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狼心狗肺湯
討飯？
那人暗自苦笑，他這副模樣，不是乞丐，勝似乞丐。
“還是個聾子，好可憐。”甘思思又多掏了點銀子。
就在這時，縫屍鋪的門被打開。
陽九打着哈欠出來，看到那人，愣道：“霍兄，你怎來了？”
“恩公，我是來兌現承諾的。”霍立功起身行禮。
陽九將他孃親的屍體縫好，還給了他金子，讓孃親躺進了最奢華最舒服的棺材，說是賣身葬母，就得言而有信。
趙思蘭壞事做盡，死有餘辜。
倒是她的兒子霍立功，品行端正，一諾千金，值得深交。
陽九將霍立功扶起，不知該如何勸霍立功離開。
“恩公，霍某向來一諾千金，此生必當追隨恩公，誓死護恩公周全。”霍立功再表忠心。
陽九想了想說道：“我看霍兄好像也沒地方可去，不如這樣吧，先在我的火鍋店安頓下來，再作打算吧。”
“好。”霍立功道。
去火鍋店的路上，甘思思將絕情來調查狄詠之死的事告訴陽九。
陽九聽後哂然一笑，不以爲意。
到了火鍋店，先前楚留春的房間，正好給霍立功住。
屋子裡有大浴桶，霍立功自己拎了熱水去洗澡。
就他這形象，不好好收拾一下，在火鍋店到處轉悠，定會被投訴。
霍立功再次從房間裡出來時，煥然一新。
就連甘思思看得都有些懵，不敢相信。
一襲黑袍，眉眼俊俏，髒兮兮的霍立功搖身一變，風流倜儻堪比貴公子。
陽九笑着稱讚道：“霍兄果然一表人才。”
“恩公，我該做什麼？”霍立功想立馬投入到工作中。
如果這樣做能讓霍立功的內心好受點，陽九也不再堅持，笑道：“你去找飯桶，就坐在門口的那個胖子，讓他帶帶你。”
霍立功過去說明來意，範仝立馬來了精神。
當師傅的感覺超爽。
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到了晚上，陽九早早上榻睡覺。
養足精神後，明晚再跟閻羅殿的屍美人大戰三百回合。
……
六扇門。
縫屍人看着縫屍桌上的屍體，頗感唏噓。
這可是丞相的兒子，帶着幾十個家丁，說被殺，就被殺了。
世道真亂啊。
感慨歸感慨，屍體還是得縫。
淨手焚香，默默祈禱，這個奇醜無比的縫屍人方纔開始縫屍。
狄詠只是喉頭中了一刀，傷口不大，很容易縫。
他粗糙的手剛碰到狄詠的脖子，狄詠猛地翻身坐起，雙手死死掐住縫屍人的喉嚨，怒吼道：“你敢殺我，你敢殺我……”
“我我我……”縫屍人想說不是我殺的您啊。
狄詠手部的力量異常強大，縫屍人沒掙扎多久，便雙眸暴突死翹翹了。
天亮後，纔會有人進來查看。
畢竟有的縫屍人就喜歡仔細研究屍體，等到最後一刻，方纔燃香縫屍。
看到那縫屍人被狄詠活活掐死，六扇門的衙差卻是面露微笑。
狄詠看來死不瞑目啊。
該享的福都享盡了，死了也好。
死後還鬧騰，擺明就是不想入土爲安。
他們就喜歡看這些貴公子落得這種下場，不爲別的，舒心啊。
經常會有縫屍人橫死，這很正常。
等天黑後，再安排實力雄厚的縫屍人繼續縫就是了。
……
“陽大人，國公爺有請。”武有道最信任的家丁，一直守在縫屍鋪門口，看到陽九出來，立馬上前說道。
關於武有道究竟在哪兒，城中衆說紛紜。
有說武有道依舊被關在六扇門大牢的。
也有說武有道回到了護國公府，繼續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
甚至還有人說武有道目前在皇宮裡，只因武后擔心江湖中人會刺殺武有道。
最離譜的說法是武有道已經離開了長安，遠赴海外，永不歸來。
三百兩黃金陽九收下了，但鞭還沒給武有道送過去。
或許武有道感覺到他大限將至，想要討得神鞭，再快活一次。
陽九到包子鋪那邊，拎着一袋包子上了轎子。
轎子兜兜轉轉，沒有去護國公府，而是來到了六扇門大牢。
武有道就住在牢裡。
