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於摩羅前輩支開自己有些失望，但他也沒有多想，因爲這個世界確實有太多的神異，或許以他的修爲根本不足以保守住這個秘密也說不定。
從武當山頂一躍而下後，陳淵見到了早已經等候着的左承宗，他見到陳淵竟然出來的這麼快有些驚詫：
“陳兄....怎麼這麼快便說完了？”
他還以爲陳淵如此莊重的支開他，一定是有着什麼重大事情要說的。
“說完了，自然便下來了。”
陳淵笑了笑，沒有透露出關於摩羅的事情，雖然心中依然還有知道其真實身份的一些驚詫餘韻沒有散去，
但他的表面上並沒有表露太多。
左承宗微微頷首，心中疑惑不少，可也沒有多問，從方纔陳淵的態度就能看出，這件事估計很重要。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連陳淵自己也不清楚。
“既如此，那陳兄你我不妨便尋個隱秘之地論道一二？”左承宗說起了之前約定好的事情。
“自無不可！”
陳淵含笑答應。
接着，在左承宗的帶領下，他們二人直奔武當山後山處的一處小峰，在此處神色鄭重的各自盤膝而坐。
左承宗率先開口，闡述了自己對於修行的理解，尤其着重講的是雷法，讓陳淵都感覺十分的精彩，覺得左承宗不愧‘驚才絕豔’四個字。
未來有極大的可能成就陽神真君。
等到左承宗講述完後，陳淵都仍然還有些意猶未盡，‘雷法’對他而言，絕對是不曾觸及的方面。
也是修行路上的一個補充。
畢竟，摩羅前輩都曾說過，世間大道萬般奧妙，可實則卻殊途同歸，離不開一個‘道’字，佛道是道，魔道是道，邪道是道，世間一切都是道！
左承宗講述的是雷道，陳淵講述的卻是自身的武道之意，刀意、拳意、劍意、殺意、也離不開一個武道之意。
陳淵的另闢蹊徑也讓左承宗若有所思，因爲他講述的東西，跟曾經祖師說過的話大抵相近，不由的便對陳淵更加佩服。
《修羅武神》
不過丹境修爲，便有如此深的領悟，讓他有些追之不及。
......
......
“說吧。”
武當山頂，等到陳淵的身形徹底離開之後，老天師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這位曾經的靈山神僧，如今的神秘摩羅。
地藏王這個名字老天師並不陌生，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曾經同屬陽神巔峰，還是聽過這名號的，畢竟西域雖遠，卻也是還在這天下。
當年他遊歷天下時，便去過西域，初見便爲靈山的強大而感到震撼，單單是真君層次的菩薩便有數位，下面的元神煉神羅漢更是不下十位。
絕對稱得上天下第一仙門。
而這，還只是對方明面上的實力，真實實力如何，還尚未可知，這樣的實力，中原任何一個仙門都不可能是對手。
除非道門歸一才能抗衡，但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佛門的野心顯然也不止於此，將疆域可比擬小半個中原的西域徹底掌控後，便開始了入主中原，聽聞現在連海外都曾有高僧遠渡傳道。
原以爲佛門同心，但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因爲據他所知的消息，靈山地藏王菩薩早已經坐化輪迴。
那麼面前的摩羅又是何人？
想來這其中還有他所不知道的世間隱秘。
白衣摩羅微微頷首，一步踏出，元神直接融入了面前的門戶當中，進入了這一方秘境，與武當老天師面而對立，沉吟片刻後，開口道：
“道友可知仙域？”
“知道。”
老天師微微頷首，他乃是武當山如今當代天師，仙門傳承久遠，自當知道一些普通人所不知道的隱秘。
仙域，便是其中之一。
而‘煉虛入道’境，被稱作陸地仙人，以他的修爲日後時機一到，足以飛昇仙域，脫離人間濁世。
