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怎麼可能堵得住阿爾薩斯的嘴？她微微一笑：“那是以前的情況。城市和城市之間，都有陰獸存在，名山大澤更是多不勝數。而且，這些陰獸都會產生王獸，每一隻都有自己的地盤。”
所有人都輕輕舒了口氣，尤其是秦夜。
但下一句話，沒有人再笑得出來。
“不過現在嘛……”阿爾薩斯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目光看着秦夜笑道：“因爲老地府崩潰，以前的生態體系完全被破壞，就算本宮也不知道，這百年到底出現了什麼。”
“或許陰獸已經死光了，外面是冰河時代一樣的場景，或許……有更加恐怖的陰獸出現。哦，忘記說了。地表地幔地心，陽間幽冥界陰間，陰氣是從弱到強的排列。陰間外面的陰獸們……最低也是無常高階。而且，地府的陰靈就是他們最美味的食物，因爲你們是合法的。它們，只是野獸而已。就像老虎要吃人，沒什麼道理好講。一旦發現……就是不死不休。”
“什麼？！”“無常高階……這……”“豈不是判官滿地走？府君多如狗？”“咱們地府……就算秦大人成就判官了，這也才兩位判官啊……”
“肅靜。”阿爾薩斯淡淡道：“如果陰獸都讓你們怕成這樣，那下面的東西，恐怕你們連出門的想法都沒有。”
還有？！
秦夜已經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覺有些絞痛。嘴欠……讓你嘴欠！沒事開什麼海貿！雄心壯志害死人啊！大好的天氣……躲進小樓成一統不好嗎？學什麼開國之主！
無一人開口，一片死寂中，阿爾薩斯沉聲道：“另一個威脅，就是……陰間。”
織田信長疑惑：“陰間？”
“是，陰間本身。”阿爾薩斯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火看向窗外：“地府目前還太小了……小到陰司萬分之一的樣貌都展示不出來。正常的陰司，有日月，我們叫做太陰和太陽。也有風雨雷霆，冰霜雨露……本宮這裡正好有一份視頻……哦，不，留影陰玉，你們自己看看吧。順帶一提，記錄的是本宮麾下旻峰省百年一遇的雪災。”
再次一揮手，頓時又一片陰氣光幕展開。這一次……是一座古代城市，建設盡善盡美。天空中，如同修仙小說那樣，一片巨大的，若隱若現的青藍色光幕浮動，光幕之外，天穹如同青龍吸水，一個方圓千里的雲洞出現空中，而天地之間，被一種血紅色的東西連成一條線。
那是雪。
血紅色的雪。
而且，這些雪刀子一樣，轟隆隆衝擊在光幕上，每一片雪花都彷彿狠狠一刀。肉眼可見，光幕之外的樹木瞬間被打得千瘡百孔。然後……這些紅色的雪竟然全部燃燒起來！將周圍化爲一片青色火海！
遠遠看去，好似天火焚城！
呆了。
包括秦夜，織田信長，全都呆了。
印象中柔美的雪花，在地府居然如此暴躁，如此恐怖。不用想象，就連剛纔那兩隻王獸遇到這種自然環境，都只能遠遠避開。
“漫漫幾千裡，總會遇到的。”阿爾薩斯信手掐滅光幕：“新地府是溫室，外面……纔是森林。”
“謹記陰司的幾條活命鐵則吧。一，遇到黑暗，躲。二，遇到任何自然情況，比如雨雪風雷，躲。第三，遇到陰獸，跑不掉就讓自己死的爽快一點。否則……你就永遠死不了了。”
死寂。
死一樣的寂靜。
沒有任何人想到，打通一條通路，代價竟然如此之大！
真的是……一旦出去，誰也不知道能否活着回來。
咕嘟……秦夜喉結狠狠動了動，怎麼這麼可怕……外面的世界真的是自己這種嬌花可以承擔的麼？
“不對啊……”害怕了半晌，他這才試探道：“以前也有陰獸吧？以前的陰獸怎麼辦？不攻擊城市？你們的鎮山獸這些外出，不會被叼走？”
“你自己算算以前老地府何等實力？”阿爾薩斯嗤之以鼻：“判官一千多人，華國省份纔有三十多個，沒官職的判官比比皆是。還有卸任的，有種東西叫護鏢。大型運輸公司全都是有自己的判官，厲害的還有府君給的鎮族陰器，而且，府君級別的陰獸早就被閻羅門抓去做壯丁了！”
原來如此……
秦夜沉吟了起來，他終於明白了，周瑜送來的業火神弩有什麼用……
這一路，真的是堪比西天取經，而自己身邊並沒有孫悟空！
