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最迷人的最危險

陳浩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推攮着說:“給我倒杯溫水,要馬上……能喝那種。”

我先是愣了兩秒,然後就慌不迭去給他倒水。

扶着杯底,陳浩東的手哆哆嗦嗦地覆在我手背上,整杯的熱水他一口氣喝了進去。

瞧得出來他還是疼,兩條濃眉都快擰到一塊打成死結。

“陳浩東,你到底怎麼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嚥了口唾沫。

他擡眼,一言不發,可能是痛得說不出話。

估摸過了兩三分鐘,他的臉色才漸漸恢復過來說:“突然有點胃痙攣,死不了。”

“你這麼小就有胃病,不吃飯嗎你?”我實在很驚訝。

陳浩東冷笑:“扶三歲,你沒長眼,不會看嗎?這屋裡有人二十四小時伺候老子?”

“你可以請阿姨來照顧。”我還是多嘴了句:“而且你現在混好了,你爸怎麼不在?”

“家政公司說,這段時間人員最緊張。”陳浩東沉默了會說:“我爸……應該再也不想見我這混蛋兒子了。”

他眉間的悲愴久久未散。

“你和叔叔鬧彆扭了?”

總覺得陳爸對浩東又縱容又溺愛,三年前去他家,陳浩東帶那麼一批人過去他爸都沒說什麼,還有他和向小陽早戀這事也沒管,陳爸把一個父親所有的信任都給了他。不過陳浩東沒提過他媽在哪,我也不敢問。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手突然伸我腰上掐了一把:“行啊,有點像我老婆的樣子了,這左一句問右一句問的,在關心我呢。”

因爲癢,我往後退了一小步,瞥開頭說:“胡說什麼呢你。我就是好奇,現在你腿腳不利索,你小叔和那羣朋友人都哪兒去了?”

陳浩東把沈硯後來丟在牀上的打火機重新拿了起來,點了根菸,語氣略顯深沉:“遇見你那天和小叔吵了一架,他出國玩去了,好倆天了。以前那幫朋友那能算朋友嗎?一件小事就能看透的狗雜種。”

人生在世,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太多的曇花一現。他和他們,我和王悅三毛,無一不從因緣相聚到各奔東西。

其實我沒想過還會和陳浩東這麼心平氣和的說話,多諷刺。

我無處安放的手搓了搓裙子,皺着眉頭問:“你和他們怎麼了?”

陳浩東伸手拉我坐牀邊,這一次力道特別溫柔。而我,也竟然鬼使神差地順從坐下了。

Wωω¸t tkan¸C〇

“剛不上學那會,他們說要和我一起幹點大事。結果居然賣起山寨磁帶,那玩意利潤薄就算了,關鍵成天還得和個孫子似的擺哪逃哪,一天有時候還掙不夠幾個煙錢。”陳浩東說完這句,煙也吸完了。

這次我沒有再問後續,靜靜等待垂眸的陳浩東告訴我更多,亦或是將這個話題戛然而止。

陳浩東看我一眼,最後還是慢慢地說:“後來當然是換門路,我們又賣起了假煙。我傻愣愣不清楚事,每次交接都讓我出面,後來差點被逮了才發現不對勁。這樣的兄弟,乾脆一拍兩散。”

說後半句的時候,他的嘴一撇,掩不住他骨子裡的驕傲。

我看着他,眉頭不由皺得更深:“聽上去你輟學之後過的不太好。幹環保這行技術性要求應該很強吧,你學沒好好上,肚子裡哪來的墨水啊。”

沒想陳浩東的手伸過來,把我的嘴捏得扭住變性,硬生生成了個o形。

他咬着牙,一側嘴角輕揚:“扶三歲,我這人挺怪的,書本上印得板正的字是看不進去,可要是奔着賺錢,別人吃不了的苦,我都能吃。”

聽見陳浩東臉上的表情特別傲慢,我竟然一時沒忍住,純粹地笑了出來。但因爲被捏着,笑得一定醜極了。

陳浩東有點不高興說:“我說真的呢,笑什麼。”

我兩隻手抓住他手腕往外扯,陳浩東大概也是怕弄疼我,所以很快就鬆了手。

“哪有這麼誇自己的。”我揉了揉臉蛋說:“而且就算有了技術,幹生意也得要本錢吧?你小叔家是有幾個錢沒錯,一來北京他那點錢只怕什麼都不是。你們本錢哪來呢?”

