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龐大的“過去”阻攔在每一個人面前,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是誰都不得不面對“過去”。
在和張雅第一次交手之後,“過去”的身體在悄無聲息發生變化,無數記憶和模糊的人影被黑色的絲線串聯,一條條粗大的步足伸向四周,彷彿一座監牢將所有人倒扣在小區的幾棟建築當中。
“過去”好像巨蟬一樣的上半身裂開了一道道縫隙,薄薄的蟬翼融入黑霧,剛剛被沖淡的霧氣再次變得濃重,那怪物的羽翼好像能夠吸引霧氣。
天空被封死,更糟糕的是,地面也變得不安全了。
“過去”的下半身陷落在大地當中,滿是鬼臉的軀殼拖在地上,不斷有舊的外殼碎落,可是每當舊殼掉落的時候,缺損的位置又會很快長出新的硬殼。
相比較上半身,那怪物的下半身更像是人們正常認知中的“過去”,無法擺脫,不斷試着遺忘,但總是會不斷想起。
一遍又一遍,最後留下了一個被刺傷的怪物,怪物的名字應該叫做自己,但他卻不願承認的喊它爲“過去”。
灰色的土地上浮現出了一張張痛苦的臉,在大地深處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出現,彷彿是一枚心臟在跳動。
無臉醫生擁有種種針對布娃娃的手段,他對布娃娃的所有能力都非常清楚,就算是全盛狀態下的布娃娃他也可以壓制,但現在的問題是門後世界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怪物——“過去”。
醫院知道冥胎會有殺手鐗,但它沒想到冥胎會主動和黑霧裡的怪物融合,作爲被詛咒醫院的凶神,他比陳歌更加清楚那怪物的可怕。
“想要活着帶回4號病人已經不可能了,他肯定是知道了醫院的打算,所以從根本上斷絕了醫院的想法。”無臉醫生在和布娃娃交手的時候,仍有精力分心思考:“0004號病人的執念是渴望擁有幸福,但他被0011號病人誤導,以爲成了人就會擁有幸福,從一開始他的路就走錯了,他註定會失敗。”
無臉醫生不斷接近布娃娃:“無法活着帶回4號病人,那就只有讓它魂飛魄散,消除這個不穩定的因素。醫院真正在乎的是一號病人,其他所有人都是替代品,我這麼做,院長應該能夠理解。不過,我要怎麼殺死他?”
血衣上的某一張臉瞟了陳歌一眼,那張臉上滿是怨恨:“和他聯手?不可能!比起四號病人,我更想要殺死的人是他,那種渴望的感覺超過了一切。該死,如果是在門外遇到了他就不用有這麼多的顧慮了。”
天空和地面的變化仍在繼續,布娃娃拖住了無臉醫生,張雅則一直守在陳歌身前,兩位凶神都沒有離開小區範圍之內,一切都在冥胎的計劃之中。
咚咚的心跳從腳下傳來,逐漸和陳歌的心跳同步,那一聲聲有力的跳動,讓陳歌極不適應,他狠狠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不止是他,小區範圍內所有的紅衣和黑霧中的怪物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所有人的心跳都被地下的聲音干擾。
“紅衣的心也被影響了!”陳歌看向自己四周,他的員工們身體都出現了異常,尤其是吞食了冥胎大量詛咒的紅色高跟鞋,她身上的繃帶幾乎散開,皮膚上詭異的黑色圖案此時全部在流血,彷彿那不是烙印而是割裂開的傷口。
“拿了冥胎的東西,此時就要加倍返還,那個怪物準備吞掉所有人!”
天空和地面相連,“過去”包裹住了九鴻小區和金華小區,無數詛咒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一場黑色的雨。
張雅踩在血海之上,她首當其衝,承受到了最大的壓力,根本無暇去保護其他的員工。
黑雨飄落,陳歌立刻拿出漫畫冊將所有員工全部收回揹包。
在凶神面前,普通紅衣只是累贅,唯有頂級紅衣才能入局。
員工們被收入漫畫冊,雖然避免了被詛咒侵蝕,但是他們的心依舊時刻受到影響。
佈局十幾年,冥胎的計劃終於開始實施。
一出手就是絕殺,它算好了所有可能,這座由“過去”身體構成的監牢在不斷加固。
現在只有凶神能夠逃出,可是兩位凶神全都被牽制,凶神之下,就連距離頂級紅衣只有一步之遙的小布都無法擺脫影響。
“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來自地下的心跳聲和所有人的心跳聲同步,它每一次發出聲響都會狠狠揪住所有人的心。
“這麼下去員工們一定會出事,他們撐不了太久。”陳歌臉色很差,紅衣都只能掙扎,那紅衣以下的員工情況肯定更加糟糕:“心跳聲來自地下,想要阻止心跳聲必須要找出隱藏在地下的心臟才行。”
天空中下着黑色暴雨,冥胎積攢了十幾年的詛咒沖刷着門後世界,在這種情況分心去尋找地下的心臟非常困難,僅憑張雅很難做到。
“我不能成爲張雅的累贅,她護在我身前,自己就不能隨便躲閃,只能硬抗。在面對如此龐大的怪物時,硬抗是最不明智的。”
冥胎或許是連這一點都預料到了,陳歌是人,他身上的鬼怪爲了保護他只能被動承受巨怪的攻擊,他就是張雅不可迴避的弱點。
正常來說,冥胎的計劃是完美的,但是他沒有想到溫情也會進入門後世界。
“布娃娃缺少的手臂應該是被放回了金華小區A棟,所有建築都在坍塌,只有那棟樓完好無損。冥胎,或者說向暖,他在保護溫情。”
人一旦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就會產生弱點,冥胎完美的計劃出現了一絲紕漏,而這一絲紕漏正是他保留的一絲人性。
“張雅,去那棟最高的樓!”陳歌高聲喊到,他這邊還沒動身,無臉醫生已經先一步衝向了金華小區A棟。
這個來自詛咒醫院的凶神也看出了問題,他一開始是被布娃娃牽制,布娃娃也不跟他硬碰,不斷躲閃。
可當他衝向金華小區A棟時,布娃娃拖着殘軀開始跟他拼命了。
這一幕陳歌看在了眼裡,溫情或許就是冥胎僅有的想要守護的人。
“其實他已經有了家人,但他自己還沒意識到。”陳歌想起了自己和向暖、溫情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溫情每天都會帶着向暖來東崗水庫,溫情一直陪着向暖,向暖尋找的卻是埋葬在江底洞窟中的執念。
那洞裡雕刻了無數陳歌父母的泥塑,似乎代表着冥胎曾經渴望擁有的家人。
它放不下執念,雙眼緊盯着幽深的江面,卻沒有發現已經有人願意一直陪在它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