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最大的昭和悲劇
二十分鐘過去了，遲遲不見人來。
村支書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又打電話罵張海龍，催他趕緊過來。
凱特在這段時間問警察那邊是如何判斷的，進一步瞭解情況。
“也認爲是怪獸乾的嗎，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凱特問清後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一個穿着灰大衣的男人騎着電動車趕了過來，身後坐着的幾人剛剛見過的張銘光。
“對不起對不起，有點重要的事耽擱了。”
張海龍一邊說着，一邊將身後的張銘光扒拉了下去，這個動作看得朝倉陸眉頭一皺。
“屁，你能有啥事，還不是和你那幫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賭！”
村支書罵道，對這種閒散人士看不順眼。
張海龍也不在意，一副地痞流氓的氣質，笑嘻嘻地應着。
凱特伸手捏了捏張銘光單薄的衣裳，感受面料的厚度，又看了看蹲在一旁抽菸的張海龍身上那件厚厚的大衣，問道：“你怎麼才穿這麼點衣服，不怕冷嗎？”
張銘光一副內向怕人的樣子，低着頭沒有說話。
村支書嘆氣，之前警察問話的時候，這孩子就是這樣木訥的表現。
張海龍見他半天悶不出一個屁，想騎車回去打牌，結果被村支書罵住了，說他現在走了一會誰送孩子回去。
“他又不是沒長腿……”張海龍嘀咕着，但被村支書瞪了一眼後，到底沒敢走。
凱特脫下外面的大衣，蓋在張銘光身上：“那三個人遇害的時候，你也在場，能說說你看到的東西嗎？”
張海龍終於開口了：“他們是自找的……是他們先要殺我的。”
殺他？
齋藤倩子在一旁翻譯着，朝倉陸內心咯噔一下。
村支書馬上道：“這話不興瞎說！”
凱特伸手示意他住嘴，然後蹲下身子，用柔和的聲音道：“把前因後果都說一遍吧，我一定還你一個清白，爲你做主。”
張銘光被凱特的氣場打動，猶豫了一會，終於還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父親死後，張銘光的世界都灰暗了下來，他變得沉默寡言，在班級裡顯得格格不入。
有的同學覺得他好欺負，總是捉弄他，拿他尋開心。
他向班主任反應，但班主任沒把他當回事，用“一個巴掌拍不響”打發了回去，回去找媽媽，媽媽根本不當一回事。
至於那個經常拿他撒氣，隨意打罵他的後爸，他躲着還來不及呢。
三天前，一個叫何應龍的同學拿他死去的父親開玩笑，揭他的傷疤。
他說，張銘光親爹要是回魂了，只能看着其他男人睡他的老婆打他的兒子，敢變成厲鬼索命，就會被奧特戰士消滅。
被這樣刺激，張銘光再也忍不住了，和何應龍大打了一架。
對此，老師的處理依舊是各打五十大板，張銘光的媽媽則罵他就會給自己惹事，說忍一忍不就行了。
朝倉陸聽得滿腔怒火：“奧特戰士纔不會亂殺無辜！”
凱特點了點頭：“我能辨認謊言，你說的都是真的。”
張海龍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吐着菸圈，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張銘光見凱特相信自己的話，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接着說了下去。
在這件事後的三天，何應龍偷襲了放學的張銘光，然後，那個所謂的“大腳怪”就出現了，五十米的身體由模糊到凝實，將他救了下來。
張銘光覺得這一切彷彿在做夢，他擡頭看向那個全身被白色長毛覆蓋，像雪男一樣的怪獸，怪獸也在低頭看他。
三秒後，雪怪的身影漸漸模糊了下去，憑空消失，像是融化在太陽下的雪一般。
