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可有真正的善人?”空竹大和尚對王爻問道。
見王爻不答,大和尚繼續問道:“那可有真正的惡人?”
王爻依舊沒說什麼,大和尚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是有點慧根的,善惡一念之間,並不是亂說的。
只不過我想問問你,當初犯下的惡,是否可以彌補。
當初做出的善,是否可以抵消?”
王爻想了想,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明白。”
大和尚摸了摸他的大光頭:“沒關係,我用實際情況來探討。”
王爻一愣:“什麼意……”
嘭!
王爻被大和尚一拳轟飛,轟飛的同時,大和尚一揮手,將王爻身上的袈裟收好,生怕弄壞了。
王爻一個打滾從地上站了起來,心中:“&*#%”
大和尚笑了笑:“你看,此時你的心中盡是怒火,這就是惡。”
“你打我,我沒揍你已經很不錯了,只是生氣就成了惡?”
“如果我告訴你,我剛剛那一拳打散了你胸口的淤血,治好了你的暗疾呢?”
王爻感覺了一下,好像的確如此,身體好像輕鬆了很多,心中的怒火也消失了不少。
就在王爻感受的時候,大和尚突然一個閃身,再次來到王爻的面前。
嘭!
王爻被再一次打飛。
不過因爲剛剛的事情,王爻也並沒有生氣,打了打身上的灰塵就爬了起來。
“你看看,因爲你覺得我是在幫你,所以第二次,我就是單純的揍你,你也不生氣……”大和尚笑眯眯的說道。
王爻:“我日……”
“施主,你可曾明白了?”
“明白什麼?明白與人爲善,對任何事情都抱有一刻善心?”
“當然不是,那不是傻子嘛。”
“……”王爻。
空竹大和尚笑了笑,拍了拍王爻身上的灰塵:“善惡輪迴,週轉不停,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全是善人,也永遠不會全是惡人。
如果是善人,能繼續善下去,那是善。
如果是惡人,能讓其不在惡下去,那便是大善!”
“當了了一輩子的善人,到最後卻不如一個突然放下屠刀的人功德更大?是不是有些不妥?”王爻帶着疑問問道。
“貧僧覺得並無不妥,如果真的當了一輩子善人,想來也不會在意這件事情。”大和尚笑了起來。
“這就是人善被人欺?”
大和尚搖了搖頭:“自然不是。”
“那是什麼?”
“引導一個善良之人,自然比讓一個惡人向善簡單。
天下惡念無法終止,我們能做的,只有讓已經產生的惡念平息。
永遠也無法讓惡念無法滋生。”
聽到大和尚說出這番話,王爻稍稍有些詫異:“你這所謂的講經首座,爲的不就是天下之人,人人爲善,不再有惡念滋生嗎?”
大和尚笑了起來:“我自然想,如果能將惡念能夠覆滅,貧僧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大和尚突然雙手合十,神聖莊嚴,金光乍現。
王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瞳孔一陣收縮。
“雖說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貧僧願意嘗試。”
大和尚突然來到王爻的身邊,莊嚴法相還未消失,雙手合十的看着王爻。
“你……你要幹什麼?”王爻有些緊張,一股從未有過的威壓出現在王爻的心頭。
心底深處,傳來久違的悸動。
濁,再害怕?
“施主,您身處光明,卻心中黑暗,你可知這黑暗之源頭?”
“什麼意思?”王爻有些不明白,同時也不能理解。
這片幻境的世界無比真實,最爲關鍵的是,自己處於這片空間後,便再也感受不到濁的存在,如同被封印了一般,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情況,這位虛化出來的大和尚,竟然能感受的到?
“緣起緣滅,施主與我有緣,如能度化施主,貧僧萬死不辭。”
“大和尚,你到底想幹什麼?”王爻覺得嘴脣有些發乾。
“施主,貧僧帶你前去一看!”
轟!
金光將周圍照亮,大和尚彷彿燃燒了一般,整個人周身之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神聖威嚴。
王爻不曾見過佛。
甚至王爻見過了地藏之後,都不覺的佛有什麼。
可是這一刻,眼前的這位雲遊的邋遢和尚,突然讓王爻感覺到:
這就是——佛!
金光閃耀到了極致,周圍的一切不再是金色,彷彿變得虛無,彷彿一切都被金光所燃燒殆盡,變成了一片虛無。
整個世界變成了虛無的白色,最爲純淨的白色。
王爻的身體開始顫抖,雙目之中,純粹的漆黑將瞳孔佔滿,隨後又快速消失。
呃……
王爻發出一聲哀嚎,隨後‘嘭’的一聲悶響,王爻渾身上下,開始噴薄出濃稠的黑霧。
黑色霧氣異常粘稠,似乎想要將這空間填滿。
大和尚看到這一幕,並無驚愕,雙手結大慈大悲印,緩緩說道:“施主,此時還看的還不夠清楚。”
大和尚一把拉住王爻,向着濃稠的黑霧之中撞去,大和尚就這樣拉着王爻,一頭撞向了深淵。
頗有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感。
當王爻回過神來之時,周圍變成了灰濛濛的。
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
“這裡是……”王爻有些不敢相信,但看到遠處那座宮殿之後,王爻更是滿臉震驚的看着旁邊的大和尚。
“你怎麼會帶我來到這裡?”
“除惡!”
大和尚緩緩說出兩個字,便踏步而行。
每踏出一步,地面便顫動一分,彷彿大和尚每一步踏出,都有無法言語的重量。
不明所以的王爻,下意識的跟着大和尚向前走去。
很快兩人來到了宮殿的門口,王爻看到了那尊熟悉的雕像,身體肥圓,像狗又像熊,咧嘴嘴,似乎在傻笑,拖着一條爛尾,尾巴似乎被撕咬斷裂一般。
只不過這一次和上一次的情況有些不一樣,那尊雕像在看到大和尚的一瞬間身體便開始快速膨脹起來。
一隻滔天巨獸竟然活了過來,隨後一口向着大和尚吞噬而來。
面對這樣一隻東西,王爻只能愣愣的在原地看着,上一次這隻東西,連動也沒動就給了自己莫大的壓力,這一次活了過來,更不是王爻有信心可以抗衡的。
可是大和尚神色未變,甚至金光都不曾流露。
只是淡淡的說道:
“兇獸——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