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竹揮舞陰陽鱗羽劍,天地黯然失色,只剩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黑白線條。
她熔鍊諸般神通於一身,以己納萬道,欲要開闢出八億四千萬微塵宇宙,練就大道真身,此時一劍揮出,像是可以斬落域外星辰。
陰陽鱗羽劍也無愧於是鯤鵬一族的祖器,當初那位比肩神靈的鯤鵬始祖所鑄造的法寶,只有紀清竹這個怪胎才能催動它,兩相結合之下,迸發出驚天動地的威能。
神靈法寶,或可稱爲神器了,比之大聖器更加可怕,現在的紀清竹根本不足以將其復甦,但哪怕是簡單的催動,勉強打出十分之一的神器威能,那也不是半聖拿着一件尋常聖器能夠比擬的。
你的修爲是很高,但我的神器彌補了這一點差距。
紀清竹以陰陽鱗羽劍施展白虎殺生劍典,頓時一股大破滅、大崩壞的氣息肆虐十方天宇,那個半聖難以抵抗,直接就橫飛了出去,口中吐血不止,一柄雪白的天刀也跌落星空,竟產生道道裂紋。
“錚!”
紀清竹得勢不饒人,她現在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最多砍三劍就要力竭,一劍斬出,劍指半聖的腦袋。
半聖無比悚然,他開闢的小世界被幾下砍爆,而自己的聖軀也被洞穿,生機在被陰陽大道磨滅,現在更是被人劍指,這讓他難以接受。
堂堂半聖強者,只差一步便可成爲真聖,竟然被區區一個準聖四轉的小輩亂殺,太過恥辱了。
“啊!!”
半聖勉強護住了腦袋,卻被紀清竹順勢斬斷頸項,好大一顆頭顱飛出,血濺星空。
紀清竹凝聚所有力量,渾身流動出璀璨的光,隱隱約約可見億萬宇宙在沉浮,她一劍刺進半聖頭顱,將其釘在虛空中,可惜沒能完成絕殺,讓其元神帶着幾滴精血遁去
“我一定會回來的!!!”
“呵呵.半聖也不過如此。”紀清竹臉色煞白,笑得卻很燦爛。
星空中本就無聲,此刻因爲她的自語震盪不休。
準聖逆伐半聖,打破了萬古神話,簡直不可想象,傳出去一定會驚動無數星域。
這樣的成就不可複製,哪怕別人也有神靈法寶,也修煉無上神通,都做不到她這樣,畢竟,這次陰陽鱗羽劍並沒有自主復甦,完全是她自己在催動。
準聖催動神靈法寶,那比神通境界催動道器還要離譜,足足隔了五六個境界。
如果說,準聖境界,一轉便是一重天,那聖域破限就如同隔開了一片宇宙。
紀清竹和那半聖之間差了多少境界?
相當於差了兩片宇宙加上五重天啊!
恐怕連無上至尊來了也得甘拜下風。
甚至她還與天意斷連了,不然我意即天意,得天地加持,說不定就能多砍兩劍,半聖真的有可能隕落
紀清竹持劍,刺穿半聖頭顱,一縷縷聖血滴落,綻放出一朵又一朵血色道花。
她身上染血,白衣上點點血跡,恰似紅梅怒放,墨發飛舞,昂首傲立星空之中,竟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
遠方,那尊隱藏的真聖爲了阻止銀蘿回援,泄露自身氣機,可看到這一幕後,還是差點沒忍住,真的想要對紀清竹出手。
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步,現世不曾聽聞,古史無有記載,未來恐怕也難有。
雖然未竟全功,讓半聖元神逃脫,但那非紀清竹之過,此番無異於逆天伐仙!
在那一瞬間,暗中的真聖也升起了一絲殺意。
可惜此時銀蘿已經回身死死護住了紀清竹,並且紀清竹手中的劍器也在隱隱復甦,散發出可怕的鋒芒,這讓暗中的真聖不由得皺起眉,最終放棄了出手的打算。
他若是想真的動手,就不會等這麼多年,無非是想以最小的損失取得最大的收穫。
“再等等吧,一千年,不過須臾之間,東西遲早是本聖的。”
便是再等一千年又如何,他不相信那棵將死之樹還能苟活多久,更何況這次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守護那棵死樹的銀蘿大戰之後又被他襲擊,必然留下難以恢復的道傷,千年後又能還剩幾分實力?