牢房裡支起來一張牀，上面鋪着錦羅玉緞，還有漂亮的牀幃，能夠保證絕對的隱私。
此刻武有道就坐在牀上，懷裡摟着一個衣着暴露的女人。
那女人塗抹着厚厚的脂粉，舉止輕浮，一看就是青樓女子。
只要武有道有需要，六扇門就會盡力滿足。
武有道的身體恢復後，可以說身邊從不缺女人。
讓獄卒們無法理解的是傳聞能力很強的武有道，對這些青樓女人也只是摟摟抱抱摸摸舔舔，從沒幹過正事。
武有道也以爲是大病初癒，身體太虛，故而在拼命進補。
多日過去，寶貝軟塌塌的，有跟沒有沒啥區別。
武有道實在憋不住了，便想着將陽九請過來，好好給他看看。
“拜見國公爺。”陽九在牢房外行禮。
武有道聞聲大喜，催道：“開門，快開門。”
獄卒趕緊將牢門打開。
“不知道的還以爲國公爺是來度假的。”陽九進入牢房，對牢房的奢華讚不絕口。
武有道將那女人趕走，又讓獄卒離開，方纔說出他的難言之隱。
心癢得很，可寶貝卻不聽話，太憋屈了。
陽九給武有道把把脈，正色道：“國公爺這是進補過度了，接下來只要吃清淡點，最好是隻吃蔬菜，再過個十天半月，就能恢復。”
“十天半月？”武有道一聽要這麼久，苦着臉詢問能否吃點藥加點速度。
陽九搖頭。
好在也就十天半月，這麼久都忍過來了，就再忍忍吧。
臨走前，陽九還給武有道打了針強心劑。
再過十天，又一根神鞭將被做出來。
十天後，身體就會痊癒，又有神鞭助力，這陰霾許久的天，終於要放晴了。
走出六扇門大牢，陽九心情愉快。
賣給武有道的第一根鹿鞭上，他就稍稍動了點手腳，這才造成了武有道當前的苦楚。
武有道不知道的是他那玩意兒，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但他的渴求，只會越來越強烈。
好色的人沒有誰能夠承受這種痛苦。
在被砍頭前，就讓武有道先在這痛苦中受盡煎熬。
“陽大人留步。”
遠離大牢後，諸葛正雄喊住了陽九。
陽九抱拳行禮：“見過諸葛大人。”
“我們邊走邊聊。”諸葛正雄說着走向六扇門的正門。
陽九知道諸葛正雄想聊的肯定是狄詠。
經過調查，狄詠得罪過的人非常多，但都沒有殺狄詠的勇氣。
陽九聽後笑道：“所以諸葛大人覺得我陽九有這個勇氣？”
“那倒不是。”諸葛正雄哈哈一笑。
最近一年，狄詠行事謹慎，不再到處闖禍。
唯一跟人起衝突的正是陽九。
憑藉直覺，諸葛正雄還是覺得陽九行兇的可能性最大。
辦案可以靠直覺，定罪就需要證據了。
此案想要找到證據，諸葛正雄覺得絕無可能。
故而就算陽九現在親口承認，他也奈何不了陽九。
護國公府的轎子，居然還在六扇門的大門外等候。
進大牢時，陽九就讓他們先離去。
不過武有道有令在先，他們不敢貿然離去，還是想再問問，可要他們送陽九回東廠。
“陽大人左右前後都吃得開，前途無量啊。”諸葛正雄明顯話裡有話。
陽九笑道：“諸葛大人過譽了。”
陽九本不想坐轎子，但爲了儘快擺脫諸葛正雄，還是選擇鑽進轎子。
不過他臨時更改了目的地，轎子最終在雲鶴酒樓前停下。
楚留春看着又招了不少員工。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該做的準備工作，已經差不多了。
擇日就能開業。
貓不理火鍋店的火鍋底料，乃是甘思思親手調製，配方保密。
哪怕將配方泄漏出去，別的廚子也沒有甘思思的那個廚藝。
神級廚藝可不是吃素的。
分店開業後，最重要的就是用甘思思調製的火鍋底料，味道跟總店的火鍋保持一致，生意就不會差到哪兒去。
“留香，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賠。”視察結束，離開時，陽九語重心長地囑咐楚留春。
楚留春鬥志滿滿，拍着胸脯道：“九爺安心，生意定可紅紅火火。”
貓不理火鍋譽滿長安，平日裡就有南市這邊的百姓特意過來嚐鮮。
現在將分店開到南市，能夠滿足南市周圍的百姓。