“那道友可知爲何自千年前楚太祖修爲達到人間巔峰後，便突然在短短立國數十年後便消失無蹤？”
“飛昇？”
老天師眉頭一挑，開口問道。
“如真是飛昇，前楚自不可能覆滅，實際上據貧僧所知，此方世界數千年來唯一一位有可能飛昇者，只有一人。”
“武皇？”
“善。”
“摩羅道友究竟想說什麼？”老天師凝視着對方問道。
“仙域不可入。”
“因何？”
“人間如棋盤，衆生如棋子，你我皆不是執棋人，一枚棋子何以能得享長生？若道友未來飛昇仙域，
唯有身死道消。”
“道友覺得僅憑你一家之言，便能亂老夫道心？”老天師皺着眉頭看着摩羅問道。
摩羅輕嘆一聲：“貧僧之所以叛出佛門，主因便是如此，況且，難道道友就真的沒有察覺到絲毫嗎？”
老天師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後才道：
“這便是你讓陳淵來山頂見老夫想說的話？”
“其實道友內心中早已經對此有懷疑了，貧僧只不過將這件事更加明確的告訴你，千年之前發生的事情很大，
但都被天機遮掩了下來，即便是傳承千年的武當仙門也不可能知道當年之事。”
“看來靈山摻和了其中？”
“是，所以貧僧離開佛門，誓要覆滅靈山，再立佛門，佛言衆生平等，但某些人已經忘了一點，只知道佛之下衆生平等。”
“那依道友所言，該如何做？”
老天師神色平澹的問道。
“先覆朝廷，再伐仙域！”
摩羅沉聲道。
“朝廷？”
“前楚項家八百年江山，不會簡簡單單就那麼容易覆滅的，這其中必有仙人插手，當年前楚覆滅，
想必道友也察覺到了吧？”
老天師沉默不語，當年前楚覆滅時，他的確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因爲前楚覆滅的太快了，就算是江湖高手羣起而攻之，覆滅的依然不太對勁。
如今被摩羅一語點破，着實有些恍然。
“真若是如道友所言，連楚太祖那等修爲都只能隕落，難道道友覺得僅憑你我就能妄言伐仙？”老天師眉頭一蹙。
“不僅僅只是你我，屆時想來還有道友會出手，天下之變，察覺到異常的不可能只有貧僧一人，況且，
貧僧覺得仙域雖強，但絕不是沒有一絲希望。”
“道友何出此言？”
摩羅：“楚太祖失蹤後，前楚仍然矗立了八百年之久，貧僧覺得這其中亦有隱秘。”
老天師面色陰晴不定，凝聲道：
“道友不怕老夫將你現身的事情泄露出去？”
“不怕。”
“哦？道友還有依仗？”
老天師擡起頭凝視着面前的元神之軀，有些好奇的問道。
“因爲以道友的行事作風，不會做出這等事情，況且，貧道之前說的句句盡是肺腑之言，若貧僧隕落，
武當山也不會存在太久，你我這些六境，終將會被一一除去。”
摩羅的神情毫無懼色。
“道友說的話，老夫會好好考慮的。”老天師並沒有因爲摩羅的一番話就立即答應與對方建立盟友關係。
不可能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因爲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現在還不能完全篤定，需要以時間來判定對錯。
“無妨，道友儘可思慮一些時間，不過貧僧覺得，留給吾等的時間不會太久了。”摩羅擡頭望向虛空中的一片虛無開口道。
“嗯？”
“朝廷衰落之勢早在立國之時便埋下了根，天下大亂的時間不會很久，烽煙四起時，貧僧斷言必是仙域臨凡日。”
“所以，恐怕道友也已經提早做準備了吧？”
老天師話音一轉。
摩羅神秘一笑問：“道友覺得陳淵此子如何？”
回想着之前那個年輕人，老天師沉吟了許久，面露凝重之色：
“有真君之資，未來若有機緣，六境亦可窺視。”
之前陳淵見他的時候，他一眼望去便感覺到陳淵身上穩固而內斂的氣勢，周身運道亦是非凡，竟能壓住承宗一頭。
天賦算是他生平僅見了。
怪不得摩羅一直守在此人的身邊，想來是對其寄予厚望了。
“貧僧覺得只要陳淵不隕落，未來必是你我強援。”
摩羅十分自信的開口道。
至於隕落....