陳浩東的眼神變得好複雜,像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

“偷的?搶的?”我推了下他的肩。

“放屁!”陳浩東撇開頭不好意思看我:“兩年前沈寰九他爹找上了我,他……給的本錢。”

先前短暫融洽的感覺頓時蕩然無存了。

陳浩東的爸爲什麼不想見他我大概明白了。

在慾望和金錢的誘惑下,陳浩東最終賤賣了他的驕傲和尊嚴嗎?向一個最不可能的人低了頭。

“沈寰九羞辱我的那天開始,我就發誓不能再因爲錢而被人看扁。他說沒錢沒資格談愛情,這句話我覺着說得還挺對的。我媽覺得家太窮,她跑我能理解,她丟下我們爺倆我也不怪她。但現在我明明有錢了,也出息了,怎麼還是好像什麼都沒有。扶三歲,你告訴我!”

到了尾聲,陳浩東才一扭頭,犀利的眼神無形中就像束縛了我。

我因爲答不上來,所以再沒下文。

默默地站起來給陳浩東換了只接尿袋。

能感覺他的眼睛正盯着我,而且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很驚訝。

收拾完了我想窗口吹吹風,可卻在挨着窗戶的一角看見一整堆髒衣服。

回頭看了眼他,然後緩慢蹲下身,抱起這堆髒衣服往敞開門的洗手間走。

“喂,你幹嘛?”陳浩東很驚訝地問。

我煩躁地說:“趁沈硯還沒把吃的買回來,我先幫你把衣服洗了,都放臭了。”

當時的我心境很澄明,別人對我壞十次,我還是會念起對我好過的那一次,要不然良心的坎就挺難過去。

我一隻腳才邁進洗手間,身後又響起陳浩東的聲音:“要沒沈寰九,你在北京會怎麼過?”

不知道陳浩東是哪根筋搭錯了,會突然冒出這麼句不着四六的話。

但事實是這句話竟和千金一樣重。

抱着髒衣服的手臂越收越緊。

曾經我以爲我會很多,挑水,除糞,養雞,生竈頭一系列髒累到北京本地女孩根本不會幹的活。殘酷的是,這些技能放在大城市裡毫無用處。老闆都想要學歷高,機靈又有能力的人才。

偏偏機靈和能力我都沒有,我是根廢柴。怕黑怕寂寞怕別人比言語更傷人的眼神,骨子裡就是個自卑到死的人。如果我是陳浩東不一定有他的拼勁。

我自嘲地笑了笑:“嗯……我留北京打工啊,再不然,回老家租塊便宜地方養雞。”

雙腳都邁進洗手間,陳浩東在身後扯着嗓子喊:“蠢貨!沒有沈寰九,你還能和我過,老子養你!”

他的話攪得我心神不寧,就好像一遍遍在我耳邊獵獵作響。

我一邊洗衣服一邊出了神,不知不覺間衣服和我手指上的皮全戳破了,好好一件衣服硬被我洗爛了。

我怎麼這麼沒用,連以前拿手的都不會做了。

原來生存和愛情都是件可憐的事。

都過了那麼久,沈寰九沒來找我。

他有車,要想追根本不需要太多時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沈硯說的一樣,沈寰九好不容易回家,沒那麼想走。

忍了好久的我竟然又掉出眼淚來,滿是肥皂泡泡的手下意識就去抹,一下就辣了眼睛,疼得我像是跳水的青蛙一樣胡亂蹦着。

有塊毛巾突然丟在我臉上,然後我聽見沈硯的聲音:“洗衣服都能洗眼睛裡?真行。”

