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很快就要到站了。
章安然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現在是晚上八點十三分。
看了看手裡的一堆資料,她突然想起來北海大道平安巷似乎離這裡不是很遠。
擡頭看了眼地鐵站牌,她重新踏了進去。
平安巷是一處老舊回遷區,以前海天市經開區拆遷的時候,漏了這一塊,所以最近的老舊城區改造,就把它算進去了。
巷子很長,裡面黑漆漆的,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但是被樹蔭擋着,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巷子口零零散散堆着一些施工器械,還有一些圍擋好的沙土。
整個巷子大概有一百來戶,每一戶都是一個單門獨院,53號應該是在往裡面中間的位置。
章安然揹着包,把頭髮用皮圈繫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一路看着找了過去。
這裡面的路還是以前的青石板磚,很多都已經損壞了,也沒人來修。
這邊租金便宜,巷子裡現在居住的幾乎都是外來打工的建築工人,還有就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一到晚上,簡直悄無聲息。
章安然正垂着頭看路,一雙骯髒的鞋猛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上面是兩條髒兮兮的褲管,被手電筒照到的位置佈滿了污漬。
一股難聞的酒味。
那雙鞋頓了一下,章安然忍不住擡起了頭。
對面的人看清她的臉之後,突然變得興奮異常,嘴裡嘟嘟囔囔的,一臉色眯眯的表情朝着她的位置撲了過來,撲鼻的酒臭味迎面而來。
章安然矮身閃過,對方還不死心,醉醺醺地繼續朝着她撲過來。
一個醉鬼。
章安然只好在他脖頸處來了一記手刀。
對方昏了過去。
看着那個醉鬼躺倒在青石板磚上,章安然想了想,還是將他挪到了旁邊的牆壁上靠好。
醉鬼頭歪在一旁,嘴角有口水流了出來,看起來很是噁心。
章安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纖長有力,打起架來絕對沒問題,那爲什麼在遇到凌宇軒的時候,她的武力值總會打個折扣?
男主自帶光環下的BUG。
總結出這個結論,她回想起前兩次掉到坑裡的經歷,在心裡重新問候了一下系統大大。
巷子很長,但她走起來不慢,很快就到了53號門牌的位置。
53號的院子不高,從巷子裡可以看到院子裡面是一棟矮舊的老式大三間房屋,房屋兩側跟52號和54號連在一起,裡面有微弱的光線從窗戶那邊透出來。
章安然站在巷子裡面,輕輕拍了拍院門。
沒有人應答。
她小聲喊了下袁燁的名字,依然沒有迴應。
看了一眼破敗的木門,章安然伸手輕輕推了一下。
吱呀。
門開了一條縫。
章安然將手機塞進兜裡,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子裡面滿是雜草,旁邊擺着幾盆盆景,不過似乎都已經枯了。裡面一股難聞的臭水味道,來源是院子角落的那桶髒水。
刺啦一聲,一道黃色的影子從院牆上跳下來,迅速躲到了雜草裡。
章安然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原來是一隻貓。
章安然又喊了幾聲袁燁的名字,還是沒有人回答。
可能是出去了吧。
這麼晚,出門也不鎖上門,心真大。
章安然重新背了揹包,打算往回走。
畢竟夜闖民宅這事兒,她還做不出來。
就在這時,她看到在緊閉的屋門前,一道黑色的水流彎彎曲曲蔓延了過來,沿着西邊流進了雜草叢中。
隨即,她意識到,剛纔一直聞到的那股奇怪的氣味,是血腥味!
因爲院子裡面的污水,這才掩蓋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章安然全身寒毛豎起,這幅場景在寂靜的陋巷裡顯得尤爲詭異。
她謹慎地朝前走過去,避免猜到腳下蜿蜒的 黑色血液,伸手推開了那扇防盜門。
映入眼簾的場景,讓她倒吸了一口氣。
一個血淋淋的男人,被以一種古怪而扭曲的姿態赤】裸着懸掛在房樑上,胸口處有一個大洞,裡面正汩汩地冒出血液,滴在下面的地板上,沿着地面慢慢地朝大門的方向蔓延。
他的右手被栓在一條粗大的金屬鏈條上,左手向下垂落。
雙腿被從膝蓋處往後綁起,呈現出怪異的姿勢。
重心的不穩,導致男人的上半身直挺挺往前凸出,血淋淋的雙眼死死盯住前面的位置,就像是跟章安然對視一樣,她縱然是在地球時見過許多殺人現場,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陣穿堂風吹過,男人的身子來回擺動,像是一隻陀螺。
房間的地上,有一些散落的紙張,上面佈滿了血跡。
大概是聞到了血腥味,那隻野貓嗖地一聲竄了進來,直直地抓向綁在上面的男子。
章安然往前踏出一步,伸手去抓那隻野貓。
晚了一步。
貓的爪子已經搭上了男人的腰部。
命案現場不能被破壞。
章安然深吸一口氣,縱身過去一把揪住野貓的黃色毛皮。
野貓劇烈掙扎,趁着章安然還沒落地,一下子從窗口躍了出去。
章安然落在地上。
右手有一種粘稠感。
她垂下眼眸,沾染了死者甩出來的血跡。
吱呀——
外面的院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凌宇軒站在門口,黑沉沉的眸子看向對面的房間。
防盜門大開,慘白色的白熾燈下,一個身材纖瘦的女孩正站在那裡,歪着頭看向他的方向。她的右手微微擡起,染滿了血跡。
在她的上方,是一個血淋淋的男人,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存在,隨着寒風擺動着。
警笛聲越來越近,數十個刑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不同的位置躍了進來,槍口指向章安然的方向。
“這位小姐,你涉嫌謀殺,我們是海天市刑偵隊,現在將正式拘捕你,希望你配合。”
章安然捏着掌心,掌心處是滿滿的血污,她看向門外院口處的方向,凌宇軒的身影籠罩在昏黃暗淡的路燈下,他與章安然隔着一重雜草叢生的院落,在數十條槍的壓迫下漠然對視,眼底充滿了沉重的暗色。
他與刑偵隊的人同時到了現場——
還是,他早已到了現場,而後通知了刑偵隊——
章安然眯了眯眼,鎮定地看向一衆刑警,臉上浮現出一絲淡而冷的笑。
“我跟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