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心傷的感覺無處躲藏
第二天一大早去公司上班,顧誠神經兮兮地貓叫一樣衝過來:“王曉曉,你今兒怎麼弄得跟鬼似的啊?你想嚇死我們全體呀!”
王曉曉推他一把:“廢什麼話,趕緊幹活去,你不說話,沒人說你是啞巴!”
顧誠拿來一面鏡子不屈不撓地照着王曉曉,讓人極其討厭地大叫一聲:“你自己看!照妖鏡!熊貓都得管你叫姐了呢!”
“討厭!”王曉曉厭惡地推開鏡子,“你煩不煩啊?關你什麼事!別跳蚤似地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好不好啊!拜託!”
顧誠故作失望的模樣:“沒良心,我這是關心你哈!”他扔下鏡子,一整天沒和王曉曉說話。
“我這是怎麼啦?”王曉曉想,是不是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特別是沒結婚的女人是不是也內分泌失調啊,是不是也更年期呀?她有幾次想問一下婦科醫生。小顧這樣關心自己明明自己是需要的啊!她重新拿起鏡子來好好審視自己一番,昨夜的那一場雨打得人夠憔悴的。
下午下班的時候,到了門口和顧誠說再見,顧誠有點悻悻然:“你這麼大面子?不用說一句道歉的話哦!”
“對不起!”王曉曉還是一副言不由衷的樣子。
顧誠一下子湊到跟前說:“怎麼啦?近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不就是跟個老男人吹燈了嗎?你至於嗎?”
王曉曉輕推顧誠一下:“小孩子,別瞎說,我累了,再見!”
“你是受傷了?”顧誠擋住王曉曉的去路,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每一回王曉曉真像顧誠認爲的那樣愛傷了以後,她都好想有個人能給自己火辣辣的憐惜來療傷,而且,她知道,比自己小三歲的顧誠是真心關心她的。
這一晚又下起了雨,一年四季,王曉曉獨愛這人人都討厭的雨,顧誠今晚死賴着轟都轟不走,雷聲一聲接一聲,王曉曉哭了,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像聖女一樣正襟危坐着微笑着感受這份世俗的傷痛,但有信賴的一份關懷實實在在的承託着,她的意志便完全地土崩瓦解。
“看來你真的受傷了!”顧誠說。
婚姻介紹所的樑阿姨那裡又有好消息了,說是這回給王曉曉介紹一名商業鉅子!纔開了一間傢俱城,就成了商業鉅子了,差點笑死人了,但也只能答應。誰叫咱一心一意想將自己嫁出去呢,王曉曉想。
見面的地點還是上島咖啡廳,林丹妮說:在哪裡跌倒在哪裡爬起來嘛。
對於相親,王曉曉早已是世外高人般的超脫了,沒有緊張,沒有興奮,也沒有渴望,穿得淑女又白領的模樣,挎着一個黑色的小坤包,讓人誤認爲是剛下班的樣子。
那鉅子也真夠可以了,反着藍光的眼鏡片老讓王曉曉想起《貓和老鼠》裡面的機械貓,鉅子的眼神與表情也都機械得不得了。
“王小姐家裡是做什麼?”鉅子上來也不用客套直接切入主題,比之前的馬先生的確實在不少,不過這麼毫不客氣的問話,着實讓人覺得有點不舒服,語氣有點像居委會的大媽。
“我父母目前都退休在家,工薪階層。”對於家世,
王曉曉從來不覺得需要隱瞞什麼,反正將來要是生活在一起,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那王小姐有沒有跳槽的打算啊?”鉅子繼續問。
“我覺得我目前幹得好好的,沒有必要換工作,再說換工作不一定就能找到更好的。”
“現在是金融危機時候,小公司畢竟不穩當。”
王曉曉鬱悶了,心想你是找老婆的還是招公司總經理來的?“我有點不懂你的意思。”
“哦……”鉅子似乎有些失望,小眼睛在鏡片後忽忽閃着“啊,是這樣的,我呢,希望能找一個能和我門當戶對的女孩做我的妻子,至少也要有點家底的,王小姐家裡是工薪階層也就罷了,若你能考慮有點上進的話,咱們還有這個可能。”
王曉曉怒了,敢情他是來找富婆的?竟然嫌棄她的家世不好,還嫌棄她只是個小公司的小小職員,呵!上次是自己嫌棄人家沒車沒房,這次倒好,風水輪流轉了,自己倒被人嫌棄了,不就一商人麼?唯利是圖的……有幾個臭錢就覺得自個了不起!
“難道你在相親之前都不看女方資料的?你這樣完全是在浪費我的時間,你喜歡錢,你大可滿世界找去,別在這丟人現眼,我告訴你,你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你呢!”
