓶水可有可無,現在忽然覺得自己也可以日漸光鮮起來,職場上的男男女女個個都是察言觀色的高手,沒有點七七八八的本事就庸在這世上晃了。
職場上很流行一句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眼瞅着公司牆壁上掛着的大鐘,馬上就要走到下班的時候了,公司流行這句話:上班叫坐牢,下班叫刑滿釋放,最後幾分鐘,公司的所有人員都已經做出了飛出牢籠去放風的準備,只等下班鈴響,人們都拿出百米賽跑的精神來。
下班音樂聲響了,王曉曉這次沒有急着飛出牢籠,而是掏出手機第一次頗爲自覺地給婚姻介紹所的樑阿姨打電話:“樑阿姨呀……我是王曉曉呀……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那件事嗎?”王曉曉扯開嗓子說道,故意對着那敞開的成功男人的辦公室門:“對對……是是是,你要問什麼條件啊,個頭一米八,人嘛要英俊瀟灑型的,錢嘛千萬富翁也可以湊合!”閉着眼睛喊着,王曉曉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纔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晚上不見不散啊,你說要登個記呀,沒問題的,她叫石小玉,記住了嗎?石頭的石……”
話還沒說完,果然看到效果了,只見那成功人士一個劍步地衝到王曉曉的面前,這一米八的個頭往她眼前一杵,還別說挺有點嚇人的。
“你在搞什麼鬼?”聲音陰沉,典型的霸道型男人,周冬良這些天簡直就快被石小玉折磨瘋了,這些天裡他難得下了班就回家,卻發現家裡空空如也,自家的老婆失蹤了,偶爾看見她在家吧,卻總能瞅見她捧着個手機眉飛
色舞地說個不停,那表情叫人恨得牙疼。
“沒什麼呀,我打個電話而已!”
“僅僅是打個電話而已嗎?還講這麼大聲?”周冬良略帶斥責地說道,聲音不是很大,好歹王曉曉也是老員工了,得留點面子給她,太讓她下不了臺也不好。
看看,這就是成功人士,明明嫉妒得發瘋,卻還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非常抱歉周總,我要下班了,再見!哦,我記得您一向很忙的,經常加班到深夜也是家常便飯來的。”王曉曉特意昂起頭,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有點小人得志的嫌疑。
是不是給點陽光你就燦爛,給點顏色你就開染坊啊!要知道周冬良平時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的人物。
“她要去相親嗎?”成功男士似乎不想理會王曉曉的調侃,表情依然淡定得讓人摸不清下一句他該問什麼!
“她是誰?”王曉曉裝傻道。
“王曉曉你別給我裝!”
“沒有裝啊!周總你想多了吧!”
“你……”周冬良咬牙道:“石小玉,你前面電話給那個誰說的……”卻忽然又不問了,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去了氣體的氣球。
“算了,你走吧……”轉過身,周冬良住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人往往是很奇怪的,明明想知道,卻又扯不下那層面子,望着周總的有些潦倒的背影,王曉曉覺得自己的玩笑是不是開的有點大了,不管怎樣講,那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敵我矛盾都屬於人家自己的矛盾,要由他們自己去消化,怎麼着也輪不着她一個外人來橫插一槓子。
可……這個火是由她挑起來的,總該由着她來滅吧!這邊周總的心意非常明顯,只要再教育個三兩個回合就可以刑滿釋放了,這些都是電視劇裡面常用的伎倆,王曉曉對此深諳熟悉。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事情卻像放偵探片一樣,一波三折,看樣子成功人士自有他成功的理由,這句話簡直就是至理名言,周冬良可是個不能被人小瞧的簡單的人物。
那晚上,王曉曉正陪着打扮入時的石小玉在某餐廳裡相親,當然,相親的目的只是爲了作秀,只是爲了演一齣戲,氣氣周冬良,也就算達到此行的目的了。
相親其實進行得很順利,樑阿姨給石小玉安排了一俊男,一個斯文靦腆的小夥子,一頓飯下來倒也心情舒暢,
石小玉顯然對相親的熱度也不過持繼了幾分鐘而已,人最怕有參照物,一看看對面的小夥,再想想自家的男人,他們兩個怎麼能劃等號呢?
