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今天又如何度過呢?

林醉兒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心下盤算着今天要把陳浩南的吉他還回去,順便把住校的東西買好,後天開學明天一早就走吧。看着這個亂糟糟的家,她是一秒也不想待。

“陳浩南,出來拿你吉他。”林醉兒在小區門口對着手機說着。

不過五分鐘就看見一個穿着睡衣的男生跑了出來。

兩人說了幾句,林醉兒就往市場去了。在這生活了十年,她對這個城市還是很陌生,她瞭解的恐怕也就只有那片老市區了。

她很少去超市,一般買東西都來這個市場,一條街搭個棚子都是各種小商販。蔬菜,衣服,生活用品各種琳琅滿目,在這裡商品沒有標價,只要價格合理,商家買家皆大歡喜。

眼前就有不和諧的畫面,一個爆炸頭大媽因爲幾塊錢跟商家爭的面紅耳赤,每一句話都有可見得唾沫點子噴出,那個尖酸刻薄的樣子讓林醉兒害怕,商家也毫不示弱,兩人從討價還價上升到了人身攻擊,各種人性器官。

她對這樣的生活太熟悉不過了,她這十年活的迷茫,不知所措。她要爲未來努力,還要爲當下努力活着,可是她從未看見過未來,就連高中的學費都得自己去掙,他們無所謂她,她也無所謂他們,可是親情這條線把他們栓在一起,她逃不掉,掙不開。她學着像鴕鳥一樣把頭深深的埋在沙裡,常識忽視一切,可是她也有意識啊,但有意識又如何呢,她對這樣的生活無可奈何…

下雨了…

有雨點落在她臉上,匆匆付完錢提着袋子路過雨傘攤時,她拿了把最便宜的透明雨傘,咬咬牙付了十五塊,她一向不敢討價還價,說多少錢就給多少錢。

雨點以可見的速度落下重重的打在地上。

公交站一堆人,一個個都翹首以望盼着自己等的公交車快點來。林醉兒打着傘過去,一個揹着吉他的男生吸引了她,那把吉他肯定比陳浩南的那把好,雖然不知道什麼牌子就吉他包看着就挺高級貨的感覺,嗯,一定是好貨。這雨越來越大了,不是細雨,是馬上要傾盆大雨的節奏,她看着那個戴着藍色棒球帽的男生,心一橫走過去站到旁邊把傘舉高打給男生“下雨了,吉他不要溼了”。

男生轉過頭看着她,對視的一瞬間林醉兒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就這是雙丹鳳眼!是真的丹鳳眼啊!小說,漫畫誠不欺我!這真的是丹鳳眼啊!她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見如此符合小說中描寫的眼睛。

男生應聲接過傘。林醉兒看見八號公交車到了趕緊衝了出去,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了公交車。她抓着手柄,轉頭就看見男生正在看她,看那口型應該是謝謝吧,她搖搖頭,車緩緩開走了。

剛纔太近了,光顧着驚訝,現在仔細想那眼睛眼尾上翹,翹度適中,眼尾高於眼角,內眼角朝下,上眼瞼微微下伸,整個眼睛細長,眼睫毛也超級長啊!想想自己的五釐米的眼睫毛,心裡直嘆氣。

跳下公交車,發現雨果然很大啊,她擡起腳跑了起來,忽然又停了下來,慢慢往前走。跑什麼呢?本來因爲一個丹鳳眼變好的心情,但想想馬上就要面對的“家”她心裡便堵得慌,好心情不翼而飛隨之而來的是壓抑,讓她喘不過氣。

就三百米的路她走了有能有五分鐘,這五分鐘裡被雨澆了個落湯雞。即使有無數個不願意還是要擡腳進去。

一進到樓道里就覺得逼仄的空間裡充滿了黴味,窄小的空間很壓抑,採光也很不好。進了家裡撲面而來的溼熱,窗戶很小,也很髒,本來就不亮的房間現在天一灰,更暗!

“一回來就不見人,下着大雨還往外面跑,外面是有鬼勾着你嘛!”

