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科學家，他們非常清楚，從無到有的難度遠比從有到無高，而且高得多！
普羅米修斯計劃，就是從無到有。如果在沒有聽到秦夜這段話之前，他們或許會認爲，對方還有翻盤的機會。畢竟，華國的物理學一直不怎麼樣。如果真的像阿基米德說的，華國領先得不多，那麼普羅米修斯計劃的成功率並不小。
但現在不同了。
華國是的確存在這個東西的！這是從有到無再到有，這個難度或許秦閻王這種圈外、陰差感覺不到。但是他們的觸覺非常敏銳，他們敢肯定，哪怕普羅米修斯糾結全球頂尖科學家，也追不上這個差距！
“您……需要我們做什麼？”心中思緒翻涌，伏特謹慎地問道。
秦夜微微頷首，凝重開口：“冥界能源峰會，一共有三天。”
“我猜測有三種可能。第一，他們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豎起三根手指：“這基本不太可能。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阿基米德和亞里士多德早就不是純粹的學者。他們更傾向於政客。而爭奪國際話語權，是政客的本能。”
“第二，他們會現場利用所有科學家對我們施加壓力。逼迫我們打開新能源的通道。但是，他們應該知道，我們是在規則之內玩。如果要玩規則之外，趙鬼王在這裡，二代還在。他們不敢。”
伏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彷彿也預感到了什麼，沉聲道：“那……三呢？”
秦夜微微笑了起來，笑容冰冷，磨牙道：“他仍然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是，三天後閉幕式時，會立刻對我們發難。發動學術制裁！”
“要怎麼看出來？很簡單。”秦夜輕輕拂了拂龍袍，翹着二郎腿，手交叉着放在腹部。淡淡道：“大家都在這裡，誰這幾天見了誰，一清二楚。”
“一旦他們開始大範圍約見科學家，那麼……制裁必定來到。”
他頓了頓，身體前傾。誠懇地看着兩位科學家，一字一句說道：“我希望。”
“在制裁開始的時刻。你們不要投票。”
“新能源的專利繞不過你們三位科學家。放心，這一點，我沒有以任何文字遊戲的方式寫進天道誓言卷軸。一切……”
他指了指心口：“看各位本心。”
“如果你們不投票，華國會以每月的形式傳出新能源研究的進度。並且，你們的名字，同樣會列於副總設計師之上！”
刷刷！兩道目光同時亮起，死死盯着秦夜。
天大的誘惑！
是的，他們是著名科學家。但是，大多數科學家來到陰司之後，都沒有再創輝煌。
而科學的道路，就是不斷攀登。他們卻在陰陽完全不同的情況下，找不到下一座山峰。自然也無法在山峰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但，現在有機會了。
“新時代的大門，將會因爲你們今天的決定。而判斷最後是否會出現三個全新的名字。”秦夜的手放到了兩位科學家手上，輕輕拍了拍：“兩位，三思。”
華國地府的誠意，你們感受到了嗎？
說完這句話，他起身離開，畢竟，三十分鐘休息時間很快就到。
“閣下。”就在他走出門的時候，法拉第忽然擡頭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最後是你們贏了。新能源……你們準備以什麼方式盈利？”
門口的秦夜腳步忽然頓了頓，徐徐轉過頭，直視着兩位科學家。直到看的他們有些不安，本能地靠在椅子上尋求安全感。他這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公開專利，全球學術界共享。所有科學家可以無償使用專利。於自己本身，或者自己的實驗室。”
“而專利費……”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兩人，對方的目光不自覺擡起。秦夜這才微笑道：“所有設計師，都有自己的份額。”
噠……大門在身後關上。秦夜沉默地走在門外，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者說，一些道理。
這個道理，讓他站的更高，看的更清楚！
“大人。”趙雲就在拐角處，快步跟了上來：“怎麼樣？”
“我想明白了一些東西。”秦夜搖了搖頭：“具體如何，我們……馬上就會知道了。”
當——當——就在此刻，悠揚的鐘聲再次響起。這是代表能源峰會重新召開的信號，也彷彿宣告着天平雙方的砝碼已經放下，買定離手。再無翻悔。
也就在此刻，世能研會議廳裡。幾隻手剛剛放下。
“真是讓人意外……”阿基米德沒有半點表情：“想不到是這樣的結果啊……”
亞里士多德淡淡道：“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不要後悔！”