有他在，只要不是六境仙人出手，儘可保其平安，而守在他身邊的時間也不會太久，因爲陳淵成長的太快了。
自身的運道也是他第一次見到，且....似乎隱隱比初見之時更強了！
對於這件事摩羅一直很好奇，因爲人的運道天註定，像是姜河便是如此，天生劍心，氣運非凡。
像是陳淵這種逐漸提升自己運道的人，着實有些可怖了。
因爲這代表陳淵未來的成長會越來越快，很難會遇到瓶頸蹉跎時間，這也是他逐漸將未來的謀劃算作他一份子的原因。
未來修爲逐漸高深時，若有皇道國運加持，陳淵恐怕比他都還要強。
絕對是一大助力。
“何以斷定？”
老天師略有些驚疑，不明白摩羅對此人爲何會有如此信心，六境那可是已經被稱之爲仙人了，可不是誰都能夠跨入的。
縱然是如今至尊榜上的幾位，老天師也只覺得葉向南有不小的希望，其餘倒也不凡，可若是說突破陽神天塹晉升六境，那就有些難度了。
即便是他，也是花費了兩百年的時間才悟通這一境，於百年前晉升六境。
所以他很不理解摩羅的自信從何而來。
“道友拭目以待即可。”
“好，那老夫便拭目以待。”
“除了陳淵，道友培養出的那位左承宗施主，未來亦有希望突破六境。”
“摩羅道友高看了，承宗比之陳淵還是差了不少，未來能有陽神修爲已屬不易，不可妄談六境。”
老天師不動聲色的迴應道。
摩羅轉過頭看了一眼秘境之外的真武殿，神秘一笑，彷彿已經看透了左承宗的來歷，而這個眼神也讓老天師心中一沉，微微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後才道：
“老夫希望摩羅道友不要泄露此事。”
“這是自然，貧僧不是一個多嘴的人，若是左施主真有機緣突破，亦是天下之福。”摩羅單手合十道。
“嗯。”
雙方沉寂了片刻時間，摩羅忽然開口道：
“貧僧此次來，除了告知道友仙域之事外，還想請道友幫貧僧一個忙。”
“道友請說。”
老天師的目光逐漸變得凝重，從對方一眼看出左承宗的一些隱秘時，他就知道此人絕對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甚至比他還要強，自然不敢大意。
“貧僧想....”
......
......
摩羅與武當山的老天師共商大事時，陳淵與左承宗的論道也已經結束，雙方論道半個時辰，時間雖然不長，但二人都收穫良多。
左承宗還與其他人不同，之前與陳淵論道時要麼修爲比他強太多，要麼修爲比他低太多，能與他平行者很少。
能跟這樣的道友論道，對陳淵而言，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左承宗對於雷法的領悟非常深厚，甚至直指大道至理，也着實讓陳淵見到了仙門親傳弟子的恐怖。
而對於左承宗而言，今日論道亦如是。
論道過後，摩羅仍然沒有回來，陳淵也就沒有急着下山，而是在左承宗的邀請下，決定在此地小住一晚。
領略一下仙門的底蘊。
江湖中傳聞的武當七子，陳淵沒有見到全部，只見到了第七子張真人，對方面對陳淵很和煦，絲毫沒有擺出化陽真人的架子。
交談中左承宗得到陳淵的應允後也向那位張真人透露出了其已經成爲涼州金使一事，此來便是上任的。
面對官府的人，和左承宗的好友，那位張真人也向陳淵表態，日後若是有麻煩的話可以尋到武當山上來。
即便是北涼王魏盡鋒也會給武當山幾分顏面。
陳淵表示感謝。
武當山對他懷有善意，陳淵自也不會報以惡意，君以禮待我，自以禮待君。