楚留春就不信他能將生意搞砸。
轉瞬天已黑，養好精神的陽九，正準備去閻羅殿，東廠差役卻將狄詠的屍體送了過來。
爲了縫狄詠的屍體，六扇門的縫屍人死了兩個。
諸葛正雄當機立斷，不再掙扎，將狄詠送給陽九來縫，正好也能探探陽九的底。
陽九做賊心也不虛，將縫屍鋪的門關上，笑看着狄詠的屍體。
“居然能殺兩個縫屍人，狄詠，生前你是廢物一個，死後倒是長本事了啊。”陽九豎起拇指，稱讚一句，直接點上香，拿起針線。
手碰到狄詠脖子的時候，狄詠像之前那樣，身子翻起，雙手掐向陽九的脖子。
陽九不似六扇門的那些縫屍人，任由狄詠宰割，一把抓住狄詠的手，冷笑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這麼掐死那些縫屍人的？”
“你敢殺我，你敢殺我……”狄詠雙手緊攥，喉頭髮出生硬陰冷的聲音。
陽九一張鎮屍符貼上去，狄詠頓時蔫了，砰一聲向後倒在縫屍桌上。
傷口非常小，不過十幾息間，已然縫好。
這一回，狄詠算是徹底死透了。
《生死簿》隨即出現，開始記錄狄詠的生平。
狄詠的生平倒也簡單，從小就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
他出生的時候，狄居易已是朝廷的三品要員，深受皇上的重用。
此後，狄居易的仕途雖有不順，但也沒有太大的起伏，兜兜轉轉，最終拜相。
狄詠也在爹孃的細心呵護下長大。
狄詠生來聰慧，讀書寫字，都很出色。
不出意外，將來他也能考取功名，甚至也當上大魏丞相。
一門父子皆丞相，只是想想能夠留下這樣的佳話，狄居易就興奮得睡不着覺。
當上丞相後，公務繁忙，狄居易沒有精力再管教狄詠。
而當狄詠的孃親病逝後，狄詠就徹底變野了。
野歸野，狄詠好歹還知道善惡。
狄居易也就懶得管，許多事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狄詠無心仕途，倒想經商做個富賈。
在他看來，官再大不如有錢。
跟狐朋狗友湊了些金子後，他們對雲鶴酒樓勢在必得，最終卻敗給陽九，乃至死在了陽九的刀下。
人擁有得越多，越不知道珍惜。
陽九環顧一週，沒有看到狄詠的靈魂。
並非所有心有不甘的逝者，靈魂都會暫時逗留人世。
想着拉動鐵環，打開門，看着東廠差役將狄詠的屍體擡走。
【縫屍八十六具，獎勵宿主狼心狗肺湯。】
狼心狗肺湯？
陽九看得一愣。
喝了這湯，哪怕是公認的大孝子，也會變成家暴年邁爹孃的混蛋。
系統居然還能獎勵這種東西？
不過仔細想想，用狼心狗肺來形容狄詠，一點都不爲過。
做生意講求的是公平競爭，競爭失敗，坦然接受，再尋別的機會便是，而不是仗着有個權傾朝野的爹就來胡作非爲。
時間還早，到閻羅殿縫一具屍體，當不在話下。
陽九剛出門，就看到狄居易站在不遠處。
狄居易站在昏黃的燈籠下，渾濁無神的目光看着陽九。
顯然他也在懷疑，殺死狄詠的人是陽九。
陽九走過去，抱拳行禮。
“都說陽大人縫屍的水平非常高，今晚得見，果然名不虛傳。”狄居易看似在誇，實則聲音冷得毫無溫度。
他剛纔看了狄詠傷口處的針腳，如盛開的桃花，非常漂亮。
關鍵是六扇門的縫屍人根本無法縫好愛子的屍體，陽九能夠縫合，也能讓愛子早日入土爲安。
但屍體無法被縫合，癥結難道不是愛子死不瞑目？
“在陽九看來，所有送過來的屍體都是一樣的，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將屍體縫好，好讓他們得以入土爲安。”陽九說着場面上的話。
狄居易點點頭，道聲謝後，轉身離去。
他的背影，頗顯蕭瑟。
陽九並不後悔斬殺了狄詠。
留狄詠一命，狄詠也不會感激，只會日復日地來鬧事。
