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黑夜餐廳是這裡嗎？”
一個拖着一個大行李箱，背上躺着一隻英短藍白貓的年輕人，看着ID卡上的導航，來到了黑夜餐廳的門口。
“第一次來？我們餐廳的營業時間在下午四點纔開始，現在還沒開門，晚點再來吧。”
負責安保的保安，擡眼看了他一眼，便開口迴應道。
“您好，不是來消費的，我是來應聘的，和王先生已經溝通過了，他讓我來這裡找他面試。”
“姓名。”
“林立。”
覈對了一下名單，保安對林立進行了簡單的安保檢查。
“還有老鼠？”
檢查過程中，保安才發現這個年輕人上衣的左側口袋，居然還裝着一隻老鼠。
“這是我的寵物，很乖的。”
“進去吧，老闆在四樓，內側第一間401。”保安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
“不過還是提醒你一句，來這裡應聘，最好還是不要讓老闆看到你的貓和老鼠，總有顧客不喜歡這兩種動物的，尤其是老鼠，而你又不是客人……
而顧客不喜歡的東西，老闆也絕對不會喜歡。
沒地方放的話，你可以把它們暫時留在門口，我幫你看着。”
“謝謝。”林立向這個的確是好意的保安致謝，但還是拒絕道：“不過還是算了。”
“那隨你自己。”
林立怎麼可能不帶上湯姆和傑瑞，他們兩個，纔是林立敢來到這裡的底氣。
這是一家很大的餐廳，內部的裝修富麗堂皇。
還存在着許多林立只在ID卡上見過的設備。
很快，林立來到了401。
“鼕鼕！”
“進來吧。”
內部聲音出現的瞬間，門便自動打開了。
一箇中年男人，正坐在辦公桌上看着自己。
如保安所言，在看到自己背上貓的一瞬間，這個名叫王次的餐廳老闆，眉頭就皺了起來。
“您好，王老闆，我是來應聘的，之前和您聯繫過的，林立。”林立主動說道。
“應聘駐唱的那個是嗎？”
“是的。”
沒錯，林立來餐廳自然不是應聘服務生這種被壓榨到極致的工作。
他是來當歌手的。
根據林立在ID卡上的瞭解，黑夜在曙光城是一箇中高檔的餐廳，即使是曙光城的城內居民，位於階級下游的，基本不會來這裡消費。
因此餐廳選擇的不是用機器播放音樂，而是長期會有樂師、歌手在內部設置的舞臺上爲客人們演奏、獻唱。
根據之前在傳單上看到的內容，薪資按日結算，只要應聘成功，底薪就是五百一天，額外唱一首多五十，還會有客人的小費，不過二八分成。
當然，餐廳是八。
這種日結高薪，工作時間還比較自由的工作，簡直是爲自己量身打造。
而說到音樂上的天賦，不，實力，自己的兩個夥伴，絕對也是量身打造。
林立永遠無法忘記的表情包之一，就是湯姆一個人同時‘伺候’六個樂器的動態圖。
左右手各拿着一個，嘴巴要負責吹奏四個。
好好的一張圖，硬是被賦予了其他難以言喻的隱喻，給林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除了這張圖之外，湯姆在劇集裡還開過音樂會，擅長各種樂器……
傑瑞也是如此，即使是巨大的鋼琴，他也可以通過跳躍，在上面完美的演奏樂曲。
在有一集，家裡闖進來一隻聽到音樂聲就會找湯姆一起跳舞的棕熊的時候，傑瑞便通過在一旁伴奏來戲耍湯姆。
不過爲了確保這個能力的存在，林立在家裡的時候，還讓湯姆和傑瑞在自己面前先展示了一番唱歌和樂器演奏的能力。
結果不出意外，無論是高雅的古典樂還是地球流行的現代歌曲，他們都可以輕鬆的駕馭，甚至讓林立感覺超越原唱。
曙光城自然也有屬於這個世界的歌，而這些歌，湯姆和傑瑞只要聽一遍，就可以完美復刻。
不過林立並不打算讓湯姆和傑瑞唱歌，會口吐人言的貓和老鼠，和會樂器的貓和老鼠，在珍惜程度上，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懷璧有罪。
