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循雖然一臉焦急憂鬱,但總算還能沉得住氣。
“爹,沐少俠親口告訴你,今晚會來嗎?”
張循點點頭,“今天早上沐少俠離去之時,確實是這麼說的。”
“那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來?是不是爹你還是有所隱瞞?”
“唉,與爹以前所請的高人相比,沐淵兮確實非一般之人所能比的。爹就是有心隱瞞也難以瞞得了他!至於他爲何遲遲未來,也許是有別的事情耽誤了吧!以我張循這麼多年的人生閱歷,也曾識人無數,此次也不應當看錯,料想他應當不是不守信諾之人。”
“他絕對是個守信諾的君子,爹你就放心吧!或許他是真的有事耽擱了!不如我在這裡等他,爹你老人家回房休息去。等沐少俠來了,我再喊你。”
張循搖搖頭,“不知道王淮會不會又來鬧事?爹怎麼會有心情休息?幸好夜明珠之事,有秦南熱心相助。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線索?唉,要不然……”
張朝友望着憔悴不堪的父親,雖然平時和那幫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覺得自己能說會道,但現在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安慰與他,心裡只希望沐淵兮能依約前來。
等待是一種煎熬,尤其是久候不至的時候。眼見得已經是子時了,張循父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愈發的焦急起來。正在這個時候,卻突然聽到前院傳來叱問和打鬥聲。
這麼晚了,還會是什麼人呢?莫非是王淮又來搗亂?兩人一怔,急急忙忙的向前院走去。刀光劍影中,兩個矯健的身影正在閃展騰挪,互不相讓。但見紫氣閃爍處,輕靈飄逸。紅光舞動時,勢沉力猛。
“住手!”待看清楚了之後,張循急忙大聲喝止。
那正在酣鬥中的兩人聞聲都停止了攻擊,一齊望向張循。
“兩位對於老夫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朋友。來,我給你們介紹下,這位是俠肝義膽的天門山弟子沐淵兮少俠,是和老夫有今晚之約的。至於這位是望月山莊的玄武門門主秦南,是特意前來張府探望老夫的。以我之見,兩位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吧!”
沐淵兮對秦南抱拳施禮,“原來是望月山莊的秦門主,在下冒犯了!”
秦南也趕緊還禮,“秦某魯莽,不知道沐少俠和張大人有約在前,以爲是不法之徒暗夜潛入,所以纔會出手阻擋。希望沐少俠不要見怪。”
“哈哈哈,我說是誤會吧!大家都是豪爽之人,就不要在客氣了!”
秦南和沐淵兮都笑了笑。
張朝友衝沐淵兮說道:“沐少俠,你可總算來了!我和爹還在擔心你會不來呢?”
沐淵兮微微一笑,“我答應了張大人,怎麼會爽約呢!”
張循摸了摸鬍鬚,也笑着說道:“我就說沐少俠是個守信的君子,看把你剛纔急的。”
張朝友看了看沐淵兮,不好意思的笑了。
秦南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們,“張大人,府上莫非還有別的事情?如果不嫌棄的話,讓秦
某也出份力吧!”
張循面露難色,“秦老弟,並非是老夫不信任你,只是這件事情已經有沐少俠代勞了,所以就不麻煩你了!對了,老夫有件私事要和沐少俠商量。況且這夜深人靜的,秦老弟連日奔波,不如……”
“既然如此,那在下客隨主便,不打擾你們了!”秦南說完,轉身向客房走去。
張循望着張朝友,朝他使了個眼色。
張朝友心領神會,向秦南走過去,“秦門主,等我一起。”
等秦南和張朝友的身影都不見了,張循纔回過頭來,對沐淵兮說道:“沐少俠,不知……”
“哦,不知張大人可否還記得‘佔山爲王’?王淮的魂魄在那裡等你。”沐淵兮簡短的說道。
“佔山爲王,佔山爲王,不,不是佔山爲王,是張山爲王。”張循喃喃自語,到後來,臉上竟然泛出一絲笑意。
“張大人知道這個地方?”