我忙一頓擦,上下眼皮都辣辣的,像個可憐蟲似的睜着滾圓的眼睛看着沈硯。

“飯買回來了,你餓嗎?”沈硯問。

我搖頭,根本沒什麼胃口,哪怕中午過後我就沒進過半顆米。

“想喝酒嗎?要不然我帶你去酒吧玩。”沈硯又問。

我搖頭,如果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碰酒。

“難不成想回我哥那?”沈硯笑起來,是嘲笑。

我手裡捏着毛巾,用力咬住嘴脣,頷首沉默。

纔多久而已,主動逃開沈寰九的我又想他了,那麼那麼想。

沈硯真假難辨地說:“傻妞,以後都不讓你回去了,你就留下照顧浩東,嫁給浩東,再給他生倆胖兒子。”

“你是醫生還是媒人?”我沒好氣地說完,繼續蹲在地上洗搓衣服。

沈硯一個猛勁提起我胳膊,指了指角落裡的洗衣機:“有洗衣機你不用,什麼年代了還手洗?”

我臉又紅又熱,刷刷幾下搓完最後一件過了水走出去晾。

陳浩東的眼神和我的撞擊在一起,我不由嚇了一跳,因爲這一眼特別平靜,而且他還在輕勾着嘴角。

陳浩東說:“晾好過來陪我吃頓飯。”

我沒應聲,走到院裡晾衣服。

手還搭放在竹竿上,正拿着陳浩東的內褲。

大敞的四合院門隱隱索索躥出黑漆漆的腦袋,我用力眨了眨眼,確實來了一個男人,手裡拿着長長的西瓜刀。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定在原地像根木頭樁子。

沈硯大概也聽見了動靜所以走了出來。

“找誰?走錯門了?”沈硯站在我身側問這人。

他不搭理沈硯,眯着眼看我好一會,突然開了口:“就你這小娘們沒錯,扶三歲!”

“你惹事了?”沈硯很平靜地問。

我回過神,抖得像安了馬達,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惹事。”我一下躲沈硯身後,踮着腳尖問:“你會打架嗎?就一個人,能打過對嗎?”

沈硯扭頭,挺殘酷地說:“我不會打架。”