當晚，陳淵便住進了武當山的上等客房，周圍的天地元氣異常的濃郁，可他卻無心修行，一直在思索摩羅爲何至今還沒有回來。
跟那位張天師究竟在聊些什麼？
再想想今日所知的一些事情，陳淵能夠斷定，那位武當山頂的老天師必是陸地仙人無疑，不然，摩羅前輩也不會如此。
因爲只有同境武者，才能真正的平等相待。
至於其真實修爲，知道的沒有幾人，所以才隱隱被譽爲至尊榜第一。
或許葉向南正是清楚這一點，纔沒有將老天師羅列進去。
直等到近乎凌晨時，陳淵才勐然睜開眼睛，凝視着前方道：
“前輩回來了？”
“論道耽擱了一些時間，倒是讓道友久等了。”白衣摩羅的身影緩緩自虛空走出，凝現在陳淵的身前。
算是向陳淵透露出了一些情況。
不過這一點陳淵自然是不會相信的，他可不覺得摩羅前輩此來武當山，還專門支開所有人只是爲了與那位老天師論道。
這其中必有一些不可說的大隱秘。
但摩羅若是不說的話，他也不會去過多的問，只是笑道：
“前輩隱藏的倒是很深，晚輩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前輩居然就是曾經的靈山四大菩薩之首，地藏王菩薩。”
“前塵往事，一切隨風而散，正如貧僧之前所說的那些話，靈山地藏王菩薩已經隕落，現在貧僧是摩羅。”
摩羅單手合十，周身逸散着一股無形的慈悲之力。
“前輩說的是，只是晚輩還是有些好奇，難道當初前輩被靈山的那些人鎮壓後，又遴選了一位菩薩不成？
如真是如此的話，靈山的底蘊便太深厚了。”
“靈山的底蘊的確很深厚，但後面的那位菩薩....”摩羅響起了那道矮小的身影，輕嘆一聲道：“那位菩薩的來歷有些不同，並非出自靈山。”
“那是？”
陳淵問道。
摩羅指着一個方向道：
“那位菩薩來自南疆。”
“莫非是妖族？”
陳淵看着摩羅的這番作態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若是之前他自然是不會這麼想，但今日上山時曾見識過武當山的仙鶴，而根據左承宗而言，似乎其他仙門亦有鎮宗靈獸。
而且，摩羅說的是南疆，在那裡除了鎮南王以及其麾下將士外，更多的便是讓人聞之色變的妖族。
“正是。”
聽着摩羅的準確回答，陳淵目光頗有些驚疑和好奇，沒想到連妖族都能堂而皇之的稱之爲菩薩，靈山還真是與衆不同。
“前輩能說說此人的來歷嗎？”
陳淵自己有些好奇。
摩羅沉吟了片刻，沉吟道：
“此妖原是南疆妖族大聖，一身戰力舉世罕見，但不知爲何卻萬分的仇視佛門，五百年前曾率領南疆妖族部衆橫跨西南絕地，欲要奇襲西域，覆滅靈山。
只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此妖被貧僧文殊等人鎮壓在靈山之底，經過數百年佛光普照，兇性漸滅，最後皈依佛門。”
陳淵眉頭一蹙，爲佛門的度化之力感到心驚，那位大妖既然率領妖族部衆攻伐靈山，必然是有着極大的仇怨。
但經過轉化，卻能最終皈依佛門，還成爲了靈山四大菩薩，不得不說這對那位大妖而言是個諷刺的事情。
而靈山則是得到了一大助力。
“看來靈山所圖甚大啊。”陳淵不由的感嘆道。
西域、中原、南疆、聽聞還有海外東瀛，若是北疆蠻族也有的話，那真是有些太讓人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