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中,扶蘇先開口道:“王離老弟,這一次亥弟做的卻是有些孟浪了,王離老弟可得多多擔待纔是,他畢竟還小,有些事情一旦觸犯到他的利益的話,難免會有些太過,不過我可以保證,以後這等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了。”
扶蘇這話既是說個王離聽的,也是說李志聽的,扶蘇知道今天自己不管是說了啥,都會原封不動的傳到老王翦的耳中,所以該有的態度自己還是得拿出來纔是。
不過王離可沒有心思聽扶蘇說那些,因爲在王離的印象裡面,似乎就是這兩年,扶蘇就會因爲焚書坑儒的事情被髮配到北地去了,爲了自己和以後自己兒子的飯碗,王離覺得還是有必要爭取一下的。
迴應道:“區區小事,扶蘇兄不必掛懷,此事我斷斷不至於放在心上,扶蘇兄先嚐嘗這菜如何。”
扶蘇在仔細觀察着王離的表情,扶蘇也不太確定王離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是從扶蘇的觀察來看,王離似乎是真的沒有將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不由得開懷了許多。
撿起一塊烤香脆的鴨皮放入,輕輕咀嚼,不由得被這鴨皮這美味所吸引。
由心讚歎道:“這吃食真無愧於天下第一美味。”
王離一看這小子還挺上道,立馬跟着說道:“扶蘇兄有所不知,這烤炙鴨皮需要經過二十餘道工序,三天的功夫方有所成,自然是美味至極了。”
王離說的這麼複雜,自然是瞎編的,但是扶蘇眼中卻是閃現過一絲迷離。
道:“一道好的吃食都如此複雜,先生所言,治天下如烹小鮮,誠不騙我也。”
王離看着扶蘇,知道自己的方向對了,扶蘇這小子絕對是一個政治狂人,對治理天下的書籍不知道讀過多少,而在王離印象當中,這小子好像堅持的是分封之制。
這種復古的想法,王離覺得是要不得的,還是要慢慢的給這小子灌輸纔是。
雙目之中充滿着認同之色道:“是呀,想要做出一道好的菜品都如此繁複,其中要是那一道工序出了問題,這菜品都是吃不成的,更不用說這天下了,要是哪裡過於激烈,必定會引起天下的動盪啊。”
扶蘇心情澎湃,這麼多年以來,其他人都在父皇發家的威逼之下不敢言語,唯有眼前這人,卻是堅守着和自己一樣的立場,可真是難得呀。
澎湃道:“莫非王離老弟也認同這種想法。”
這種話,王離是斷斷不能迴應,雖然王離覺得這裡面很安全,但是要是被嬴政發現的話,王離覺得自己估計討不了好果子吃的。
堅決道:“當今陛下之策乃是治理國家最好之政策,陛下必將開創萬世之功業……”
王離一頓花裡胡哨的話語,但是其神色間完完全全充滿了對扶蘇的認可,扶蘇那也是聰明人,知道王離是什麼意思。
但是接下來王離便是開始規勸道:“扶蘇兄,我輩還是應該順應潮流,你覺得分封之制實實在在行的通嘛,夏周商皆是因爲分封而亡,或許可以將原因歸納道君王不仁不義之上,但是扶蘇兄,誰能保我大秦代出明君啊。”
王離覺得還是不能跟扶蘇這小子多墨跡,時間不等人,要是這小子不堪教化的話,自己早溜爲妙。
但是扶蘇也是有基層工作經驗的,也知道分封制的弊端所在,但扶蘇從基層得到的結果來看,卻是現在的百姓苦於徭役,生活沒有任何的保障。
而要改變這種做法,只有恢復到以前分封的時候,讓百姓修身養息大秦方纔有望長治久安。
扶蘇嘆了一口氣道:“王離老弟,分封之弊我又何嘗不知,但是天下百姓,唯有分封才能讓百姓休養生息啊,非我要堅持分封,而是這天下之事,非分封不行呀。”
說道現在,王離終於知道嬴政爲啥死的時候才立太子了,扶蘇有遠見,有謀略,有膽識,有主見,典型的一個四有青年。
但是唯一的一點,就是和自己家老爹政治分歧太大了一點,王離想了想,這個事情估計換自己來也不一定可以接受,秦始皇想要的是有一個人能夠按照自己規劃好的路線一直走下去,但是很顯然,扶蘇不是那種人。
要是扶蘇早點認個錯,和秦始皇意見統一的話,估計這太子早就立了下來,何至於拖沓到最後一刻。
王離感緊道:“扶蘇老兄啊,你錯會陛下的意思了,現在陛下用法家來治理國家,不是不能換,而是找不到更好的治理辦法而已,陛下何等雄才,又豈會走到分封那條老路上去,依我看,只要陛下覺得儒家有利,自然是不會排斥儒家的,陛下的胸懷遠遠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寬廣的多。”
聽着王離的話,扶蘇陷入了沉思,以前自己只想着用儒家的分封制度,但是卻是沒有思考道,自己的父親如何會接受那種已經被證明過失敗的了制度,站在自己父親的立場之上,這是有問題的,但是即便是要改的話,那自己又要何從改起啊。
看着提出這個問題的王離,扶蘇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的光芒,道:“王離老弟,你會儒家之法,該如何改變啊。”
王離心中早就成竹,道:“扶蘇兄,實際上很簡單,天下無法不行,無法的話,人便會肆意行事,不會約束自己心中的惡意,加入儒家治國,可寬法家之言,但是扶蘇兄,以後可萬萬不能有分封這等念頭了。”
扶蘇又納悶了,道:“要是沒有分封的話,那儒家該採取何等方式治國啊。”
王離又道:“治國不在方式,而在君王,君王明則國強,君王弱則國弱,不管儒法,總共只是一種方式而已。”
王離看似不長的話,卻讓扶蘇心中升起了自己父皇這種種過去的身影以及種種鐵腕手段,讓扶蘇對王離的話有種莫名的認可。
道:“王離老弟老弟說的極是,但是要讓父皇認爲儒家五穀不分,四體不勤,要讓父皇認可簡直是太難了一點。”
王離搖了搖頭,口中吐出八個字:“君權神受,天人合一。”
當扶蘇沉陷在這幾個字當中的時候,忽然一驚:“不好,父皇要發挾書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