“是‘巫’嗎……”凱特眸光閃動，似乎知道那隻怪獸的來歷。
“那隻怪獸，真是伱招來的？”張海龍臉色有些不自然，心中暗罵晦氣，看張銘光的眼神也是愈發地不善。
他再不看張銘光一眼，騎上電動車揚長而去，像是要擺脫這個麻煩。
村支書有些緊張：“真有怪獸，那得出動軍隊來對付吧！”
張銘光懇求道：“求求你們，不要傷害它，它沒有亂殺人，它是來救我的！”
“這……”村支書沒法答應，就算是貴爲國寶的大熊貓殺了人，也得毀滅，更何況是隻怪獸，雖然聽起來那三個人死有餘辜。
凱特安慰道：“放心吧，正義的英雄是不會錯殺無辜的。”
朝倉陸在張銘光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他認爲不能再讓這孩子留在這個對他充滿惡意的環境中了，便請凱特幫忙翻譯，問這個孩子願不願意跟他們走。
他可以去拜託愛崎萌亞，以AIB的能力，給這孩子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還是輕而易舉的。
張銘光卻搖了搖頭，說要留在媽媽身邊。
齋藤倩子冷笑：“你把她當媽，她把你當兒子嗎，在她眼裡，你只是個累贅。”
張銘光低着頭，沉默以對。
凱特說他只是個孩子，這種人生大事不可能幾秒內給出答案，讓張銘光回去後多考慮一下。
在送走張銘光後，凱特對其他幾人解釋道：“小孩子是很感性的，等他回家被父母兇個幾句後，就會想起我們這邊，然後決定跟我們走。”
朝倉陸則問道：“您剛剛說的‘巫’是什麼？”
凱特道：“孩子死去的父母所化身的怪獸，智慧不如生前，但有着保護自己孩子的強烈意願。”
身爲合衆國的秘書長，凱特算得上見多識廣，知道兩例“巫”的事蹟。
第一代“巫”是一個叫小雪的女孩的母親化身，當小雪遭到村民迫害呼救之時，巫會爲了救她而出現。
由於沒看到村子裡其他孩子爲欺負小雪挖的陷阱，先前一個恐嚇過小雪的獵人在喝醉後掉了下去，被凍死了。
但其他村民不分青紅皁白地認定陷阱是小雪挖的，她因此被大量憤怒的村民追捕。
爲了救她，巫再次出現，破壞了滑雪場的設施，初代奧特曼上前與它戰鬥。
最後，小雪用盡力氣，在雪地中死去，第一代巫呼喚着女兒的名字，也在寒風中隨之消失了。
朝倉陸很難受，有些明白了：“那個‘巫’是小雪的媽媽爲了保護自己孩子化身成的，小雪死了，她就沒了存在的意義，也跟着消散，是嗎？”
凱特道：“應該吧。”
齋藤倩子問：“那些欺負小雪的孩子，還有逼死她的村民呢，最後都沒死嗎？” 凱特道：“那個時候，初代奧特曼擋住了要去救自己女兒的‘巫’，他們自然倖免遇難。”
齋藤倩子：“靠！”
看得出來，她恨不得能出現在那個無助的小雪姑娘身邊，讓艾拉嘎把那些刁民一個個送上天去。
凱特心說結局更離譜，在小雪死去，“巫”消散後，科特隊的早田三人忽然一掃陰鬱，又談笑風生起來，說小雪是從未存在過的姑娘，不用爲她的死而惋惜。
這聽起來很魔幻，以至於凱特到現在爲止還無法完全相信。
她咳嗽一聲，繼續往下說：“第二例‘巫’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
昭和年代，一個叫良平的男人與女兒在山中行走時，遭遇了冰龍超獸。
良平用獵槍迎戰，被捲入了冰龍超獸引發的大雪崩中死去。
他執念不散，爲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而變身成“巫”，以不死身和怪力挑戰冰龍超獸，卻依然戰敗。
最後，他在看到艾斯奧特曼打敗了超獸後終於安心，走向雪山深處消失了。
鳥羽來葉眼中閃過一抹惋惜：“就算死去，也依然要保護自己女兒的父母嗎，好偉大。”
朝倉陸明白她這是想到了自己的逝去父母，便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村支書：“那，那這個所謂的‘大腳怪’就是第三代‘巫’了，要怎麼對付它？”
