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啊……”
抖了抖白天羽送的地圖，顧長生忍不住羨慕。
小李飛刀那個頹廢大叔，整天酗酒傷神，拿個破木雕還不敢雕刻下半身……
反觀白天羽，一刀迫退魔教教主，紅顏一堆，武林有名的美人丁白雲一見傾心，魔教大公主花白鳳爲了他叛出魔教，神刀堂席捲武林……
這纔是正宗的主角模版。
光想想就讓人羨慕。
怎麼就落得個被人骨灰拌酒的下場呢？
“籲……”
這就是江湖。
顧長生拿着地圖瞅瞅，再瞧瞧江玉燕，江玉燕皺了皺眉，“你好像在想什麼不好的事？”
“這你也看得出來？”顧長生微驚。
“猜的。”
顧長生聳聳肩，武林中的那些美人兒……算了。
白天羽就是因爲太多情被丁白雲骨灰拌酒喝了，看起來恐怖，但是想想這事要是發生在江玉燕身上……
某一天，江玉燕推門，抓姦，光是這麼一想，顧長生就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又瞧了江玉燕一眼，江玉燕挑挑眉。
孫小紅看見了倆人眉目傳情，裹着羊皮襖轉身，望向遠處神刀堂的方向。
神刀無敵與龍鳳金環。
當初二師父打上官金虹，跑過去一劍戳死了荊無命，然後又給上官金虹來了一掌。
大師父則是坐在椅子上，甚至沒起身，白天羽站着，拿着那把漆黑的刀出手。
這麼一對比，大師父要更強一些——起碼在用兵器的時候，大師父的刀很利，包括殺大歡喜女菩薩的時候。
孫小紅在心裡這樣衡量了一下，果然！二師父當初是個魔教頭子，被大師父打了一頓搶出魔教就合理了。
“小紅。”
“嗯……啊？”
“走了，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
孫小紅偷偷瞟了江玉燕一眼。
江玉燕皺皺眉，先是顧長生，後是孫小紅，這師徒倆心裡琢磨什麼呢？
“你好像也認識那個白天羽？”江玉燕道。
“只是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他有大凶之兆。”顧長生說。
“哦？”
江玉燕眼波流轉，看顧長生高深莫測的模樣，微微一愣，旋即忍不住發笑。
又在裝模作樣了。
江玉燕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問：“伱算出來的？”
“就是知道一點點罷了。”顧長生擺擺手，“等你回我家，就懂了。”
“大師父你家在哪裡？”孫小紅問。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一生都很難抵達。”
見顧長生不願多說，孫小紅也便不再問。關外已經算是很遠的地方，再遠，就要和前人一般，乘舟出海，尋蓬萊仙山了。
裹着羊皮襖，揣着袖子，孫小紅走在關外漫漫荒野上。
蒼穹寬廣，大地遼闊，沒有走過關外的中原人，是絕難想象的。
青灰色的天空下，偶有雄鷹劃過，發出唳聲。
這是一場傳承。
兩個師父帶她走過了中原，也帶她來到了關外，見識過中原的民豐物阜，也看見了關外的偏僻遼闊，這裡的兇狠與殺機。在這裡，生命不停滋長，卻又隨時可能毀滅。
在這裡，萬事萬物都是殘暴剛烈的，沒有絲毫柔情。
由薄暮，至黃昏。
中原紅塵中的萬事萬物，彷彿都已遠去了。
孫小紅也在逐漸成長。
她一頭及腰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呼吸間哈出一口冷霧。
遠方有人打馬而來，這也是關外與中原的不同，中原普遍都用馬車代步時，在關外大多人還是喜歡騎馬，一人一騎，來得瀟灑，去得自由。
究竟是闖關東的遊俠，還是滿懷惡意的亡命之徒，孫小紅也已經很容易能分清了，在對方剛剛亮起刀時，她便已經欺上前去，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馬上的人帶着刀一起掉落下來。
輕飄飄落下來，孫小紅又恢復了縮脖揣袖，彷彿剛剛身影矯捷如鬼魅的人不是她。
出手風格完全學了江玉燕，顧長生很擔心她成爲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但孫小紅憨憨一笑，又和江玉燕煞氣逼人的模樣天差地別。
繼續往前走了小半個時辰，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個身影曼妙的人乘馬疾馳而來。
健馬長嘶，馬蹄聲也漸慢下來，顯露出馬上女子的模樣。
對方顯然也瞧見了她們。
在這荒天野地，三個美貌的女子，慢悠悠行在路上。
也許是孫小紅裹着羊皮襖，猶如村姑一般的純善模樣讓她放慢了馬步。
“在下丁白雲，閣下有沒有瞧見一個帶刀狂徒從這邊過去？”
馬上的女子抱拳開口，這句話的聲音與她的人一樣美麗，就像是春天山谷裡的黃鶯，世上很少有如此美麗動聽的聲音。
三個女人齊齊擡頭。
江玉燕在瞧這麼好聽的聲音該是什麼容貌。
顧長生在瞧骨灰拌酒的狠人有多美。
“是一個灰布長衣，腰帶彎刀的虯髯漢子嗎？”
最終還是孫小紅開口，問了一句，她盯着丁白雲的臉。
丁白雲聞言喜道：“你們看見了？”
孫小紅指了指身後的方向，道：“順着這個方向，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他死在那裡。”
丁白雲一愣。
“應該還沒有被狼叼走。”孫小紅道。
“多謝！”
丁白雲對這個裹着襖子的姑娘道一聲謝，打馬向着那個方向疾馳而去。
孫小紅望着她的背影出神，過片刻嘆息道：“她長得真美。”
江玉燕瞥了她一眼，“你也不差。”
“可惜是中原丁家的。”
顧長生聽得眉頭一陣亂跳，幽幽道：“你在想什麼？”
孫小紅無辜道：“我就是覺得她好看。”
顧長生揉了揉額頭，這個徒弟……
還有沒有救？
丁白雲……後來因爲白天羽多情，所以她由愛轉恨，於梅花庵外伏殺白天羽，割下頭顱帶走，最後更是燒成灰配酒喝下去。
骨灰拌酒，越喝越有。
這麼一個狠人，孫小紅怎麼敢的。
丁白雲出現在這裡，應該是因爲白天羽的緣故。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女人。”顧長生道。
“有多可怕？”孫小紅問。
“她會往你頭頂鑽個洞，把你做成殭屍性奴。”顧長生面無表情道。
孫小紅吃驚地看着大師父，“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