“先表演一下你的全部能力吧。”
眼神多看了湯姆一樣，王次忍住了一些話語，而是改而說道。
將湯姆放在旁邊，林立打開了一直拖着的行李箱，取出了裝在裡面的樂器，小號、提琴……
看到林立將所有樂器都裝在行李箱裡，甚至都沒有自己的獨立包裝，王次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點。
因爲王次認爲這樣對待樂器的人，很難指望他有很高的藝術造詣。
這些樂器也不是林立自己買的，是湯姆自己從後背取出來的。
「湯姆和傑瑞背後有一片異次元空間，他們可以從裡面拿出他們需要的東西，不論大小。但是當有人在觀測後背時，該能力只可從皮毛裡取出較小且符合體型的東西。」
圖鑑能力描述上是這麼寫着的。
“轟！”
前方傳來的拍桌子的聲音，林立拿出樂器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的看着王次。
王次正十分惱火的看着自己。
“怎麼了，王老闆。”
“你帶貓來面試也就算了，怎麼還隨身攜帶老鼠！”
傑瑞主動從口袋裡跳了出來，和湯姆站在一起後，王次終於是注意到了他。
“餐廳裡最忌諱的，就是出現噁心的老鼠，這點你也不明白嗎？”
傑瑞的神色變臭，雙手抱臂，翻了個白眼，一隻伸在前面的腳不斷的敲打着地面。
湯姆在一旁很沒有公德心的偷笑。
“還有這隻貓！長的也一點都不可愛，還有些猥瑣，顧客也不會喜歡的！”
偷笑戛然而止，湯姆和傑瑞的神色在此刻達成了一致。
“林立，我告訴你，先不提你的演奏水平怎麼樣，假設你入職了，這貓和老鼠，你都不能帶進餐廳。
並且，我現在相當懷疑你的實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是這樣的，王老闆，他們是我的夥伴，而且有實力來應聘歌手的，其實也不是我，是他們，他們纔是真正的藝術大師。”
林立對這個反應並不驚訝，而是按照打好的腹稿說道。
“他們是呆過灰域的魔獸？”王次後退了一步，看着湯姆和傑瑞的眼神變得警惕了很多。
“不是，是淨化過的智慧生物後代變異來的。”林立說道，“沒有攻擊性的。”
王次稍微放心了一點，隨後才反應過來一件更重要的事，對林立大聲呵斥道：
“一隻貓和一隻老鼠，能有什麼音樂才藝，你是不是在玩我？”
“因爲他們是智慧生物，”林立也不惱，將準備好的樂器在湯姆和傑瑞面前擺放好，“王老闆你不妨先聽一聽，不要這麼着急下定論。”
“呵，我黑夜餐廳就算是虧死，虧到倒閉，虧到我王次跳樓，也不可能請貓和老鼠到我的餐廳演唱。”
王次的臉上充滿了不屑。
……
演奏開始。
五分鐘後。
演奏結束。
……
“今晚是你們的第一次登臺演奏，我打算把你們安排到最高端的三樓，服務的全是最高級的消費者，小費也是最多的。
基礎的禮節這些，等會三樓的服務經理會臨時培訓一下。
三樓的營業和餐廳稍微有些差別，五點纔開始，做好準備了嗎？”
王次起身，來到了林立的面前，和他握了握手，親切、溫和的說道。
真香。
王境澤定理誠不欺我。
“沒有問題的。”林立自信的點頭。
湯姆和傑瑞也在一旁驕傲的附和。
“你們剛剛演奏的是什麼曲目，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耳畔還回蕩着剛剛樂曲的王次，意猶未盡的說道。
“我們原創的。”
對不起了肖邦。
對不起了莫扎特。
原來自己拿的是文抄公劇本——《我林立真沒想在異世界成爲文娛大老啊》。
