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晚,萬岑失眠又犯了。
輾轉反側地睡不下,搞出的動靜還弄醒了女兒。
好不容易哄睡好,她一個人走出房間,默默地吹着晚風。
情緒還是很煩躁。
在之前不得不同男人競爭的日子裡,她再如何讓自己強勢高冷,身心也是一個需要被溫暖的女人。
其他女人最多就是身體上的關係, 唯獨她,是自己少有的溫柔鄉。
對於那個女人,萬岑知面知心還知身,因此非常瞭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說會來找麻煩,就一定能做得出來。
說實話,如果可以, 萬岑真的不想撕破臉。
但也知道這件事情裡, 對方也是受害者,被自己莫名其妙地給分手。
補償什麼的, 她也給了,只求一個好聚好散。
很顯然,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
現在的她,是鐵了心想要挽回鍾卜亭,爲此還一直拖着離婚協議的事。
這個時候先不說她出現了會讓事情更糟,而且鍾卜亭現在是什麼人了,她哪有什麼能量對付得了。
“好煩,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萬岑煩躁地抓着頭髮,不斷地敲打着自己。
她當然知道爲什麼,還不是因爲自己犯下的孽, 留下了一地雞毛的爛攤子。
在商場上她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女強人, 但是在情場上,她真的是太糟糕了。
“你怎麼了?”
“卜亭?你……你出來了啊。”
鍾卜亭突然地出現,讓她猝不及防。
“嗯, 工程快結束了,準備在裡面給大家安排幾場慶功宴。”
裡外時間流速不同, 所以他也經常深夜出來補充物資。
不過每次都只有他一個人開着貨車進出。
也是, 裝着一百斤土豆的袋子,他一手一個就拎上車,確實也不需要別人幫忙。
“噢,那什麼,要看看女兒麼?”
之前即便是在深夜,鍾卜亭也會在不打擾女兒的情況下,偷偷去看一眼。
可是這次他卻搖了搖頭。
“不了,我沒洗澡,身上太髒了。”
這倒是提醒了萬岑。
確實每次鍾卜亭出來的時候,都是一身乾淨來着,原來是在裡面洗了澡出來的。
看着他一身汗漬,臉還有些髒髒的樣子,萬岑發現自己果然不會關心男人。
這時,她突然想起常晴的話,鬼使神差地說道。
“要不在這裡洗一下吧,反正對你來說,也沒有浪不浪時間的說法嘛。”
剛一說完, 她的臉就紅了起來。
鍾卜亭想了想,對於他來說,其實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女兒了。
“那我……”
“我去給你拿衣服和毛巾, 你先去洗!”
說完,人就跑沒了。
鍾卜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爲什麼會有自己的衣服?明明都被自己帶到裡面去了。
“算了,洗一下吧,反正到了裡面也要洗的。”
這個臨時板房因爲本來就用不了幾天,所以並沒有搞那種複雜的內嵌洗澡間,而是單獨隔出一個房間當作洗澡的地方。
常晴擁有水系能力,隨時可以保持乾淨。
所以到現在也就萬岑和女兒兩人用過。
走進去的時候,裡面還是溼溼的,空氣裡的水氣都沒有吹散,瀰漫着洗浴用品的香味。
很顯然,萬岑晚上用過。
幾乎是下意識地,鍾卜亭就想要退出來,但馬上又被自己這個行爲給逗樂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萬岑和他都是分開洗澡的,不是分開時間,而是洗澡的地方都不一樣。
原因很簡單,萬岑認爲洗澡間和廁所都是很私密的地方,所以不允許他靠近自己的浴室。
有一次女兒玩耍跑到了萬岑的浴室裡,鍾卜亭只是進去將她抱了出來。
本以爲沒什麼,結果她就讓人把整個浴室都清理了一遍,所有的洗漱用品全部都換成了新的。
那次萬岑什麼話也沒有說,也沒有訓斥自己,但是這樣的反應也確實給他留下了些心理陰影。
現在嘛,雖然他也清楚不會有這種情況了,可是這種突然地逆反感,讓他也有些不適應。
怎麼說呢,有種被允許進入禁地的……赤激感?
