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簡單,你真行,你真是我簡大勝的好女兒!你知不知道,害我入獄定罪的人,就是溫家,那幕後老闆,你以爲難道不是溫二少?”
“…你說什麼?”簡單不知道和爸爸的房間,隔着多厚的牆,但那嘶啞且憤怒的聲音,透過洞口傳過來的時候,有些飄渺又虛幻。
像是行走在山間的黑夜裡,突然傳出毛骨悚然的鬼叫一樣,令她本身的哆嗦了下,身體也因爲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血液都開始倒流。
胃裡,那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可偏偏這個時候,爸爸的聲音,更是清亮無比的傳過來。“就是溫二少,就是他害得爸爸有家不能回,就是他威脅爸爸認罪,不然他就對你們下毒手,單兒啊,你怎麼又和他扯上關係,他——”
小洞之外,簡大勝重重嘆了口氣,“他表面是律師,實際上涉嫌很多非法交易,不然的話,你以爲單單那些律師費,能支撐他登上全球福布斯富豪榜?他……”
“夠了,不要說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簡單捂着耳朵,使勁的低吼,期望爸爸能住嘴,可是簡大勝卻認爲女兒還在犯糊塗,案情雖然他知道的不多,但之前她和那個什麼朋友,所說的話都聽到耳朵裡了。
殺死寧夫人的刀,都是溫雋澤的。
難道女兒不是替那個男人頂罪嗎?對對,一定是這樣的。
就這樣想着,簡大勝更加一停不停的說着這些年對溫家的瞭解,以及溫雋澤的罪行,只希望洞口那邊的女兒,能迷塗知反,把真正的兇手供出來。
噼裡啪啦的,他說了很多,可根本沒得到任何迴應。
於是,簡大勝對着牆體‘砰砰’的兩腳,“死了?你要是還有氣的話,就給老子吱一聲!”
簡單捂着胸口,良久纔有氣無力的說,“如果你再繼續說下去,可能明天就能給我收屍了!”有誰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
去寧家送衣服,恰巧聽到那樣的聲音,那樣的對話。
呵呵,說得是那樣的隨口,她只是代孕而已?僅僅是個生孩子的工具,然後碎了的心還沒來得及整理,又聽到最恨的人,說她纔是親媽!
親媽就親媽,轉眼就把兇人的罪名,送給了她!!
現在呢?
在夏曉來,說出溫雋澤這幾天因爲她案子而忙碌後,破碎的心剛剛有一絲絲溫暖,想着那天的事,他們之間或許真的有誤會,等出去之後,再說清。
可是現在呢?
還說清什麼啊,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親,又是這樣殘忍,無情的將她心底唯一的一絲絲光亮,狠狠的捏滅不說,又各種的指責?
呵呵,簡單一聲低笑,“你現在指責我?現在說我不要臉,可是我想要臉的時候,你在哪?”
忍着眼角的淚,她看着那個原本充滿希望之光的小洞。眼裡盡是絕望和悲痛,“是,我是不要臉,我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可是——”
張了張嘴,她很想說,如果當初不是碰到溫雋澤。媽媽的搶救費、弟弟的學費和他們的生活都成空,但萬萬沒想到,下一秒,爸爸會猛得說,“他既然能這樣設計我,也可以設計你,說不定從前他對你的好,也是別有用心!
單兒,人心複雜,還隔肚皮,你現在還小,根本就不懂,你想想爸爸在監獄,他再找上你。這樣就算以後我有什麼想法,也可以拿你威脅我!
再說了,像他那種地位,那種身份的男人,你以爲他會喜歡你?
女人對他們來說,就像衣服,只是圖的一時新鮮,你這樣沾上牢獄,已經算染了黴運的女人,別說再碰,就算見面,都會影響他的運氣!
所以啊,單兒,爸爸都是爲了你好。你就把不要再包庇他,現在就和警官把事情說清楚,到時候就算他坐牢了,也只是花幾個錢,但你不一樣啊!!
你會判刑,死、刑,你懂不懂啊!”