“不錯，不錯，原來你們還有這種才華，居然從來沒有在曙光城聽過你的名號，看你的ID序列號這麼新，剛從其他城市來的？”王次頻頻點頭，詢問道。
“嗯，最近剛到曙光城。”
“果然如此。”王次瞭然的點了點頭。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你的這隻老鼠，還是沒有辦法登場表演，這是底線。”王次的視線看向傑瑞，眼神有點可惜。
傑瑞則重新眯起眼，不滿的看着王次。
“我可以保證他不亂跑的，他很乖的，或者說在舞臺上蓋個玻璃罩，這樣可以讓顧客不用擔心被襲擊。”林立替傑瑞說情。
“不是這個問題，我們要接待很多女顧客，然而她們大多對老鼠具有生理性的厭惡，他絕對不能出現在顧客的視線裡。”
王次對於這點說的十分堅決。
“傑瑞長的很可愛啊，他和一般的老鼠完全不一樣。”林立誠摯的說道。
傑瑞聞言，開始裝可愛。
“終究是老鼠。”王次搖搖頭，“也看不出哪裡可愛。”
傑瑞神情僵硬，隨後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王次沒有童年濾鏡，並且在這個世界裡，對於一隻類人的生物，不管是不是老鼠，他們都會更多聯想到灰獸。
所以有這個反應，林立也是理解的。
“行吧。”
反正多一個傑瑞，王次也不給自己漲工資，湯姆一個人也能當一個樂隊——大不了復刻動態圖就是了。
林立彎腰，打算拍拍傑瑞的腦袋，安慰一下他。
“嗯？”
傑瑞不見了，明明剛剛餘光還注意到就在這裡的。
“傑瑞呢？”林立看着在一旁吹口哨的湯姆。
湯姆伸出手指指了指。
順着他指的方向，林立終於看到了傑瑞：
王次的小腿上，已經被綁滿了大型炸藥，而神色憤怒，像是在復仇的傑瑞，正從自己的後背掏出了一個火柴，在地面摩擦了一下將其成功點燃。
他帶着‘猙獰’的笑容，將火柴逐漸接近炸藥的引線。
林立：“……”
剛剛纔過了幾秒，這傢伙什麼時候瞬移到那一邊，還已經做了這麼多事情的。
而且王次似乎對這一切的發生，完全沒有感知到。
林立可是用過【傑瑞的小鞭炮】的，以王次腿上綁着的當量來看，這個要是點燃，別說王次人了，這個房間差不多是廢了。
“咳咳！”
在火柴馬上要接觸到引線的瞬間，林立用力的咳嗽了兩聲。
傑瑞擡頭，注意到了目光不善的林立，長嘆一口氣，有些惋惜的看着炸藥，不情不願的將火柴熄滅。
「把炸藥收回去。」
林立用眼神示意。
要是王次發現了，那自己真是完全說不清了。
「知道了。」
雖然十分不情願，但是傑瑞並沒有違抗林立的命令。
“怎麼了嗎？”注意到林立的視線，王次詢問道。
當他低頭的時候，傑瑞和炸藥都已經不見了。
“沒事沒事。”林立鬆了一口氣，將回到自己身邊的傑瑞一把抓起，塞進了口袋裡。
“行，你要將你的入職發到工作羣了，你要取藝名嗎？還是直接用你的真名——如果你不介意透露的話。”
王次的ID卡投射出一個林立看不了內容的投影——防窺模式，然後擡頭看着林立詢問道。
“那還是取藝名吧。”林立想了想說道。
“他叫莫扎特。”林立指着湯姆。
“他叫肖邦。”接下來是傑瑞的藝名，雖然他不登場。
“我叫……華成雨。”最後想了想，林立也給自己取了個。
這是一個相當重量級的名字。要知道，華語樂壇姓什麼？姓華！
是的，我的確有個成爲音樂家的夢想。
“喔，你也有藝名是嗎，對了林立，我都忘記問了，你自己的演奏水平如何？”王次突然想到這一點，十分好奇。
“比較一般。”林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別謙虛，能讓莫扎特和肖邦以你爲尊的人，怎麼可能會一般呢，來吧，唱幾句。”王次真摯的說道。
“您這麼熱情……”林立的嘴角止不住的勾起，“那我就唱幾句吧。”
太久沒被誇了，還是主世界的好人多啊。