“咳咳~”
他老臉一紅,懷揣着偷偷做壞事的心,走進了浴室。
花灑的水被他調涼了一些,可是卻並沒有衝散內心的小跳動。
“鍾卜亭啊鍾卜亭,你個老初男,這點小場面你激動個毛線啊,丟死人了。”
心裡不停地吐槽自己。
回想起來!
自己可是遊走於萬界之間調時者,
不要爲了這種凡人俗事,煩擾了心神!
再說了,萬岑她再怎麼回心轉意,也無法改變曾經做過的事情。
自己不怪她了,但是也放下她了,不是麼?
沒錯,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放過彼此吧。
自我催眠了好一會,又捧着水拍了拍臉。
嗯!冷靜下來了。
得打個肥皂了。
“啊?”
他愣了一下,發現這裡沒有肥皂。
也對,萬岑用的都是高級的沐浴乳。
罷了,沐浴乳就沐浴乳吧。
可是沐浴乳得用到起泡球吧?
牆上掛着一大一小兩個起泡球。
小的只有拳頭大小,明顯是給女兒用的,他用不了。
而大的……
粉嫩的起泡球,此時還低落着未乾的水滴。
這個是她用的吧?都還是溼的呢。
她用的,是不是搓了這裡,又搓了那裡。
不知不覺間,腦子裡好像有畫面了。
“不行不行不行!”
甩了甩腦袋,把有的沒的甩開。
他摘下超泡球,不就是打個泡沫嘛?想那麼多做什麼?
想是這麼想,可搓了一手的泡沫,他愣是沒有往身上抹。
“這個,不算是間接接觸吧?”
畢竟她抹過那裡,還抹過那裡,要是自己也拿着抹了這裡,還抹了這裡……
“碰!!!”
“卜亭?你……你沒事吧?”
外面傳來萬岑的聲音。
“沒事沒事!我滑了一跤。”
他頭撞着牆壁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吧,你小心點,這個衣服和毛巾我就給你放門口的籃子裡了,你伸個手就能拿到。”
“好的好的,謝謝。”
萬岑有些奇怪,他慌什麼。
退出洗澡間,她突然反應了過來。
等等!他不會用了自己的氣泡球吧?
她慌亂地捂着臉,身體也跟着燥熱起來。
好奇怪,厭惡感倒是沒有了,但是這強烈的羞恥感是怎麼回事?
要不要提醒一下他,下面有新的?
不行不行,萬一人家用的就是新的呢?她提醒一下不太丟人了?
“碰!!!”
她也用腦袋撞在了外面的牆壁上。
兩個一個衝着涼水澡,一個吹着認冷風,但都體溫上升,紅臉撲撲的。
住在二樓的常晴又一次睜開了眼睛,表情寫滿了不耐煩。
醉酒狀態下的常晴,天塌地陷都無所謂,總是對啥都毫不在乎的樣子。
但是沒有醉酒狀態下的她,對啥都沒耐心,尤其是這種被人煩到的情況。
本想直接發火的,但是想想,還是給時蟾了一個面子吧。
鍾卜亭最終還是沒有用起泡球,而是用手隨便塗抹了一下,就衝好出來了。
擦拭着身體時,他還在反思着。
說到底,還是之前求而不得的心理,加上老初男的生理,導致了他想入非非。
萬岑畢竟是他仰慕渴望過的女人,別說吃一口了,連碰都沒有碰過一下。
就跟小時候得不到,長大後就非得買的自我補償心理一樣。
鍾卜亭承認,自己對萬岑還是有些想法的。
要知道,他在裡面可是呆了兩年多的時間了,全是跟一羣大老爺們在一起。
他現在可不是28歲老初男,而是30歲的老初男,這可是非常可怕的生物了。
所以每次出來的時候,他都刻意不跟萬岑說話,也忽視着她的討好,僅僅打個招呼就離開。
長時間的這種隔離,身心的積累讓越來越讓他非常地害怕直面萬岑。
荷爾蒙的衝動?那肯定是有的。
但那是一種更復雜更難平復的渴望感。
畢竟這是在心裡呆過的女人,是個自己喜歡的女人,是女兒的媽媽,是個大美人,是他一直求而不得,最終主動放下的女人。
“愛而不得的後遺症原來這麼大的麼?”
好不容易讓自己又冷靜下一些,他這才穿上萬岑給他準備的衣服。
“嗯?”