至寶,唾手可得!
暗中真聖的目標從來都是銀蘿始祖樹,至於紀清竹,再怎麼逆天,又與他何干?
總不可能她一千年就能爲真聖.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隨着暗中的真聖遠去,這場爭鬥終於算是暫時落下帷幕。
“渡過一劫了。”銀蘿攙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過看到身形搖晃的紀清竹,急忙攙扶住她,娥眉微蹙,眼中滿是心疼。
這一切本與她毫無干系。
可她不僅給了自己希望,還挺身而出,擊退了大敵,此等恩情,真的難以回報。
“你還好吧?”銀蘿被真聖打傷時都沒有這麼緊張。
“沒事,就是消耗有點大,修養一段時間便好了。”紀清竹搖搖頭說道:“倒是你,傷得很重。”
“暫時還死不了。”銀蘿帶着紀清竹回到祖地開始療傷,大部分的族人被放出重建家園,還有一部分則留在了乾坤山河圖中。
銀蘿族先天屬木,山河圖中有空桑神木存在,簡直就是最適合他們生存的地方。
當然,進去避難的那些人,是不知道空桑神木的存在,只有銀蘿在執掌山河圖時有所察覺。
空桑神木比之銀蘿始祖樹本質還要更高一籌,畢竟前者存在的時間只會更長,結果後者都接近腐朽了,高下立判。
不出意外的,銀蘿果然受了很重的傷,甚至被真聖偷襲那一下的傷勢,已經演化爲了道傷,難以恢復。
好在,紀清竹帶着她去空桑神木上修養,並且還贈送她一枚世界之樹的葉片,那點道傷直接就消散了。
世界之樹的葉片化作一道葉紋烙印在銀蘿眉間,像是有什麼缺憾被彌補了一般,一股神異的氣機在她身上浮現而出。
“我好像看到了成爲真聖的契機。”銀蘿震驚,隨即大喜過望。
她的修爲和道行在飛速提升,一躍成爲了最頂級的半聖,更是直接摸到了下一次破限的關隘。
正所謂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我再傳你一道神通。”紀清竹也感到高興,傳授了半部青龍擎天大法給她。
銀蘿身上的氣息再度拔高,真的有破限的意味了,這讓她激動得無以復加。
要是她能突破真聖,那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遇到你真是我的幸運!”銀蘿忍不住抱住紀清竹,兩人髮絲散落,銀髮與墨發緊緊纏繞在一起。
她太過激動與興奮了,紀清竹的恩情實在是太大太大,以至於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了。
先前說是把祖樹分株給她,可以祭煉出一件聖器來,但是現在銀蘿很清楚,紀清竹壓根就不缺什麼聖器,給了人家估計都有些嫌棄。
“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呢?”銀蘿依舊沒有鬆手,臉頰緊緊貼着紀清竹,眼神中閃過一絲迷離之色。
紀清竹也是痛並快樂着,她如果不全力爆發,根本掙脫不了對方的束縛,嗅着銀蘿身上傳來的草木清香,她眼眸一轉,略帶調笑的說道:“在我故土那邊,這樣的大恩大德,是要以身相許的哦。”
“好,雖然早了點,不過如果是你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哦。”誰知道銀蘿一番思索過後,居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伱是不是對這話有什麼誤解?”紀清竹驚了。
銀蘿眼神十分澄澈的說道:“雖然你現在的修爲略輸一籌,但是未來必定遠超於我,你我之間本就有合作契約,再加上你對我的恩情,提前追隨你也無妨。”
說罷,還略有疑惑的看向紀清竹。
大眼睛眨啊眨啊,透出一股沒有被玷污過的單純。
紀清竹低頭自責,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人家理解的“以身相許”是這個意思,她剛剛居然調戲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宅家精靈,她有罪,真的!
銀蘿則是微微側過頭,脣角下壓笑而不語,眼神中更是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顯然並沒有剛剛表現出的那麼單純。
雖然被困銀蘿星上萬年,但上萬年前也曾出去遊歷過星空,更別說銀蘿族人可是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看過豬跑麼?
