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佈陣!”
“別讓她跑了!”
海民族幾名金丹高手幾乎同時動手。
有人伸手一揮,貝殼狀的法器四散懸浮,周圍空間光線都變得盪漾,好像一瞬間陷入深海之中……
有人捏動法訣,喉頭髮出常人難以聽到的聲響,在房間內四處迴盪,查找對方位置…
還有人口中唸咒,密密麻麻的海帶便憑空出現,順着周圍牆角蔓延……
當然,他們也不敢弄出太大動靜。
海墟島上禁止動武,若被天水道巡邏的修士發現,便會被立刻驅逐。
到時逼債的邪修,將更加肆無忌憚。
然而,任何法門都難以令對方現身。
玉海王眼中的怒氣已難以壓制,冷聲道:“玉姬,你這孽畜,到底要做什麼?”
玉姬的聲音再次響起,飄忽不定,帶着一絲戲謔,“父皇,當初我已被你逐出族羣,做什麼,和你們有何關係?”
“胡說八道!”
玉海王的看了看周圍,眼中含淚,滿是悲哀,“你若有恨,取我性命便是,何苦要連累這麼多族人。”
另一名海民族高手也勸說道:“玉姬公主,當初聯姻,實乃迫不得已,你殺人逃婚,惹出那麼大的禍事,陛下說將你逐出族羣,實則爲了護你啊……”
“哈哈哈!”
話未說完,便被玉姬嘲諷的笑聲打斷,“父皇,這麼多年,看來你還是不懂我。”
“嫁給那蠢貨、逐出族羣,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我真正厭惡的,是命不由已。”
“我玉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天下間沒人能對我發號施令!”
玉海王冷聲道:“那你回來做什麼?既已加入魔道,絕情絕義,我們的生死又與你何關?”
玉姬聞言,態度稍微緩和,“血脈的聯繫,終究是扯不斷,父皇難道沒有想過,爲何我要回來,不找同門求助,千寶閣也在蒼藍界堵我?”
玉海王冷靜下來,若有所思道:
“和你偷的那東西有關?”
話音未落,所有人便感覺到了一股力量。
他們瞬間陷入幻境,周圍一片漆黑,視線中唯有一座巨大宏偉的青銅門。
青銅門古老、神秘,緊緊關閉。
而透過青銅門,他們卻能感覺到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自己。
那是來自血脈深處的呼喚,帶着磅礴的氣勢與無盡生機,彷彿原初大海,孕育萬物…
唰!
這種感覺瞬間消失,所有人仍在細細體會,滿臉震驚。
“那…那是什麼?”
玉海王的聲音有些發顫。
方纔所見,已超出了他的認知,但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渴望,卻已深深紮根。
“此物,叫神門。”
玉姬聲音也變得嚴肅,“這是大千世界最珍貴的寶物,天地間所有的靈根,法門,皆是從中而來,甚至五濁十惡魔道,也是得了其中的力量…”
或許是連日來的遭遇,讓玉海王心情低落,也帶着不少警惕,冷聲道:“既有如此寶物,你爲何不一人獨享?”
“還有,這種東西必引得無數勢力爭搶,豈是我們能夠覬覦?”
“父皇英明。”
玉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神門雖好,卻也有些危險,但恰好我聽過一個方法,但需要集合各大海王之力…”
衆人聽罷,皆是滿臉難以置信。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們又有選擇麼,千寶閣想用你們逼我出來,但他們卻不知道,這是我海民族莫大機遇!”
“到時,父皇你率族人崛起,掌控蒼藍界,甚至佈局大千世界,而我則會帶着法門離開,各取所需…”
眼見玉海王還在猶豫,玉姬嗤笑道:“海民族的力量在不斷衰落,一個小小的邪修勢力,也能將你們逼迫至此。”
“怕是百年後,海民族就會徹底消失,我能一走了之,但父皇,你們還有得選麼?”
想起之前所受屈辱,衆人皆陷入沉默。
玉海王喘了幾口粗氣,咬牙道:“你要我們怎麼做?”
玉姬笑道:“暗中召集各大海族,爲開啓神門做準備。”
說罷,憑空忽然出現幾塊鐵符,咣噹當掉落在地。
“這是竊天樓隱神符,可避開天水道神域和千寶閣的監視。”
“當然,咱們還要在這裡,陪着千寶閣演一齣戲,一來吸引他們視線,爲海族匯聚做準備,二來天水道有一件東西,我必須偷到手,才能確保成功。”
玉海王眉頭緊皺,“從天水道偷東西,豈是那麼簡單?”