其實這也正是王曉曉打的如意算盤,人們往往以爲下一個都是最好的,這一對夫妻欠的不是別的,無非是男的患得患失,女的認清事實。然後再好好珍惜對方,好好過日子。
可是……俗話說的好:天有不測風雲,而這個不測風雲還來得頗爲華麗.
藍色的T恤,這次換成了七匹狼的,做工的考究再搭上一副好衣架子,更顯得幾分斯文的狂野,這個男人的每次出現都顯得那麼波瀾不驚,那麼自信,好像世上的一切無不在他的掌控之中,這讓王曉曉覺得他一直高高在上,頗有希望能看到他有一天也能狼狽一回。
林玉龍毫不客氣地站在他們面前,用研究的眼神開始打量他們三人,好像在數他們每一個人的毛孔似的,看得他們心裡只發毛。
“石小玉,沒想到你喜歡玩貓抓老鼠的遊戲!”林玉龍只呼其名,顯然他和石小玉是熟悉的,他和周冬良和石小玉是多年的同學加朋友,他緩緩開口說道,聲音有點微涼:“周冬良讓我正式傳達你,他要和你離婚!”
“什麼?”三道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出奇得和諧,一樣得抑揚頓挫。
“你說什麼?”石小玉的聲音出奇的鎮定,卻只有王曉曉看到了她微微顫抖的手指。
“中國話你聽不懂嗎?周冬良說你可以向他提出條件,諸如青春損失費和贍養費他都可以答應你!”
“什麼?他像打發一件穿過的衣服一樣,他想把我扔掉,他是不是早就盼望這一天了!”石小玉忽然不受控制地笑出聲來,很大聲,毫不顧忌,引得餐廳其他人炙熱的目光,她說:“他好狠的心,虧我跟了他這麼多年。”
對座的相親男原本還驚詫地看戲,後來發現自己被成爲了配角,情況很是不妙,悶不吭聲地灰溜溜地走掉了。
然後……只剩下一當事人和兩個局外人還在那裡晃不過神來。
“爲何你總是喜歡玩火,難道是貪圖一時的快樂,爲何你總是不喜歡認錯,你從不曾爲我想過,不是我對你有太多要求,對愛情本來就應該執著……”劉德華的聲音有力地在餐廳裡響起,頗是恰到好處,不知怎的原先還亢奮激動的石小玉突然就攤軟下去,一聲不吭地看着桌面,神情陰沉得叫人擔心。
“真的假的呀?周總要和老闆娘離婚?”王曉曉覺得自己說話都有點底氣不足,她覺得難堪和難爲情,她看了一眼他的嘴脣,她想起了他那天的吻,她的臉紅了。
“不是真的難道還是煮的?這種事情你見過有誰開玩笑的嗎?”林玉龍瞥了一眼王曉曉,又是她,印象中這個她好像總是有太多奇怪的
東西。
她究竟還有多少表情是自己所不熟悉的,他有興趣知道。
“我說林大老闆,別在這裡危言聳聽了,沒啥事你自動離開現場!別讓我動手請你出去!這裡好像不怎麼歡迎你……”
“王曉曉你整天是不是吃飽了撐的,石小玉婚都還沒離,你就帶她來相親,你講點公德好不好?”林玉龍說,眼神如鷹,王曉曉頓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學生,背如鍼芒。
正想着要如何打破這種被動局面,不是有自衛反擊戰嗎?用一用也無妨,沉默了許久的石小玉爆發了。
“周冬良呢?他人呢?他怎麼不出面和我談?有本事出來見我,不要裝縮頭烏龜!要離婚是吧!哈,可以,誰怕誰呀!”石小玉憤怒了,一個激動也不管了。
王曉曉糾結了……那石小玉現在的處境不是自己一手組織策劃的嗎?事情到了這一步,的確是王曉曉沒有預料到的,誰會想到半路殺出個陳咬金還這麼不識趣。
對於石小玉的憤慨,林玉龍顯得冷靜,紋絲不動地坐在剛纔相親男坐過的位置上:“周冬良說他很忙,叫我傳達給你,叫你把離婚的條件都想好提出來,他隨時準備鑑字就可以了!”