兩人之間出現了一些小小的“誤會”,但是銀蘿確實有心追隨於紀清竹,甚至真的立下了道誓。
在星夜下,在始祖樹下,銀蘿立下了大道誓言,如果所言不真,那她將無法突破真聖;同時也立下了天道誓言,如果懷有異心,那她必遭劫難。
“何至於此?”紀清竹輕嘆,追隨什麼的,說的太重了。
“我相信你的未來,必定會走的極遠,現在不表忠心,以後恐怕就看不上我咯。”銀蘿笑得很開心。
話是這麼說不假,但看着渾身都被智慧氣息籠罩的銀蘿,紀清竹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覺得,之前自己被欺騙了。
什麼不諳世事和澄澈眼神?分明是自己太過單純!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紀清竹重新迴歸了苦修之中。
大戰過後,她受益匪淺,尤其是被逼到新的極限,體內那些微塵宇宙一下子洞開上千萬之數,顯然是被壓榨出潛能,這個時候也是最適合修行的時候。
銀蘿也借去山河圖修煉,空桑神木對她的作用真的很大;顧思然抿了抿脣角,她的道不適合一直苦修,於是走出洞天,去往大荒深處歷練。
銀蘿星上,除了銀蘿一族外,自然還有許多的妖獸存在,其中不乏長生境界的妖族巨擘。
之前強敵來襲,並沒有針對他們,反倒是感受到那恐怖的壓迫後,不少大妖紛紛突破,又因爲銀蘿族被收攏搬離,那些妖獸便肆無忌憚起來。
然後就被路過的顧思然一刀一劍給砍了。
銀蘿星逐漸平靜下來,但是那場爭鬥引起的風暴才逐漸擴散。
數位準聖隕落,兩個被鎮壓,一個直接被天劫劈成重傷,也被生擒,此外還有一尊半聖重傷歸去,另一尊半聖更是隻剩下了本命元神,至今未敢迴歸,因爲有大敵登門,直接堵在了門口。
修煉到準聖境界,活了那麼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敵人,銀蘿被人盯上處境堪憂,其他人同樣有大敵,一旦找到機會,絕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無論星域之中如何風雲變幻,都與紀清竹無關,她在靜養,在苦修,偶爾徜徉山水之間,化盡心中鬱結,消弭大戰戾氣,體會自然道理,洞悉宇宙玄機,感悟自身之秘。
在不斷的開闢身體微塵宇宙的過程中,她接連打開人體一處處的寶藏,什麼體內蘊道骨,血中化星辰,臟腑生神祇凡此種種,都讓她受益匪淺。
紀清竹走上了一條與衆不同的道途。
她實力提升了很多,不能簡單的以準聖九轉來衡量了,根本對應不上了,就連天劫也沒有到來,根本無法判斷她的境界。
“我該出去走走了。”
靜極思動,紀清竹踏上星空,獨自上路。
銀蘿和顧思然爲她送行。
“勿思勿念,我只是在元辰星域轉一轉,並非是跨越星域的遠行。”紀清竹說道。
只是顧思然沒有想到,師姐這一走便是百年。
紀清竹放出被自己鎮壓的兩個準聖,其中一個本體爲白赤麒麟獸,讓其變成一頭驢子,另一個則充當“驢夫”,自己也幻化一番,騎着毛驢去遊歷星空。
她逐漸遠離了銀蘿星,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危機,有些絕地確實很危險,也被捲入一些事端之中,發生過幾次意外,不過都憑藉她自己的本領渡過,沒有依仗任何外物。
百年磨礪,她輾轉修行,見過準聖極巔破開聖域極限,打過九轉準聖讓其俯首,也與一些生靈結伴同行,見識到成千上萬迥異的神通法門,也留下了一段赫赫威名。
嗯,反正用的不是她的名字。
這一日,她找到某位只剩元神還久未歸來的半聖掌管的一方小世界,也不殺人,就堵在門口,槍挑所有來敵。
紀清竹隨手把打彎的準聖長槍掰直,毫不客氣的自誇一句:“我紀淵果然是天下無敵口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