“哈哈哈…”
玉姬笑道:“我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天水道很快會麻煩纏身,千寶閣也會利用父皇你對付玄黃中人。”
“陪着演戲便是,鬼市重啓,便是我們最大的機會……”
一番商議後,玉姬的聲音立刻消失,自始至終都沒顯出身形。海族衆人,也面面相覷。
“陛下,這事…”
“應該沒錯。”
玉海王深深吸了口氣,“方纔的力量,你們也感受到了,或許真的能成功。”
“二弟,便由你率人暗中離開,持我號角,開啓深海王庭,玉姬說得對,我們已沒了選擇的機會。”
“好!”
那名金丹老者似乎也下定了決心,從地上撿起幾枚鐵符,帶着幾名手下瞬間消失。
他們走後沒多久,玉海王便心中一動,連忙撤去陣法防護,裝出愁眉苦臉模樣。
果然,門口又出現了煙羅島邪修。
玉海王冷聲道:“你們已經拿了利息,又上門做什麼?”
“玉道友慌什麼!”
那爲首的紅袍老者嬉笑道:“方纔知道了件有趣的事,正好與道友說道一番。”
“什麼事?”
“街上有人傳言,白痋那老毒物並未逃走,而是伺機潛伏,會在鬼市那日出現。”
玉海王心中一凜,“這與我有何關係?”
“嘖嘖嘖…”
煙羅島爲首的紅袍老者嗤笑道:“玉道友,那老毒物將你逼迫至此,你難道不恨麼?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可不常有啊…”
“這老東西,定然是想和千寶閣重新搭上線,老夫豈能讓他得逞,但天水道的人總找老夫麻煩,也不好出手。”
“玉道友只需將此事暗中透露給那玄黃之人,到時他們狗咬狗,你我也能出口惡氣…”
如此明顯的借刀殺人計,玉海王豈會看不出來,但想到玉姬的話,他臉上頓時變得猙獰,“哈哈哈,白痋那老匹夫,也有今天,老夫豈能錯過機會!”
…………
別院之中,張彪看着手中信箋。
上面,赫然寫了白痋的動向。
今天一大早,便有人送上了此信,是用了某種秘法,讓其順着水道,化作紙魚游到別院之內。
“查出誰做的了麼?”
泫空子在一旁,眼中殺機閃爍。
一位天水道道人拱手小心道:“回稟師叔,此法乃海民族秘法,雖玉海王一行人並未離開客棧,但多半便是他們所爲。”
泫空子一聲冷哼,明顯有些不滿,隨後扭頭道:“太歲道友,這玉海王老糊塗了,竟想借你手鏟除白痋,且不可上當。”
“那是自然。”
張彪啞然失笑,“也不知外界是怎麼瞎傳,買個東西而已,搞出如此麻煩,還請前輩到時派人傳個話,或者直接在鬼市交易,我就不露面了。”
“也好。”
泫空子聞言鬆了口氣。
千寶閣要開鬼市,他們不願招惹,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張彪硬要前往,在裡面出了事,對他天水道也是麻煩。
派人前往交易,最爲合適。
張彪面帶笑容,心中卻在冷笑。
這麼多巧合,便不再是巧合,他已經能察覺到,有股力量對自己不懷好意,多半便是千寶閣。
若是以前,他說不定會上當。
但在背陰山中,他已吃過一次虧,那千寶閣的豬妖,可以禍水東引,讓其他力量與他發生衝突,即便他死了,也是扯皮債,玄黃沒法名正言順進行報復。
就在這時,滁松子忽然急匆匆前來,臉上滿是笑意,“太歲道友,源海師伯回來了!”
“這麼快?”
張彪面露驚喜,連忙起身。
“是啊。”滁松子笑道:“師伯那邊的事提早結束,直接返回了宗門。”
張彪知道,說什麼外出訪友都是假話,這位源海大師,肯定也是剛破界歸來。
滁松子擡手道:“師伯知道來了玄黃的道友,很是高興,特命我前來相邀。”
“好!”
張彪自然不會耽擱,早點完成任務,也能專心做其他事,交沈潮生二人後,便隨着滁松子迅速離去。
一旁的泫空子則沒有跟着離開,而是再次將白四海召來,厲聲呵斥道:“找個人,鬼市開啓後將東西買下,這次可別弄砸了,讓宗門在外人面前丟臉,小心老夫拿你好看!”
“是,是,弟子一定辦妥!”
白四海滿頭大汗迅速離去,但剛出門不久,臉色就瞬間變得陰沉,回到四海樓密室內,恭敬低頭道:“掌櫃的,那太歲好像有了警惕,不上當。”
“不上當?”
衣着華麗的男子啞然失笑,“這世上,就沒人不貪心,魚兒不上鉤,只是餌不香而已。”
說着,伸手一揮,一株碎裂的青銅古樹便出現在房內,頓時玄妙氣息四溢,周圍空間都似乎變得模糊。
白四海倒吸一口涼氣,“通天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