“小姑娘,今天對不住!”男人操着明晃晃地西瓜刀就朝我揮起來,沈硯一下閃開。

刀子從我頭頂坎下,我嚇得抱着頭就蹲下。

等了幾秒,我沒事。

而地上的血從一滴,變得兩滴,三滴四滴,最後成了急流而下的血柱。

我慢慢擡頭,刀刃被只大手生生握住。

屋裡古舊的光線傾瀉出來的微光映着沈寰九的身姿,就似泰山屹立,深穩不驚。

127 人在塵中不是塵072 最迷人的最危險101 人在塵中不是塵013 最迷人的最危險037 最迷人的最危險028 最迷人的最危險058 最迷人的最危險075 最迷人的最危險051 最迷人的最危險119 人在塵中不是塵065 最迷人的最危險061 最迷人的最危險009 最迷人的最危險034 最迷人的最危險099 人在塵中不是塵052 最迷人的最危險016 最迷人的最危險072 最迷人的最危險109 人在塵中不是塵056 最迷人的最危險086 最迷人的最危險060 最迷人的最危險024 最迷人的最危險030 最迷人的最危險002 最迷人的最危險100 人在塵中不是塵099 人在塵中不是塵127 人在塵中不是塵095 人在塵中不是塵111 人在塵中不是塵064 最迷人的最危險025 最迷人的最危險084 最迷人的最危險067 最迷人的最危險079 最迷人的最危險022 最迷人的最危險111 人在塵中不是塵026 最迷人的最危險013 最迷人的最危險109 人在塵中不是塵123 人在塵中不是塵030 最迷人的最危險029 最迷人的最危險116 人在塵中不是塵090 最迷人的最危險094 人在塵中不是塵011 最迷人的最危險014 最迷人的最危險108 人在塵中不是塵052 最迷人的最危險002 最迷人的最危險102 人在塵中不是塵116 人在塵中不是塵119 人在塵中不是塵039 最迷人的最危險032 最迷人的最危險122 人在塵中不是塵020 最迷人的最危險046 最迷人的最危險061 最迷人的最危險120 人在塵中不是塵093 最迷人的最危險026 最迷人的最危險062 最迷人的最危險008 最迷人的最危險035 最迷人的最危險102 人在塵中不是塵078 最迷人的最危險008 最迷人的最危險106 人在塵中不是塵078 最迷人的最危險085 最迷人的最危險118 人在塵中不是塵060 最迷人的最危險075 最迷人的最危險045 最迷人的最危險084 最迷人的最危險012 最迷人的最危險066 最迷人的最危險025 最迷人的最危險056 最迷人的最危險057 最迷人的最危險086 最迷人的最危險094 人在塵中不是塵117 人在塵中不是塵067 最迷人的最危險105 人在塵中不是塵077 最迷人的最危險028 最迷人的最危險008 最迷人的最危險021 最迷人的最危險083 最迷人的最危險012 最迷人的最危險074 最迷人的最危險063 最迷人的最危險003 最迷人的最危險055 最迷人的最危險105 人在塵中不是塵089 最迷人的最危險
127 人在塵中不是塵072 最迷人的最危險101 人在塵中不是塵013 最迷人的最危險037 最迷人的最危險028 最迷人的最危險058 最迷人的最危險075 最迷人的最危險051 最迷人的最危險119 人在塵中不是塵065 最迷人的最危險061 最迷人的最危險009 最迷人的最危險034 最迷人的最危險099 人在塵中不是塵052 最迷人的最危險016 最迷人的最危險072 最迷人的最危險109 人在塵中不是塵056 最迷人的最危險086 最迷人的最危險060 最迷人的最危險024 最迷人的最危險030 最迷人的最危險002 最迷人的最危險100 人在塵中不是塵099 人在塵中不是塵127 人在塵中不是塵095 人在塵中不是塵111 人在塵中不是塵064 最迷人的最危險025 最迷人的最危險084 最迷人的最危險067 最迷人的最危險079 最迷人的最危險022 最迷人的最危險111 人在塵中不是塵026 最迷人的最危險013 最迷人的最危險109 人在塵中不是塵123 人在塵中不是塵030 最迷人的最危險029 最迷人的最危險116 人在塵中不是塵090 最迷人的最危險094 人在塵中不是塵011 最迷人的最危險014 最迷人的最危險108 人在塵中不是塵052 最迷人的最危險002 最迷人的最危險102 人在塵中不是塵116 人在塵中不是塵119 人在塵中不是塵039 最迷人的最危險032 最迷人的最危險122 人在塵中不是塵020 最迷人的最危險046 最迷人的最危險061 最迷人的最危險120 人在塵中不是塵093 最迷人的最危險026 最迷人的最危險062 最迷人的最危險008 最迷人的最危險035 最迷人的最危險102 人在塵中不是塵078 最迷人的最危險008 最迷人的最危險106 人在塵中不是塵078 最迷人的最危險085 最迷人的最危險118 人在塵中不是塵060 最迷人的最危險075 最迷人的最危險045 最迷人的最危險084 最迷人的最危險012 最迷人的最危險066 最迷人的最危險025 最迷人的最危險056 最迷人的最危險057 最迷人的最危險086 最迷人的最危險094 人在塵中不是塵117 人在塵中不是塵067 最迷人的最危險105 人在塵中不是塵077 最迷人的最危險028 最迷人的最危險008 最迷人的最危險021 最迷人的最危險083 最迷人的最危險012 最迷人的最危險074 最迷人的最危險063 最迷人的最危險003 最迷人的最危險055 最迷人的最危險105 人在塵中不是塵089 最迷人的最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