“林玉龍,你說他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想要離婚只讓人轉達一下就完事了,他把我石小玉當成什麼人了?”石小玉嘲諷地笑道,眼角的眼淚滿得要溢出來了,他又沒看見,她哭個什麼東西?“周冬良,他居然還真長本事了,居然真的要離婚?枉費我今晚特地打扮,以爲他會出現,還以爲他會在乎這段婚姻,難道說我們這幾年來的感情是一句話就能打發的嗎?難道這些年我石小玉抱着睡覺的男人,都是在欺騙我!我要找那個挨千刀的男人算賬去!”
“石小玉你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你做爲一個女人,你們倆做爲我多年的同學加朋友,我勸你多體諒我們男人一點,有哪個男人喜歡一個整天只記着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整天趴麻將桌上不回家的女人啊?女人得多想想我們男人在外面摸爬滾打是個什麼滋味!回家了見不到一張笑臉,時間長了,耽誰身上誰煩!你好好想想吧!”林玉龍絲毫不理會石小玉的歇斯底里,好似一個美女不顧形象的咆哮在他眼裡算不得什麼,他直截了當地批評石小玉。
王曉曉看不過眼了,一手安撫着身旁忍不住抽泣的石小玉,一邊打算聲討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他先開口了:“王曉曉小姐!”林玉龍慢條斯理地喊道,好似帶着幾分玩味,幾分戲謔,幾分冷漠。
“什麼事?”王曉曉沒好氣地扭頭應道,不可否認,自己曾無數次裝作不稀罕的男人,心裡卻覺得他一點也不讓人討厭。
“我提醒你!沒啥事不要瞎摻和別人的家務事,搞不好會引火燒身!”懶洋洋的口氣卻對王曉曉有強大的殺傷力,有點等於是說自己有點長舌婦的味道,她覺得自己有點無地自容,悲哀至極。
好吧……沒話說了,誰讓自己有點二還外加有點三八,這事怨不得別人,人知錯能改也算是有修養的吧!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是:裝啞巴,事實重於雄辯嘛!
這會只能可憐兮兮地瞅一眼身旁停止抽泣的石小玉,她顯然心灰意冷。
石小玉兩眼無神地看着鋪着淡紅色布的餐桌,上面安靜地擺放着的餐具反射着吊頂的燈光,很是刺眼,如同此刻被剌痛的心,他真的能狠得下心來和自己離婚?她一直以爲他是在乎自己的,至少還沒有達到非要拋棄自己的地步。
可是現在事實擺在面前,他已經連面都不願意和自己見了,是不是自己玩得太過火了?可他對自己已經漠不關心已經三年了,這能全怨我嗎?
驀地起身,冷顏朝一旁沒有說話的林玉龍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嘴角扯起一抹笑,那麼的寂寞,好像永遠盛開的玫瑰,悽美而落寞,卻透着絲絲絕望。
“通知周冬良,我在家裡等着他,限他半小時之內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後果自負……”
話說到這裡,石小玉轉身,昂着頭走了出去,堅持她最後的驕傲。
隨着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響,使王曉曉內心又開始沸騰起來了,這纔是她認識的石小玉,那個帶着無比驕傲的女子。
“你很得意?”微涼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戲謔,這個可惡的傢伙原來還在。
王曉曉回過神來,忽然很認真地上下左右看了看林玉龍。
男人顯然被這樣的審視的目光弄得有點全身上下不舒服。
“是啊!不像某些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意外的是:這傢伙居然換了一抹深邃的眼光看向王曉曉,嘴角扯起,輕輕地笑了。
“你懂什麼?我這是爲了他們好!不然真看到他們倆離呀?”
“是麼?都是爲了別人好?你把自己說得像聖人似的。”王曉曉諷刺地說道,說完也不看林玉龍一眼,就華麗地一轉身離開了餐廳。
“聖人?有點意思……”看着那嬌小玲瓏的女子大步流星的背影,林玉龍笑了。
王曉曉,難道你一點也沒覺查到,遇上你已經是我人生最大的,糟糕透頂的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