“好好好，我洗耳恭聽。”王次十分期待。
“如果唱的不好，還請你多多擔待哈。”
“我有預感，絕對不會難聽！”
“好的，王老闆，爲您獻上我的原創歌曲《只因你太美》。”
“來吧！”
演奏開始。
“只因你太美baby~只因你太美baby~只因你實在是太美baby……”
王次童孔地震，事情的發展超乎了他的預期。
不行，狠話放下了，自己要堅持住。
至於湯姆和傑瑞，渾身的毛髮已經炸了起來，下一秒，就拿出棉花塞住了自己的耳朵。
五十秒後。
演奏被打斷。
王次不行了。
“林立啊，突然發現四點快到了，您還是帶着莫扎特去準備一下吧。”他頭疼的說道。
“三樓不是五點纔開始營業嗎？”林立意猶未盡，還沒唱到高潮呢。
都準備好鐵山靠了。
“所以是準備嘛，三樓都是很重要的客人，你必須要早點熟悉才行啊。”
王次哆嗦。
他的眉頭皺的比第一次看到傑瑞時還要厲害，嘴脣發白，略顯痛苦。
林立覺得這個神情有點眼熟。
“嘶——”
林立想起來了！
當初聽章魚哥演奏後的自己，就是這個狀態。
壞了，自己成章魚哥了！
“好吧。”意識到這一點，明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林立遺憾的點頭。
“去吧。”王次鬆了一口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後，又想起什麼，盯着收拾樂器的林立強調道：“只需這隻貓表演，林立你絕對連聲音都不許出。”
“如果你唱歌，工資直接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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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次：自己受折磨就算了，堅決不能讓顧客受折磨。
“知道了……”林立的眼神，十分的淒涼、幽怨。
注意到了口袋裡的傑瑞，此時正耷拉着眼角，坐在自己的口袋裡悶悶不樂，林立離開的腳步頓住了。
他轉身對王次說道：“王老闆，其實我還是會唱歌的，只是不太擅長剛剛演唱的那個類型，你要不再給我一次機會。”
“下次一定。”王次連忙擺手。
“不如這次一定。”
“那……你唱吧。”王次嘆了一口氣，準備好坐牢。
林立將衣服的領子拉了起來，將傑瑞從自己口袋裡偷偷抓了出來，然後往脖子口丟到了衣服裡面。
傑瑞迷茫的擡頭看着林立。
“咳咳，我要唱了，就唱曙光城最近比較流行的《核》吧。”
林立大聲說道，同時用ID卡放起了伴奏。
這是早上測試湯姆傑瑞唱歌時聽的一首歌。
傑瑞終於會意，眼睛勐的睜大，躲在林立的領口裡點了點頭。
接下里的節目是由傑瑞和林立帶來的：雙黃。
——林立看着ID卡上的歌詞做口型，傑瑞大聲的唱歌。
可惜了，林立原本的計劃，是自己當那個在臺上瞎指揮的人，現在看來沒機會了。
……
曲畢。
“如果你不唱歌，工資纔是直接扣光，唱吧，林立，我給你底薪加一百！
林立，我們餐廳就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王次再次上演變臉大師，離開位置來到了林立的面前，激動的和他握手。
“不過你聲線變化好大。”
“我們專業唱歌的，都是這樣的，剛剛其實是在開嗓。”林立解釋的十分自然。
“確實，我就說那破喇叭的聲音，怎麼可能是教出這種樂理天賦的貓咪的主人會有的呢！果然你是在藏拙！”
“謝謝你啊，王老闆。”林立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