外面的萬岑也冷靜了下來,聽到開門聲,她轉過身。
“你洗好……誒?”
鍾卜亭十分無語地說道:“這就是你準備的衣服?”
“怎麼會,我……我明明是按照你的尺寸買的。”
鍾卜亭身上的衣服是新買的,但是非常地緊繃,勒得雙點突擊的那種。
看着萬岑都不知道眼睛往哪兒放。
“唉,你是按我以前的尺寸買的吧?我覺醒之後,體型已經不一樣了。”
萬岑瞄了一眼,又撇開眼神。
確實健壯了好多。
“抱歉。”
“算了,把我帶來的衣服拿來吧。”
這個樣子穿回去,鐵定要被兄弟們笑話的。
“我……我剛剛拿去洗了。”
“???”
這尼瑪是什麼電視劇情?
萬岑連忙解釋:“沒事,我選的是烘乾,洗好就能幹了,你正好趁這個機會看看女兒嘛。”
其實,他是可以通過時間加速,讓衣服瞬間洗好的。
但是經過剛剛的一系列心理活動,再加上萬岑這般地挽留,讓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女兒萬晴,現在已經改名叫鍾萬晴了。
鍾卜亭其實沒在意這些,是萬岑主動都改的,說是在所有可以彌補的地方都彌補他。
“小傢伙,爸爸來了,快睜開眼睛看看他。”
“算了,睡這麼香,就別叫醒了,我看看她就好。”
看着鍾卜亭親吻女兒的樣子,萬岑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是想叫醒女兒,好讓鍾卜亭多呆一會來着,因爲每次一到晚上,她都吵着要爸爸。
卻不想這小傢伙今天居然睡這麼死。
她哪裡知道,另一個屋子裡的常晴正一臉無語地搖晃着指尖,指尖搖曳着波紋。
“時蟾,這是你欠我的,下次可得用你的能力好好回報我。”
女兒醒不過來,衣服又還在洗着。
兩人很快就陷入到了相互沉默的畫面。
可雖然都在沉默,但是兩人都卻是一副欲言又止,心跳加速的表現。
這時,他們才發現,原來想要跟身邊這個人碰撞點特殊的火花,竟然是如此無言。
鍾卜亭還好些,萬岑卻越發感覺悔恨。
深吸一口氣,她主動開口了。
“裡面還好麼?聽說已經過兩年了呢。”
“是啊,從身心年齡來看,我都已經跟你一樣大了。”
“對不起。”
“怎麼又說這個,我不是說過都過去了。”
鍾卜亭撓着後腦,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說時間這種東西很神奇呢。
兩年前(在他的時間感裡),他明明那般帥酷地放下了兩人間的關係,萬岑怎麼挽留都沒能打動自己。
可是在裡面辛苦工作了兩年後,他放下了更多的東西,再加上生理心理上的空虛和渴望,讓他已經……
萬岑突然靠了過來。
“你這是……”
“讓我補償你好不好?”
補償?
聽到這個詞,鍾卜亭的心又冷卻了下來。
“別這樣,你不欠我什麼。”
萬岑沒讓他推開自己,擡着精緻着臉瞪着他。
緊抿着的小嘴微微張開。
“你的意思,是不是不想我因爲這個原因貼過來?”
居然被她看出來了。
這就很尷尬了,承認的話不就意味着也承認了自己對她有想法。
可不承認……她的眼神太直球了,分明就已經看穿了自己,不承認反而太丟臉。
怎麼辦?怎麼說?怎麼迴應?
在他還在糾結的時候,萬岑已經快要支棱不住了。
她深知今晚可能是最大的機會,但是這麼直接,讓她產生了從出生以來最強烈的羞恥。
這如果是漫畫畫風的話,她的現在一定是紅着臉,兩眼打圈,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那種。
鍾卜亭也是一樣。
拜託,他可是個身心極度健康的男人。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最終,鍾卜亭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是怎麼想的,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女……女兒睡着了。”
“那我們換個地方?”
“也行。”
臨時板房的空房間不止一個。
與此同時,遠在別處的某個女人莫名心慌。
似乎有所感應的她,面色陰沉。
“萬岑,如果你真的背叛我,那我可不會留情的。”
抱歉,今天章節水了,沒啥營養,有事耽擱了,明天寫回正經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