“嘔!!”聽着爸爸一聲聲堪比利刀的話,簡單再忍不住,張嘴一陣乾嘔後,口腔裡一甜,跟着‘哇’的一聲,在意到自己吐出了什麼,好像有濃濃的血腥味後,腦袋裡金星閃了閃。下秒,人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來,她眼前的世界一片白。
白色的窗簾,白色的被褥,以及來回走動的人影。
隱約跟前有誰,坐在那裡,一雙溫暖的大手就握着她手。像是很緊張她似的,一直微微的摩擦着。
她動了動手指,想要看清是誰的時候,嘴巴早已經快一步喊出溫雋澤的名字,那一瞬,她很清楚的感覺到,握着她的手,緊了緊。
耳邊也響起對方的聲音,“是我,周哲!”
好熟悉的場景,好熟悉的對話。
簡單深吸了口氣,一點點的睜開眼,暈倒時那所有的片斷跟着全部涌入腦中,想着爸爸的話。她殺人的罪行,苦澀的笑了笑,“謝謝你,周大哥,我…這是在哪?”
“監獄醫務室,有個犯人病情比較突然,我就過來了。手術後聽醫生提到你的名字,所以就過來了,從暈倒後,你到現在已經睡了一天一夜!”
“……”
“睡了這麼久,一定餓了吧!”儘管很不捨,但周哲還是鬆開了掌心的素手,調了病牀的高度之後,又拿了小櫥櫃的保溫桶,“自己熬的小米粥,可能水放多了,你湊合着吃吧!”盛了一碗,又拿了勺子和紙巾,就那樣笑意溫和的送到了簡單面前,“小心燙!”
“……”看着跟前的碗,貼心的勺子,還有那雙修長的大手,簡單咬着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怎麼,還真嫌棄啊!”坐到了牀邊,周哲擼了下白大褂袖口,一副要親手喂的節奏。嚇得簡單連忙接過瓷碗,“我,我自己來!”
“嗯!”看她憔悴的模樣,他眉頭緊緊擰起來,“爲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簡單裝沒聽見,有一口沒有一口的喝着粥,卻是三兩口之後,胃時又是一陣翻騰,礙於周哲在,她極力隱忍着。
“想吐就吐,忍什麼?”
“沒想吐,就是…有點吃不下!”
“吃不下也吃點吧,就算不爲了你。也該爲了肚子裡的孩子,不要再虐待自己。”
叮的一聲,簡單手裡的勺子,因爲內心的激動,一下子掉在地上,“孩子?”她說,“我?”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又問,“是我?我懷了孩子?”
“是!”周哲說得僵硬,心裡更有些苦笑不得,心儀的女人,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祝福的話,他是怎麼都說不出口。暗暗呼了口氣,他說,“放心,這次不會再發生上次b超烏龍的事,我以人格擔保,你確確實實是懷孕了!同時——”
簡單擡頭,等着他繼續說。
周哲是沉默了好一會,這才繼續,“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只問你,這孩子對你有多重要?熊貓血第二胎,可是有風險的,你如果想拿掉——”
“不。我不會拿!這孩子是我的,只是我的!”
“那好,我能幫你離開這裡,爲了孩子,你願意嗎?”
“我……”前一條是懷孕,後一條是離開,兩條信息加起來,對剛剛醒過來的簡單來說,震撼力實在太強悍了,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周哲眼裡的信息,只知道他在笑。
笑容很溫和,在笑着等她答覆。
握緊拳頭,她認真的看着他,“爲什麼幫我?”
周哲定定地回望着她,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只道:“或許是你太像她了,又或許是虧欠吧,誰知道呢?”
聽起來語氣輕快無比,後來簡單才知道,他爲了她,都付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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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澤律所。
寧伊人自騷包紅的跑車裡走出來,同色的一步裙和白色的荷葉襯衣,肩頭揹着玫紅色的包包,腳下登的是不同於平時的平跟鞋。
幾乎是邁着輕快的步子,在保安替她推開門後,還好心情的說了句謝謝,乘坐電梯一路直到溫雋澤辦公室,“阿澤,你不要接我電話,我只好過來找你咯!”
“……”辦公桌前,溫雋澤頭都沒擡,“滾!”
“滾?”寧伊人倒不生氣,走近辦公桌的時候,從包裡拿出一份報告,啪的一聲拍在溫雋澤跟前,“你確定,讓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