“放心。”倫琴木然開口：“既然我選了，當然不會後悔。”
說完這句話，幾位科學家化作陰風，齊齊消失在原地。
當——悠揚的鐘聲隨之傳來。阿基米德幽幽嘆了一句：“位置越高，越是步履艱難。每一次……都有不能後退的理由。”
“我們就像兩隻羚羊，用角頂着對方，將彼此推到了深淵之上。”
亞里士多德面無表情地開口：“但是，我相信，這一次，贏的會是我們！”
……………………………………
沙啦啦……一位位科學家紛紛回到了座位上。
不知道是否預感到了什麼，這一次全場一片安靜。目光在幾位死神身上錯了一下，紛紛挪開。就算阿基米德重新致辭，宣佈正式開幕，根本沒有提華國地府剛纔的態度。也沒有誰感覺到以外。
空氣中彷彿瀰漫着硝煙刺鼻的味道，多說一句話，都會被嗆到。
這是本能的畏懼。
“要出事……”座位上，一位科學家不安地看着四周。最後目光落到了最前方。
明明幾位死神雲淡風輕，但他就是感覺，那裡……是一片修羅場。
“讓我們熱烈歡迎，秘書倫琴先生，做他關於陰符透視新研究的報告！”
嘩啦啦，掌聲四起，秦夜也湊趣地拍了拍。接下來，沒有任何波瀾，第一天大會圓滿結束。
能源峰會的議程爲：開幕+報告一天，小組討論一天，閉幕及未來展望半天。在今天的會議內容結束之後，秦夜和趙雲立刻回道了他的房間。站在窗前，感知完全放開，出神地看着帆船酒店正門。
“大人，您在看什麼？”
秦夜沒有回答。就這麼出神地站立着，半小時以後，酒店門口忽然喧譁起來，一條足足二十多位陰靈的隊伍迤邐而出。
“樹欲靜而風不止。”他終於冷笑着說話了：“你不是問我在看什麼嗎？我就是看在，希臘地府會怎麼做。”
“果然……政治家這種生物，本能就不會讓步。你覺得……一次性召集數十位科學家，他們是去吃飯嗎？”
這個問題簡直愚蠢到好笑，趙雲笑了笑，也懶得回答。
“他們動手了……在我們先下手，用能源不擴散條約製造了法律悖論的情況下，他們仍然選擇了動手。”秦夜走到桌子前，倒了兩杯酒，遞給趙雲一杯：“今天的時間只剩下夜晚。明天一天是小組討論。後天就是閉幕式，僅僅三十個小時的時間，他們甚至來不及等雅典發出新的命令，還是決定要動手。爲什麼？”
“憑什麼他有這麼大的膽子？”
“之前我想不通，我甚至覺得，這次大會會平安落幕。畢竟咱們這一手可謂打的他們措手不及。慌忙中的決定很大可能出現失誤……但是，伏特和法拉第的一個問題，卻忽然讓我明白了，他們的自信所在。”
他輕輕抿了抿。火辣的液體在喉嚨中翻涌，他把玩着杯子，出神的看着，平靜道：“你覺得，科學家們有錢嗎？”
趙雲微微皺了皺眉，還是點了點頭。
無疑是有的。
地府爲了留下科學家們，專利都設定了獨享。每一位科學家都堪稱千萬級別的富翁。
“錯。”秦夜霍然擡起頭，笑容有些嗜血：“他們……很窮！”
“他們的專利，現在只在特定方向有用。比如高級研究。因爲……他們手裡握着的大多是陽間專利！在陰司只不過是倒模而已！意思就是說，在高階陰差手裡，或者在實驗室中，強行用陰玉代替電能！就像我們當初做全國廣播那樣！”
“這樣的專利，根本無法全國推廣。不能取之於民，能賺多少錢？更不要說，陰玉啓動價格不菲。我敢打賭，他們超過百萬身家的都不多！”
趙雲張了張嘴，彷彿想說什麼。秦夜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微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說沒有經過詳細的調查是嗎？確實，這沒有證據，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
“我如果他們的專利真的能日進斗金，政府會不插手？政治生物的尿性我太瞭解了！”
好比二維碼專利。
如果不是專利免費，你試試國家出不出手！
十幾億人一天每個人付一分錢，那都是幾千萬的收入！財務部眼珠子都是血紅的！
“而且，他們背後還有財團投資。如果真的是專利泛用，他們根本不缺這個錢！每一位科學家都是移動的金庫！”他呼吸有些急促，微笑着說道：“趙將軍……發現阿基米德的底牌了嗎？”
趙雲目光閃爍，沉默了數秒，感慨地看着秦夜，敬佩地搖了搖頭：“您是說，我們不啓動新能源，全世界裝聾作啞，高階陰差根本不放在心上。沒有政策，導致這些所謂的科學家幾百年來沒有任何寸進。所以……新能源項目，科學家們是無比渴望我們打開這扇大門！”
什麼科研精神？
什麼普世爲民？
去踏馬的吧！
真正的癥結，就是錢！
只有新能源發展，他們在陽間的專利，才能套在陰司模板上。這才能讓他們日進斗金！這才能讓他們隨意想研究什麼研究什麼！
沒有錢，他們只能聽命於世能研！期待着那些乾巴巴的經費！
這，就是阿基米德的底氣所在！也是最終的癥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