衆人緩緩打出一個：“？”
齋藤倩子直言直語：“你是老糊塗了，還是故意裝糊塗？爲什麼要對付，只要張銘光那孩子不遇到生命危險，‘巫’就不會出現。”
凱特也道：“都這個年代了，你們不至於還能餓死人吧，養一個孩子應該不難吧。”
村支書有些爲難：“可怪獸的事情，說不準吧。”
萬一這個“巫”隔三岔五現身看看自己的親生兒子，把遊客嚇走了怎麼辦？
但眼前這幾位能人異士沒人願意去對付怪獸，他也只能作罷。
凱特勸道：“只要照看好那孩子，就不會有事，這是最實惠的做法了。”
村支書點了點頭，說會去敲打一下張海龍夫婦，讓他們多注意照看點孩子。
齋藤倩子道：“你託我給張海龍帶句話，要是他再敢兇小銘光，我就扒了他的皮。”
村支書苦笑：“這樣，不好吧，清官難斷家務事呢？”
齋藤倩子很強硬：“我又不是官，我這人說到做到！”
走着走着，前面又傳來喧譁聲，只見又是之前那幾個孩子又在欺負張銘光，讓他趕緊滾。
朝倉陸：“不好！”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虛影緩緩出現，白色的毛髮覆蓋全身，黑色的雙眼兇光大綻，正是那個“巫”！
“怪獸！是怪獸！”剛剛還肆意妄爲的幾個孩子驚恐起來，四處亂竄。
原地只剩下了張銘光，他呆呆地擡起頭，與“巫”對視。
“吼！”巫暴怒着，一腳又一腳地踩向那些孩子，他們危在旦夕。
“這怎麼辦，怎麼辦！”村支書急得不行，求助齋藤倩子。
但倩子一點也沒有出手的意思：“要不您去給這個‘巫’講講未成年保護法，看看他會不會遵紀守法？”
朝倉陸神色糾結，從口袋中拿出捷德昇華器。
齋藤倩子見此一把給他按住了：“喂，小陸你不會是要去救他們吧，他們這是活該！”
鳥羽來葉認爲應該尊重生命，說這幾個孩子做的事情是很過分，需要好好地批評懲罰，但罪不至死。
村支書也說孩子只是“打鬧”時不分輕重，說的話也是對大人們教的，他們本身沒什麼惡意。
齋藤倩子：“也是，子不教，父之過。那不如取個折中的法子吧，讓‘巫’去把這些孩子的家長殺了，讓他們也嚐嚐舉目無親的滋味？”
村支書頭皮發麻，你未免有些太極端了。
這時，張銘光忽然對着“巫”大喊着：
“快停下，不要傷害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爸爸，你是我爸爸對不對？”
“爸爸，快走吧，我很好，我沒事的，不用擔心我了，快回去吧！”
正在發狂的“巫”猛地停了下來，它不再去四處破壞，低下頭，呆呆地看向張銘光。
二者就這樣對視着。
凱特：“這孩子……”
“吼……”巫再次發出聲音，但不再是野獸般的咆哮聲，而是哽咽般的哭聲。
它的身影緩緩淡去，看起來又要消失了。
“事情怎麼能搞得這樣虎頭蛇尾呢，想要保自己的孩子，你當然得殺光迫害他的全村人才行！”
這時，一道全身彷彿由晶體構成的銀灰色身影出現，猛地拍打在巫的背部上。
伴隨着他的出現，整個村莊的氣溫飛速地下降，看着就要趕上北極了！
凱特一驚：“是你，暗黑五天王，冰凍的格羅劍！”
冰凍的格羅劍迴應道：“凱特秘書長，好久不見，讓我來給你表演個有趣的戲法。”
說話間，他的手釋放着點點猩紅的能量，注入“巫”的背部。
“不好，他要讓這個‘巫’狂化！”凱特拿出戰鬥儀。
下一刻，剛剛還要消失的巫身形再度凝實起來，而且眼眸化爲猩紅之色。
它發出瘋狂的大吼，將腳下的幾棟樓房踹飛，開始無差別地破壞了起來。
菜棚被它踩翻，小汽車被它踢飛，二層高的小洋樓也被它拆得七零八落。
“爸爸，你在幹什麼，爸爸，快停下！”張銘光焦急起來，拼命呼喊！
“別擔心，這裡交給我們，你快回家。”鳥語來葉讓村支書趕緊帶他走，免得又被冰凍的格羅劍利用。
“倩子，現在該上了吧！”朝倉陸拿出捷德昇華器，眼中閃動着怒火。
“我絕不允許，一個死後也要爲孩子討說法的父親的願望被這樣踐踏！”齋藤倩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