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中年婦人，墨君夜有些艱難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發現自己實在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嘴角微彎，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冰冷。
“小墨也來啦，快快快，快進來，孩子們一直很想你的！”
李院長看到墨君夜，眼睛頓時一亮，走上前拉着墨君夜朝福利院裡面走。
一旁的夜燁見到這一幕，彷彿化身檸檬精，臉上流露出酸酸的表情，心裡不停的畫小圈圈詛咒墨君夜，
“臭石頭，大家都是來幫忙的，憑什麼你比我受歡迎！”
“我不平衡了，嗚嗚嗚(┯_┯)！”
墨君夜似乎感受到什麼，星辰般的眸子朝着夜燁看了一眼，頓時讓後者渾身一顫，一個趔趄，差點跌下來。
“小夜，你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回去歇息歇息？”
一旁的李院長見到這一幕，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沒事，李姨！”
夜燁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
……
“君夜哥哥！”
福利院裡，本來正在大桌子上吃飯的孩子們在看見墨君夜之後，臉上紛紛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那個丸子頭小女孩直接放下碗筷，踏着小碎步跑到墨君夜的身邊，扯了扯墨君夜的黑袍，
“君夜哥哥，你今天多陪會丫丫好嘛！”
女孩的眼神十分純真，宛如一泓秋水般碧波盪漾。
“好！”
墨君夜用手輕輕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
這一刻，墨君夜彷彿不再是那個冷漠的殺手，只是這羣孩子的哥哥。
“喂喂喂，丫丫，你怎麼偏心啊，你夜燁哥哥纔是陪你們最多的好嘛！”
一旁的夜燁活像是被渣男拋棄的小媳婦，幽幽的看着小女孩。
“嘻嘻，夜燁哥哥，你沒君夜哥哥帥，等丫丫長大了，要嫁給像君夜哥哥一樣又酷又帥的男孩子！”
丫丫嬌憨的仰着頭，擺出一副可愛的樣子，還朝夜燁吐了吐小舌頭。
“沒愛了，毀滅吧(?_?)！”
夜燁默默的走到角落，背對着衆人，用樹枝在地上畫着一個個小圈圈。
墨君夜淡淡的看了一眼夜燁，沒管他，和一旁的李院長聊了起來，
“李姨，丫丫他們也不小了，該上學了！”
說完，墨君夜還有些關心的看了幾個孩子一眼。
“誒！”李院長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爲難，
“君夜，你們也知道福利院的狀況，這些年因爲前線戰況加緊，政府的撥款已經愈來愈少了，就連現在每天都開支大部分都是你和小夜提供的。”
說着，李院長的眼睛紅了，眼眶中漸漸有水光浮現，
“都怪我不爭氣，沒能給孩子們爭取到更多的補助。”
“李姨，別這麼說，您已經做的很好了！”
不知何時，夜燁也走了過來，在一旁安慰李院長。
“李姨，這是我這些年存的一些積蓄，也有兩三萬了，您先拿去救救急，剩下的我會想辦法的。”
墨君夜從長衫中取出一張銀行卡，遞到李院長的手上。
李院長一愣。
“不行，小墨，這個錢我不能收。”李院長堅決的搖頭說道。
“之前你和小夜補貼福利院那麼多，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而且你們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要娶妻生子了，得存點錢，這錢，我不能收！”
“你們放心，
孩子們上學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把孩子們送去學校！”李院長任真的說道。
墨君夜還想着嘗試勸說一下，然而李院長堅決不鬆口，無奈之下，墨君夜只好和夜燁對視一眼，兩人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好像達成了什麼約定。
然後，一整天，墨君夜和夜燁都在福利院陪着這些孩子們做遊戲。
這一幕如果讓餘老頭和王重九看見，兩人指不定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那個天天抱着刀的殺胚居然也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
傍晚。
日暮的夕陽餘暉漸漸黯淡，厚重的黑雲逐漸籠罩天空，一時之間，山雨欲來風滿樓，整個金陵古街的氣氛都有些壓抑。
墨君夜看了看天氣，又看了看正在和孩子們玩老鷹捉小雞的夜燁，和一旁的李院長說道，
“李姨，天氣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改天有空再來拜訪您。”
“好，早點回去，以後常來！”李院長朝墨君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夜燁，走了！”墨君夜朝一旁輕喊了一聲。
“好勒，來了來了！”夜燁有些不捨得看了孩子們一眼，跑到夜燁身邊。
兩人並肩站在福利院的門口，向李院長和孩子們揮手告別。
“君夜哥哥，要經常來看丫丫呀！”
“是啊是啊，君夜哥哥， 記得多來看看我們！”
夜燁：???！
就在夜燁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墨君夜已經拉住他轉過拐角，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送完墨君夜和夜燁之後，李院長摸了摸身旁丫丫的頭髮，嘆了口氣，轉身走回福利院。
就在這時，他餘光落在那張大桌子上，整個人突然一愣。
只見那張桌子上，整齊的擺着兩張銀行卡。
……
“你還在做殺手嘛？”
一條老舊的青石磚路上，墨君夜和夜燁並肩走在一起。
“嗯。”墨君夜淡淡的回了一句。
似乎想起什麼，墨君夜補充一句，“我只殺通緝榜上的惡人！”
“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夜燁轉頭看向墨君夜，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中有異光一閃而過。
墨君夜聽後沉默了，腦海中有畫面一閃而過，
一個昏暗的實驗室裡，年僅七八歲的他躺在一張已經泛黃的實驗臺上，一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向他…
又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遍體鱗傷的他，一瘸一拐的從一間老房子裡逃出，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人站在他身後，一刀刀揮出，銀光照亮黑夜，鮮血夾雜着雨水紛飛，無數身穿白大褂的人倒在血泊中。
那個男人殺完所有人之後，摘下兜帽，對着他笑道，
“你好，我是個樂於助人的殺手，你現在自由了！”
……
後面的事他就不記得了，這是這些年來他唯一想起的記憶。
嗯，十歲前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