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通靈
聽了盧珍的問題,白雲瑞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強一些。應該有第一境初段的水準,偶爾能爆發出接近第二境的戰力,但持續時間很短,應該是某種秘法或者神通,來源不明。
“還有,我其實本來以爲他是武者,但沒想到他真正走的是玄門正宗的鍛體路子,似乎是龍虎山正一道的傳承,但是不能確定。”
房書安也晃着大腦袋說道:
“依我看,這小子不老實得很,我覺得他昨晚一早就猜到我們在旁邊看着。老叔你瞧,他見到我們的時候一點都不慌,頓了一下才裝作吃驚的樣子,很明顯心裡早有準備。
“他這種人,沒準還藏着實力呢。”
白雲瑞性情高傲,對這些細節注意的不多,聽了房書安的話,冷笑一聲道:
“那又怎樣?最多也不過就是第二境,還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而且只要他修煉的是正統道法,即使有些小秘密,也有道門無量天尊壓制,變異失控的可能性很小,沒必要大驚小怪。”
說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盧珍,“好了,先不說這個,四哥,你的狀態怎麼樣,還能不能通靈?”
盧珍微微嘆了口氣:
“勉強可以,我還是堅持一下吧。這人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等到明天恐怕就靈性消散,問不出什麼了。”
說着,他閉上眼睛,使自己進入放鬆的狀態下,讓靈體入定,開始溝通冥冥之中虛無縹緲的靈界。
片刻,盧珍猛地張開眼皮,原本靈動清澈的雙眸忽然間完全變黑,失去了瞳孔,失去了眼白,宛若濃重如墨的星空。
藉助“通靈師”的特殊手段,他的靈體進入了未知的夢境,懸浮在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沒有前後左右,沒有時間流逝的奇異宇宙之中。
抓住這個機會,盧珍感應着周圍,在無數飄忽不定的光暈之中,“看”到了無數奇異的生物。
它們有的像游魚一般自由自在地飄來飄去,對外來者絲毫不感興趣,有的則投來充滿惡意的窺探目光,蠢蠢欲動。
甚至還有許多無數無法描述,不可名狀的高層次靈體,即使以盧珍“通靈師”的實力,也不敢多看一眼。
很快,他便準確地找到了與禿頭男人一模一樣的陰靈。
那是一道透明的,虛幻的身影,似乎隨時都要消逝一般,與其他靈界生命有明顯的不同。
盧珍思緒流轉,仔細控制着自己的靈體,漸漸向它靠近,輕而易舉地溝通了對方,同時以“通靈師”秘法竊取了其內殘留的印記。
轟地一聲,他代入對方的視角,甦醒了許多記憶,看見了許多破碎的畫面,記載着逝者的一生。
富家子嬰,如珍似寶,卻不幸被人販拐賣,輾轉流入“丐幫”,被人毀去容貌,挑斷手筋腳筋,淪爲博人同情的乞兒,每日餐風露宿,苟延殘喘,不足弱冠之年便已重病纏身,奄奄一息。
盧珍心地善良,不忍多看,迅速往後撥動記憶,去觀察後文。
在深暗潮溼的地底之下,一個長着馬臉的男人走到癱軟如泥的逝者面前,輕輕俯身下去,遞過來一個小巧的木偶吊墜說道:
“想活命的話,含在嘴裡每日祈求庇佑,只要你真心誠意,敞開心扉,無面大仙便會迴應訴求,給你一切想要的東西……”
自此,畫面盡是些血腥暴戾的場景,而且不斷破碎跳轉,毫不連貫,直到最後一幕。
禿頭男人在馬臉男人的帶領下,走到一個用紅布蓋住的神像之前,誠心禮拜,呢喃着“五心寧靜”、“仙人庇佑”、“獻祭生穢”等等不清楚的字眼。
等到祈禱完畢,馬臉男人滿意地說道:
“這幾年你做的不錯,已經得到無面大仙的認可,仙人今日將賜下位格,給予‘無眼’神通。
“只要你使用得當,勤加練習,便可輕鬆對付那些正統僞道的所謂‘第一境’修者。本座希望你對得起仙人的眷顧,更加誠心盡力。”
說着,他輕輕揭開了蓋在神像上的紅布,露出了神像的真實面目……
喀嚓!
盧珍看到的場景轟然間支離破碎,他的腦子彷彿被人用大錘猛擊一下,充滿了高速下墜的眩暈感,渾身脫力,險些暈厥過去。
臉上傳來錐心的劇痛,似乎有人在用刀子一點點剜掉自己的眼球、鼻子、嘴脣和耳朵,他大喊一聲,膝蓋一軟,跪了下去,雙手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腦子裡全是不可名狀的恐怖畫面。
過了好一會兒,盧珍才緩過神來,呆呆坐在地上,渾身再次被汗水溼透,只覺得本身的靈體異常虛弱,聽到了虛無之中的各種囈語呢喃,甚至接近了瘋狂的邊緣。
“噝噝……”
他身子微微一顫,口中發出了嘶啞不似人類的恐怖摩擦聲,漆黑如墨的眼眸忽然亮起了七色光彩,露出瞭如蛇一般豎起的雙瞳。
與此同時,他裸露在外的脖頸,手臂處生出了一層層冰涼的鱗片,身體的溫度在迅速消失。
見此情景,白雲瑞劍眉倒豎,毫不猶豫地一掌拍出,按在盧珍後心,將雄渾霸道的先天純陽真炁源源不斷地輸入進去。
有了這位武道第四境“先天”強者毫無保留的支持,盧珍體表的異狀被迅速壓制下來,他身上的鱗片消退,恢復成了白皙的皮膚,眼中的豎瞳也變爲了原來的褐色眼珠。
“雲瑞,我……我沒事了,你不……不要浪費……真元……”
白雲瑞見他恢復了神志,略微蒼白的僵硬面孔終於放鬆下來,慢慢撤回掌力,將軟倒在地的盧珍抱到了椅子上,用自己最柔和的聲音問道:
“四哥,伱怎麼樣?”
盧珍胸口緩緩起伏,半晌才長長吐了一口悶氣,緩緩說道:
“好險,剛剛差點失控,虧得你不惜損耗修爲助我穩住靈體,多謝救命之恩。”
白雲瑞最不喜歡矯情,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傲然道:
“都是過命的弟兄,說這個幹嘛?修爲都是小事,勤快點練回來就行,只要你沒事就好。”
白雲瑞和盧珍的父親分別是大五義中的錦毛鼠白玉堂和鑽天鼠盧芳,同爲陷空島“五鼠”,是磕過頭的結義兄弟,因此兩人也稱得上是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
盧珍知道白雲瑞的性格,也不再多說,將這件事默默記在心裡。
這時房書安頂着大腦袋跑了過來,猶自驚恐地問道:
“四叔,你到底看見了什麼,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盧珍看了看他,強忍着心靈的巨大壓力和全身的酸脹,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不可……直視……神。”
……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班房中,徐良看着桌案上並排擺着的三個微微睜開了眼睛的木偶,白眉微蹙,自言自語道:
“這三個木偶,怎麼有些不一樣了呢?
“他是怎麼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