張循點點頭,“這個地方是我和王淮小時候在一起常去玩的地方。就在鎮外沒多遠的地方,那裡有片小竹林,前面有一條河,夏天我們就在河裡游泳,捕魚捉蝦,冬天結冰的時候,我們就在上面滑冰,看誰能先到對岸。在竹林的後面有一座小山坡,雖然不是很高但卻是很陡,旁邊有人家種了些果樹,我們就常常爬到坡頂。呵呵,果園裡的那些果子可沒少被我們偷吃。從春天到秋天,我和王淮只要一有空,就到那小山坡去玩。時間久了,我們就把那地方當成了自己的地盤。我姓張,他姓王,於是我們就把它叫做‘張山爲王’。沐少俠,是不是你已經見到他了?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沐淵兮點點頭,“既然張大人還記得這個地方,那我們就一同前去吧!王淮正在那裡等着大人呢!至於經過,待會我再告訴你。”
張循點點頭,跟着沐淵兮一起出了門。在路上,沐淵兮向張循說明了爲何這麼晚纔過來的原因。
原來沐淵兮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先找王淮,看看這個冥頑不靈的亡魂是否有一絲悔意。張循太念舊情,有他在,恐怕反而不好處理。
王淮正躲在一處廢舊的破屋裡,徘徊流連。面對沐淵兮的不期而至,王淮顯然感到很意外。以前每次被張循請來的人驅趕後,他都會銷聲匿跡一陣子,而這期間是不會再有人前來找他麻煩的。
但這次,顯然是與原來不太一樣了!王淮驚恐的望着沐淵兮,對方正站在門口,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正冷冷的看着他。
“是張循那老賊讓你來的?”
沐淵兮沒有理他,目光在屋子裡四處巡視了一遍,遍地是灰塵、蛛網滿牆壁。木製桌椅早已破爛不堪,看樣子應該是幾十年沒有人居住了!
王淮見沐淵兮的目光並不在他身上,於是便悄悄的想飄身而過,他知道這個人的厲害,只有溜之大吉方爲上策。
這時沐淵兮突然說道:“王淮,我若是有心抓你,你認爲你能像昨晚那樣輕易脫身嗎?張循若不是有心放你,這麼多年你怎能安
然無事?”
王淮怔了一怔,“你若不是來抓我,難道你是來欣賞這一屋子的破敗?”
“你己經死了三十年,理當前往冥府,接受輪迴。可是你卻依然在這世間飄蕩,滋生事端,打亂陰陽平衡。在下抓你,本來就是理所當然、順應天意,與別人何干?俗話說,‘人死萬事休’,爲何你還執念於這世上?”
“因爲我恨!”王淮咬牙切齒的說道。
“哼”沐淵兮冷笑了聲。“你身上確實滿腹怨氣,不過我倒是不清楚你恨從何來?”
“從小玩大的朋友,生死與共的兄弟,爲了榮華富貴飛黃騰達,在你奄奄一息的時候,棄你於不顧!這難道不值得恨嗎?”王淮怒氣衝衝的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你確實該恨!不過你應該恨的人是你自己!”沐淵兮不緊不慢的說道。
“什麼?”王淮一愣,直直的望着沐淵兮。此時他也明白,沐淵兮真要是對付他,他也跑不了。便也就放下了逃跑的念頭。
“你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恨的人是張循,可是我覺得你更應該恨的是你自己!”
“不,你在胡說。一定是張循給了你錢,所以你才故意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故意冤枉我!”王淮氣急,揮舞着那枯枝般的雙手,卻就是不敢向前。
“如果你不是可恨之人,那麼你是可憐之人了?”沐淵兮根本不管王淮的反應,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對於王淮來說,這還需要問嗎?“我和張循一同入伍,一同奔赴前線,一起戰場殺敵,可是結果呢?我葬身異鄉,他升官發財。我成爲孤魂野鬼,他卻榮華富貴。你說難道該恨的人不應該是他,該可憐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每天都有人在享受富貴。這只不過是天道循環而已,有無可恨可憐之說!”
“不,張循能升官發財,富貴榮華,這一切全是因爲我!”一想到當年的事情,王淮就怒氣難消,恨意不平。
沐淵兮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這麼說張循現在的一切是拜你所賜了?可是你很早就不在人世了,而張循卻是在你死後才一步步的得到提拔和重用,難道說是你一直在庇護於他?要不然與你何干呢?”
“哼,我會庇護於他?!我恨不得……”王淮咬牙切齒的說着,卻突然挺住,望着沐淵兮,說道:“你肯定不會清楚當年之事!張循他是不會告訴你事實的!他現在的一切全是拿我的命換來的!”
“張循現在的一切並不是拿你的命換來的,而是救了一位重要人物的命,然後依靠自己的能力纔得到的,與你真的毫無關係!”沐淵兮正色道。
“怎麼會沒有關係?當年他就是放棄救我,而是救了將軍纔有了被提拔和重用的機會。這個卑鄙小人,賣友求榮!”王淮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着。
“你說得沒錯!張循確實違背了當初結拜的誓言,不顧一起長大的情分,置重傷的兄弟與不顧,你倒也有恨他的理由。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