林醉兒看着坐在客廳的媽媽,沉默着進了自己的房間。說好聽點是房間,其實就是陽臺上放個不到一米寬的牀再拉個窗簾,這就是她的“房間”了。自從奶奶去世後,她和奶奶的房間就被相差四歲的弟弟佔了,兩居室的房子這個陽臺是她唯一可以喘息的地方。她其實也不知道這個陽臺到底算不算意義上的陽臺,其實就是窗戶與沙發之間的一點距離而已,寬一米,長三米,她這三年就是在這個窗沿上完成的作業。

把買好的東西放進行李箱,又從行李箱裡拿出衣服換了,然後便轉身進了廚房,開始做飯。冰箱裡只有幾顆雞蛋,半袋子青椒和一個圓茄子。林醉兒切着茄子感覺應該夠了吧,挺大的。倒油的時候發現沒油了,只有一點點底了,外面下着大雨也不好跑出去買,跟媽媽說肯定會被罵剛剛出去爲什麼不買,算了,湊合吧。

茄子越炒越少,她又切了三根青椒。顏色…確實不好看,廚房燈也不亮看着茄子黑乎乎的。她端着菜出去,又乘了三碗米飯。

“林偉,出來吃飯。”林醉兒敲了敲門,回到餐桌拿起碗開始吃飯,就簡單的只有一個菜和米飯。

“你做的這是人吃的嘛,炒這麼點,一個人吃嘛?”林母拿着筷子翻着菜,夾起一筷子菜又“啪”一聲扔回碟子裡。林醉兒夾一筷子菜吃三大口米飯,低頭悶聲吃着。林偉看着手機偶爾吃一口。

“你還吃不吃飯了,不願意吃就滾,吃個飯還拔拔個手機,買個手機就是讓你這麼玩兒的?”林母含着飯張口大罵着。

林偉放下筷子拿着手機進了房間“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林母拿起杯子“啪”地一聲,玻璃杯碎了一地“你她媽給誰甩臉子呢,白養這麼大了,沒出息的玩意兒!”

林母吃口米飯吧唧着嘴夾一筷子菜,越吃越氣“你這他媽給誰吃呢!”一把把碟子掀翻在地上,瓷盤碎了一地,菜濺出去好遠。

林母氣沖沖地起身回了房間“啪”!

林醉兒看着一地狼籍,端着碗拿着筷子不知所措,呆坐在凳子上。回過神放下碗拿起掃把打掃了客廳,又回廚房開始洗碗,她真的很討厭洗碗做飯,很討厭,看着池子裡的水,她不爭氣的眼淚落了下來,爲什麼,到底爲了什麼?她好想宣泄,但是又能怎麼樣呢,能怎麼辦呢?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問自己。

林醉兒深吸一口氣,抹了眼淚,咧起嘴角無聲笑了笑,開始洗碗。

回到房間躺在牀上,林醉兒拿起一隻穿着藍色裙子的白色小熊,這是陳浩南送的,她沒有玩偶,這是唯一一個。她抱着熊坐起來,看着窗外,雨還是沒停啊,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看着看着她眼淚又流下來了,她想起她奶奶了,還有她爺爺,那是對她真心好的人啊,她真的太想他們了。

第二天一早,家裡只有她和林偉,她煮了個米粥,炒了個青椒雞蛋,跟林偉相顧無言地吃過飯進了各自房間。收拾了一下行李,其實沒有什麼好收拾的,自己就幾件衣服,基本洗漱用品,然後就沒了。二十四寸的小箱子連一半都裝不滿啊。

拉上行箱出了門,這個家真的沒有什麼好留念的。

她上的是一中,就在本地,但這是她意義上的離開家,雖然假期還要回來,週六周天放假也得回來,但就一個拉着行李箱離開,就一個離開就已經讓她的心情開始變好了。

今天報道,明天開學,人還是挺多的,她拉着行李箱先摸索着找到了女生宿舍樓,到宿管那登記,找到了宿舍號401,提着行李箱上了四樓,幸好行李箱不重,進了401宿舍,她是第一個到的。宿舍是六人間,她選擇了右邊上鋪靠窗的位置,收拾好牀鋪,再放好自己的東西,宿舍才進來了一個齊肩短髮女生。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林醉兒先打破沉默:“你好,我叫林醉兒。”

“你好,孫楠楠。”