他這人就是這樣，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但你若犯我，我必誅你。
成年人就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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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若非他的武功還不錯，那晚死的人肯定會是他。
若他被狄詠殺死，相信狄詠絕不會感到良心不安，相反會很開心，摟妹吃酒，盡情慶賀。
大步來到閻羅殿，陽九推開了黃字五號的房門。
燭火將屋子照得很亮。
陽九到處檢查過，沒有遺漏屋樑和棺材底，都沒有發現有惡靈的存在。
寒玉棺裡的屍體，眉心插着一支羽箭，看穿着，當爲將軍。
此前縫了薛仁瞻的屍體，倒是結識了薛血。
不過這將軍的戰甲明顯不是大魏的，當是敵國的將軍。
爲了檢測是否有惡靈，陽九這回又在寒玉棺的東南角點燃了蠟燭。
蠟燭燃燒正常。
陽九掀開棺蓋，探手抓住羽箭，用力一拔，卻是沒能拔出。
以他八十年的功力，竟沒法拔出插在屍體額頭的羽箭？
感覺這支羽箭已跟屍體長在了一起。
人死後，屍體還會生長，但長的都是指甲和頭髮，而非血肉的癒合。
“要我怎樣做，閣下才會鬆手？”強來不行，陽九隻能試着商量。
謝長燕等惡靈都說如今在他們的惡靈圈子裡，他陽九的名頭如雷貫耳。
凡事都好商量，也省得彼此動粗，鬧得不大愉快。
然而沒有惡靈在的話，陽九爺的名頭就不值錢了。
屍體豈會害怕一個活人？
陽九又將鎮屍符貼上去，結果還是沒能拔出羽箭。
真是邪門。
陽九跳上寒玉棺，雙腳踩着棺材的兩側邊緣，再次用力，去他孃的，還是不行。
“我跟你說，我脾氣可不好，你要是再不讓我拔出這支箭，我就將你的腦袋砍下來。”陽九再次威脅。
砍掉屍體的腦袋，再做個紙腦袋，照樣能縫。
至於如何處理這顆腦袋，陽九倒是沒想好。
實在不行，就將頭隨便找地方一埋，或者直接燒掉。
如果真的出現恐怖的靈異事件，不是還有鎮屍司的高手來擦屁股？
威脅過後，再次拔箭，仍未成功。
陽九一伸手，直接亮出飲雪刀，真的要打算砍掉屍體的腦袋。
“頭還是原裝的好。”聲音是從屍體的肚子裡傳出的。
陽九絲毫不感到意外，笑問道：“可願讓我縫了？”
“陽九爺果然兇悍，在下佩服佩服。”那聲音再次傳出。
陽九笑笑，很輕鬆就將羽箭拔了出來。
只要屍體肯配合的話，這些古怪屍體，就會變成普通屍體，縫起來輕鬆又愉快。
“陽九爺的這一身本事，不知師從何人？”那聲音似乎想跟陽九聊聊天。
陽九在一側洗手，擦乾後，又點燃了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然後他便來到棺材前，探身縫屍。
箭傷的傷口更小，但因在頭部，需要用力捏到一起，才能縫合。
但這對陽九而言都是小意思。
屍體很快就被縫好。
“陽九爺不防猜猜，在下是因何躺進了這閻羅殿。”那聲音哂笑着說道。
陽九道：“我很忙，沒空玩這種遊戲。”
“陽九爺，猜對有獎啊。”那聲音又道。
陽九鄙夷地道：“你一具死屍，又能給我什麼獎勵？”
“死人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爲知道得太多了。”那聲音帶着幾分譏笑。
言外之意，就是他所知道的秘密，能夠帶給陽九莫大的好處。
陽九笑道：“好，那讓我好好想想。”
看到這傢伙的生平後，或許能夠推斷出一二。
而《生死簿》已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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