只見那鉅子面紅耳赤的,有些掛不住像了,“哼”了一聲起身揚長而去。
這一天夜晚,天上又飄着零零星星的小雨,偶爾飄在臉上,有一絲絲的涼意,眨眼間又被夜風吹得影蹤全無,王曉曉不但被鉅子,還被自己的心拒絕得那麼幹脆,滿溢的一顆眼淚掉落在夜裡鋼鐵一樣灰冷的地面,撞擊一下,一時間的幻覺過後,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又重歸寂靜。
“你又落榜了呀!”林丹妮尖叫聲有點刺耳。
王曉曉捶她一拳:“別這麼誇張好不好?我都習慣了。”
“哈哈,說起來你真夠可憐的了,這回是誰甩的誰呀!”
王曉曉忽然撫摸着她美麗的臉:“再這樣刺激我,我給你灌毒鼠強。不存在誰甩誰?沒開始就結束了嘛!”林丹妮又一陣瘋了一樣呱呱叫,習慣性的誇張手法王曉曉領教得太多了,但還是忍不住要生氣啊。
“死妖精!”王曉曉一個巴掌打過去,大叫一聲:“絕交,馬上!”林丹妮卻仍停不了抹着眼淚的笑!瘋了!
“喲!”林丹妮又色鬼似的托起王曉曉的臉左右端詳:“張開嘴我看看,看看牙齒還在不在?嗯!還好!這牲口還很健壯!”
王曉曉揪起林丹妮就往沙發上甩:“找死啊!你才牲口呢!沒人性的東西!”
林丹妮樂得哈哈笑:“你怎麼還這麼漂亮?三十歲了哦,幹嘛還厚顏無恥裝得像個洋娃娃似的?居然還裝得那麼像?”
“我老了噢,都有黑眼圈了。”
“有黑眼圈怕什麼?你看人家熊貓正因爲有了黑眼圈才能成國寶。”有這麼安慰人的嗎?
“你看你看,我臉上都有皺紋了!”王曉曉故做傷感狀。
“有皺紋怕什麼?你看人家犀牛渾身是皺紋,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王曉曉一把甩開林丹妮:“有這麼安慰
人的嗎?”
王曉曉決定見一個外地來的網友。
王曉曉打出一句:“你就趕緊找一個女人,填補這項空白撒”
他打出一句:“誰能代替你呢!”
王曉曉打出一句:“我老了,有啥子好嘛!”
他打出一句:“我也不知道,但在我心裡無人能替代你!”
王曉曉打出一句:“別傻了,我想你幸福撒!”
他打出一句:“沒有你,我能幸福嗎?”
王曉曉打出一句:“瞎說,我就是個難伺候的女人.你不曉得!”
他打出一句:“我就喜歡挑戰。”
王曉曉打出一句:“您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他打出一句:“跟感覺過不去。”
王曉曉打出一句:“又沒見過面,你就當是件衣服脫了扔了不就結了!”
他打出一句:“不行!咱不是喜新厭舊的人,俺是實在人,我想來看你。”
王曉曉打出一句:“看我幹什麼?相親啊!”
他打出一句:“是啊!就來相你的親!呵呵!”
相親相到此種地步,簡直有點像垂死掙扎的魚,除了日常工作之外,開着QQ是王曉曉的習慣,多半來自心裡的空虛以及網絡的虛擬,三十歲的人了,也可以存在幻想的呵呵,而且天真單純到你來耕田我來織布,一點不亞於情豆初開的小姑娘。
他叫雪日飛雪,王曉曉叫冬日暖陽,因爲名字相襯,所以他們走到一起,當然長期以來是在網絡上了,她說自己八十三了,他自稱剛好一百歲整了,他顯然是爲了配得上她的成熟又或者是老氣。預定了見面時間,大家不免一陣的心潮澎湃,她一身超短裙到機場去接他,下飛機的時候夏日飛雪居然是一身西裝打扮,像個傻瓜,原來他們老家的天氣還很涼,認出對方的時候他臉紅了,還好,不一會兩人語無倫次的現象就被風度和個性取代,也就是說,彼此血衝腦門的時候很快過去了。
夏日飛雪與冬日暖陽一見面對彼此的長相還是滿意的,看得出來的,他們還吐了一口氣呢,他們似乎頑童一樣看着自己身旁的,明明是自己在上演的一齣戲。
夏目飛雪說:“我特意來看你們特區的美女。”
冬日暖陽說:“我們這裡的美女都產自於你們內地。”
雪日飛雪不動聲色地迴應:“那你們南方的美女都幹嘛去了呀?都出國了呀!”
冬日暖陽說:“我們南方的美女都嫁到你們內地了,這叫自產自銷!”
夏目飛雪說:“那你是不是也考慮走這條陽光大道啊!自產自銷!”
彼此也算是遇到了高手,興致被調動起來了,到後來他說:“今晚上我們去開個房吧!”
冬日暖陽說:“我沒這個習慣!”
夏日飛雪說:“算了!不勉強你!”兩個人相視而笑。
彼此說了這一句,夏日飛雪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燒餅,可不是掉給我的,冬日暖陽這樣想。
夏日飛雪走了,從那以後間或出現在網絡上與冬日暖陽來個男耕女織,王曉曉的生活很快恢復了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