“我幫你吧。”林醉兒熱心的幫孫楠楠鋪了她下鋪的牀,知道孫楠楠接下來還有事,便先去教學樓報道了。

到了教室先登記了個人信息,到了林醉兒登記,她把身份證號輸錯了位置了,光顧着看鍵盤了,沒看電腦表格,輸完才發現輸到上一行了,趕緊刪了,但是把別人的刪了啊!救命啊!!林醉兒四下慌張的瞅了瞅,看見旁邊一個白短袖帶眼鏡的男生,心想,這人電腦應該玩的好,趕緊叫人家幫幫忙,結果那人回答:“抱歉,你別問我,我不會啊!”。

林醉兒只能告訴老師了。

搞完這些都已經十二點了,下午發軍訓服,明天開始軍訓。

“叮”手機進了一條消息:出來吃飯。

林醉兒看着陳浩南的聊天界面:我現在在學校,不想出去。

“叮”:就在你們學校門口南門左拐一百米對面燒烤店,我都點好了。

林醉兒找到了燒烤店,裝修的還挺高級,門面全黑色的,稱的金色招牌更顯眼,沒錯,金色招牌的名字就是金色招牌。

店裡人很多,泱泱一片都是學生。

“這。”林醉兒朝着陳浩南那邊走去。

陳浩南之所以叫陳浩南聽說是他爸有個沒實現的夢想,他爸小時候沒叛逆過,給他起名叫陳浩南是希望他活的瀟灑,叛逆,有出息,結果他一點也不陳浩南。

“你爸真打算讓你上技校啊,不走個後門上個高中嗎?”林醉兒拿起一個骨肉相連啃起來。

陳浩南吃着串“他對我沒什麼要求,說只要我開心就好,我又不是個學習的料,上不上高中都可以,只要不禍害人就行。”

“你爸還真是個開明的好爸爸啊。”

“我真沒想到你還真考一中了啊,我當初初一見你拿拖把杆追着踢了你一腳的人打,心想這女的厲害啊,後面你又拿凳子把黑子給砸了,我就覺得我要跟你混,認你做大姐,我就覺得你學習肯定也不咋滴,這可好,沒帶我闖南走北又開始不說話好好學習了,跟那些女生也不玩了,跟外面人也不玩了,現在也就我了還心甘情願當你小弟。”

林醉兒笑了笑“行了吧你還小弟,讓你爸知道你竟然不是大哥,真把你打成小弟。”

“吃吧你,你這開學了估計也沒時間了,我九月十五開學,唉,還晚着呢。”

“你也別玩了,好好學個技術吧。”

兩人吃完已經快兩點了,林醉兒又去買了一些東西,回來領了個軍訓服,就回了宿舍,宿舍人還沒齊,六人間,但每個宿舍最多五個人,有的四個人,都不能住滿。林醉兒宿舍五個人,現在還有一個人。

“大家好,我是許諾諾”。

這是一個很瘦個子有點高的女生,扎着半丸子頭,有點羞澀的打招呼,旁邊還有一個阿姨,應該是她媽媽吧。

大家各忙各的事。已經七點了,改去吃晚飯了,宿舍裡的人都已經走了,只有她和孫楠楠了。

“要一起去吃飯嗎?”林醉兒問道。

“謝謝,不去了。”孫楠楠頭也沒擡只是回答了一下。

林醉兒去了食堂才發現她還沒充飯卡,現在充飯卡的隊排的繞了好幾個彎。她剛要走被一個男生叫住了,左看右看才發現是坐窗戶早上說不會電腦的那個男生。她走過去問他幹什麼。

“你沒充飯卡吧,先用我的吧。”男生拿出飯卡給林醉兒。

“不用了。”林醉兒連忙推脫,但男生還是把飯打了回來,兩人吃了飯,你問一句,我說一句,還算愉快吧,期間知道了對方名字叫劉洋。

吃完飯林醉兒便回宿舍了。晚上十點401宿舍充滿了一個女生的慘哭聲。

“我真的不敢,我從來沒有住過上鋪啊!”有點微胖的李晨藝一邊哭一邊上上鋪。這個上下鋪是直立在兩個牀之間的,還是圓杆,腳踩上去有點疼啊。

經過五個人的努力,李晨藝終於安全上去了,她現在正在跟媽媽訴苦。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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