“那麼，各位請。”阿爾薩斯坐了下來，做了個請的手勢：“明白了這一路的困難，我想你們決定地址的時候，考慮得會更全面一些。”
足足過了三十秒，現場纔再次有了動靜。
誰都在若有所思，陰間原來與陽間如此不同。雖然這一年已經有體會，但這一番話讓他們感悟更深。開拓城市的危險竟然這麼大，根本不像陽間一樣，車開過去，飛機運輸過去，打圍，入場，完工，來人，給政策，一個城市就起來了。
陰司……是真正的用命去開拓！
現在他們考慮的是，新城市要定位在哪裡，計算從寶安出發要打通多遠的道路？經過多少陰獸的地盤？遇到多少次自然災害？新地府有沒有能力抵禦？能不能……活着回來？
哦，對了，他們還要護着大批的物資，陰靈石，地府的陰靈都讓那些陰獸認爲是美味，陰靈石呢？
有沒有實力，護住這一趟上百億的鏢？
“先、先把資料發下去。”秦夜強自鎮定，讓各位部長開始傳閱第一修大給他的資料，而他驚魂未定地對阿爾薩斯低聲道：“你沒故意嚇我？”
“我還敢故意嚇你？！”阿爾薩斯沒好氣地回答。
不故意你都嚇得如同兔子了，剛生出的一點點雄心壯志如同被燙了爪子的貓一樣縮了回來，故意嚇你……雞你太美不敢想。
秦夜在桌子下面手都絞成了麻花，這尼瑪……簡直堪比西遊記的難度！自己頂多一個白龍馬的實力，要去挑戰孫悟空的職務。會死吧……這次一定會死吧……真的要落地成盒了吧……
“其實，你離開寶安，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看到自家閻羅王糾結地臉都發青了，阿爾薩斯終於惡劣地安慰了一下。
“……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嗎？”
“當然。”阿爾薩斯咯咯笑道：“陰間版圖和陽間版圖是相通的，陽間多大，陰司就有多大。而陰司要開路，首先，必須有人在陽間放置地標。”
“地標？”
“十噸陰靈石，可以凝練出一顆來。恰好，本宮經手過一次。依稀還記得怎麼練，所以本宮說過，陰靈石越多越好，前進過程中還要浪費不知道多少……每兩百公里，放置一顆地標。這種做法，叫做還陽燈。它會爲新地府軍隊上路的時候指引方向。讓你們在被陰獸追的走投無路，或者脫離大部隊的時候，不至於絕望。”
“……我聽着你這句話就帶着濃濃的絕望味道……”
“別打岔！認真聽着！新地府之外的陰間，一片蒼茫，非常容易迷路。地形走勢也和陽間完全不同，指南指北更沒有用，全世界除了我們，沒有其他陰靈文明。還陽燈是打通一切道路的前提！從你決定要開拓海貿港口城市的那一刻起，你就無法在第一修大待下去了。這件事必須你來做。”
秦夜在桌子下差點把手指都絞斷了。
真的不知道初代閻羅王是怎麼殺出去的……那可是判官甚至府君級別的陰獸啊……誰能想到自己今天又要走一遍初代閻羅的老路……逼上梁山啊……
不停地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他有一個好處，也可能是唯一的好處，當苟不過去了，躲不了，就會變身……瞬間增加智力武力。以求繼續苟……阿爾薩斯一看就知道他正在讀取變身數據……
部長們分爲五位一組討論着，地府一二把手的低聲交談沒人注意到。時間過得很快。一個小時轉眼過去，所有部長的討論也接近了尾聲。主要是現在並沒有什麼其他地方的資料，都是兩眼一抹黑，誰都在摸着石頭過河，自然時間不會太久。
蘇冬雪站了起來，將大家手中的資料都收了過來。剛做完一遍統計，愣了愣，再看了一遍，擡頭道：“秦大人。各位部長們已經討論完了。”
啊啊啊……自己的下葬地址已經出來了嗎……秦夜生無可戀地靠在椅子上，絕望地開口：“說。”
秦大人的情緒好像有些古怪……蘇冬雪敏銳地感覺到了，不過這不是她應該管的，柔聲道：“大人……所有人推薦的，都是一個地方。”
“哪裡？”秦夜終於提起了一點精神，有些意外地問道。
“東山省！”
爲什麼？
疑惑是分散心情最好的辦法。秦夜坐直了身體，微皺着眉沉吟起來，東山省，路途並不近，徽省要穿越江浙，上面纔是東山。誠然，東山省距離日本，韓國都是極近的……韓國……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